博士認為崎山亮久的屍體當時並不臭得很厲害,但博士又補充道,鄰居透過牆壁聞到臭味並不是不可能的,然而此人必須是嗅覺特別敏銳。


    這對夫婦搬到若葉莊是在十八日星期天殺人的那天(崎山的死亡時間推定在這一天下午)。丈夫是位學生,以前住在千住一帶,但在千住哪裏呢?公寓的老婆子沒問。


    有的人喜歡搬家,住不了三天就搬,這種人屢見不鮮,這對夫婦在若葉莊隻住了三天,也並不奇怪。


    特別是因為臭氣的爭論,和老婆子吵了一架搬走,這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田原不知怎地對這對年輕夫婦發生了興趣,但也不能說是有疑惑。隻是在殺人案後,這對夫婦在鄰室住了很短日子,總覺得有點問題。也許是偶然的巧合,但找不到搬運公司的線索,卻使田原產生了懊喪的感覺。


    管理人老婆子說,那位年輕的妻子非常愛讀書,算是個知識分子太太,每次外出必定買些書,夾在胳肢窩裏帶回來。


    這些書都是什麽種類的書?田原難以想像。據老婆子說,都是很硬的洋裝書。既然丈夫是大學生,那麽妻子可能也是女子大學的畢業生。她蹲在屋子裏讀書也許更容易嗅到難聞的氣味。


    那家公寓進出很隨便,管理人說,她對房客出出進進根本不注意。至於那位太太特別喜歡看書,除了到酒吧間去上班以外,整天在家讀書。


    可是光糾纏這些問題,也許跟案子根本無關,隻是浪費時間也未可知。


    田原想,也許是在這件殺人案發生後,這對夫婦偶然搬進來,又偶然搬出去,跟本案根本無關,無端擾亂了他的神經而已。


    然而,有的人隻要一鑽進牛角尖,就被那些無意義的思考擾亂了自己。


    “難道我得了偏執狂?”田原聽著電視裏喧鬧的音樂聲,一邊嘟嚷道。


    其他座上,一對青年人出去,又一對青年進來,都興高采烈地說著話。隻有田原獨個兒在苦思冥想,想到這兒,田原感到自己太傻。


    第十七章


    1


    田原晃晃腦袋,走出了咖啡館。今日一整天,跑遍了搬運公司,真有點累了,得去喝點酒解解乏。


    第二天,田原典太走訪崎山被殺案的偵查本部,所轄警察署在都營電車道上。


    每當案件發生,警察署門前都停著一列列報社的汽車。偏巧都營電車道上正在修築地下鐵道,馬路很窄,田原隻得把車停在較遠的地方,步行而去。


    自從設立偵查本部後,新聞記者三三兩兩地在警察署門口徘徊。案情的偵查有無進展,隻要一看新聞記者的臉色便知。田原進去一看,一張張的臉都窮極無聊。


    “喂!”其他報社的一個熟識的記者拍拍他的肩膀,“怎麽臉上沒有一點精神?怎麽樣?到附近去打幾圈麻將吧!”這傢夥是位麻將迷。


    “啊!打幾圈也不壞啊!”田原故作鎮靜。在這兒表現焦躁不好,反而會被對方看破自己的底細。


    “行,老在這兒泡著,也弄不出什麽名堂來。我去找兩個麻將搭子。”


    這傢夥以為田原真的答應了,趕忙出去找人了。


    田原目送他走後,朝偵查本部的房間走去。恰好一位熟識的刑警迎麵走來,是警視廳派來協助偵查的老手。


    “喂!”田原一招呼,對方止住了腳步。


    “怎麽老沒見你?你上哪兒轉悠去了?”刑警問道。


    “案件的偵查未見進展,到新宿喝點酒,看看電影,打發時間。……““你這傢夥!”刑警假裝生氣地說,“你倒舒服,瞧我們,一天忙到晚,一點閑空也沒有。”


    “您在第一線工作,有沒有什麽好消息告訴我?我也不是願意去喝酒、看電影,因為你們本部什麽話也不說,我等得不耐煩才這樣做的。”


    “要是有什麽進展,我也不會這樣沒精打采的。”刑警答道。


    “這麽說來,案情的偵查一點也沒有進展嗎?”


    “是啊!可以這麽說吧!”


    這位刑警對田原還較有好感,所以他這樣說。另外,還因為周圍沒有別的新聞記者。


    “那個下落不明的女人怎麽樣了?”


    “依然找不到蹤跡。看來她帶的錢不少,可能飛得相當遠了。我們分頭到她的熟人、朋友家一一查問,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遠走高飛了?”


    “直到現在沒有消息,隻能認為她作案後逃跑了。剛才我說過,她帶的錢不少,又有當女招待的經歷,也可能在遠處幹著同樣的買賣,因此下令對全國的菜館、旅館作了布置。”


    “要是有好消息,請你多幫忙。……”


    “那當然羅,你有什麽線索嗎?”


    “沒有。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向偵查本部一邊倒。托您的福,我抽空去看了兩三場電影。”


    這時出現了其他報社的記者,田原趕忙走開。那個記者狐疑地瞧了瞧那個刑警和田原。


    打那以後,偵查本部再沒有新的進展。那位刑警說的不是假話,他的臉是焦灼不安的,假如他對新聞記者有所隱瞞,表情就不一樣。


    出了警察署,剛才那個“麻將迷”的記者攆上來,狠狠地拍了一下田原的背脊。


    “喂!阿田,麻將搭子找到了。”


    田原回過頭來,搔搔頭皮說;“對不起,剛才報社來電話,要我馬上回去。承您的好意,下一次吧!”


    “呃?”對方咂了咂舌頭,“怎麽回事,剛找到了搭子,你就走,好意思嗎?”


    “您不要發火嘛!社裏有事,那沒有辦法,請原諒。我也想去摸摸牌,總比在這兒泡著強,這工作沒多大意思,彼此彼此。


    ”


    田原逕自向自己的汽車走去。


    “上哪兒?”


    司機見田原上了車,問道。


    上哪兒呢?臨時還沒有目標,但也不願意回報社。


    此刻田原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來回顧一下案情,清理一下自己的思想,看能不能從中發現新的線索。因此他想從噪音中解脫出來,找一個僻靜的去處。


    然而,街上隻有咖啡店、茶館。這種地方並不適當,到處熙熙攘攘盡是人群。最近,不管哪裏都擺上一台電視機,以噪音來招攬顧容,更不合自己的意。


    田原真想到一個沒有人的去處,靜靜地坐一會兒。


    “先把車朝市中心方向開,待會兒再告訴你目的地。”


    汽車朝新宿方向駛去。田原猶豫不決,他真想去看看大海。


    在東京,哪兒也見不到海,要看海,隻有上睛海海岸或大森海岸,可是又大遠了。


    田原出生在中國地方(日本列島之一。)的小城市。在那兒,一抬腿就可看到鬆林或沙灘,遼闊的大海會使人產生力量。可是在東京卻辦不到。要想看鬆林或沙灘,就得上房州或湘南,時間和金錢都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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