梶穀很注意外浦節子說的:寺西夫人聽了有關筆記本一事“表情變了”的敘述。為什麽文子夫人聽了筆記本一事,竟受到如此刺激?梶穀想不出是什麽原因。能推斷的是,換取筆記本的人一定是知情人。梶穀心中感到不安,但怕文子夫人受驚嚇,不敢直接問她。於是,土井便立即請來外浦節子,外浦節子說,外浦的後輩學友土井信行是保險箱代理人。又說,“外浦在家裏從來沒有說過租了銀行的保險箱,也不知道土井先生是保險箱代理人。”


    “太太見過土井先生嗎?”梶穀問節子。


    “外浦去智利時,土井先生到成田機場送行,那時第一次見到他。外浦向我介紹說,土井君是他大學吋期的後輩學友。我當時沒有跟他說過話。我到亞當飯店訪問土井先生時,才第一次跟土井先生交談。那次我是為了問保險箱裏的筆記本一事去的。”


    “土井先生是怎麽講的?”


    “土井先生說,雖然受了外浦先生的委託,當了保險箱代理人,但是沒有看過保險箱裏麵的東西。他對我說,為了辦代理人手續,跟外浦一起去過銀行,那一次沒有進過保險箱貯藏室。外浦去世以後才進過,那時也隻確認了保險箱,沒有看裏麵的東西。”


    “土井先生說,他隻進過一次保險箱貯藏室吧?”


    “是的,他說不知道保險箱裏的包裹是否筆記本。”


    “您說土井先生在赤阪的亞當飯店有辦公室?他做什麽工作?”


    “可以說是著書吧。不過不是自己的著作,而是為別人代筆,這是聽別人說的。他寫的都是政治家的著述和演講稿等方麵的代作。”


    “他的名字叫土井信行?”


    “是,剛過三十的年輕人。”


    送走外浦節子後,梶穀秘書覺得應該立即調查土井信行。他在調查中了解到,有遠見的錦織宇吉看到將要出現“寺西總理”,便想搶先出版《偉人——寺西正毅》傳一書。為此託了秘書畑正中太郎請土井信行代寫這本書,但同意代寫的土井突然單方麵撕毀了約定。畑中秘書曾對梶穀說過,不知為什麽土井突然拒絕了,並說土井過去從沒有過這種應承後又反誨的行為。


    梶穀獨自在推測,其原因是否在於寫《偉人——寺西正毅》傳記?他想起了外浦節子說過的“文子夫人的表情變了”這句話。他覺得,寺西夫人受到衝擊的並不是在筆記本,而是被掉換了的東西,她可能知道外浦卓郎存放在保險箱裏的東西。他推定,偷換這個東西的人除了土井信行外沒有別人。梶穀把土井可能見過的保險箱裏的東西和無緣無故地斯毀寺西正毅傳的代筆約定一事聯繫了起來。


    梶穀秘書還是無法推測外浦秘書存放在保險箱裏的究竟是什麽?他不敢貿然問文子夫人,更不敢問寺西正毅,隻好問土井信行本人。梶穀覺得應該先了解土井其人。土井信行替議員著書和寫演講稿表現出非凡的才能,頗有名聲。


    土井信行是何許人?他怎樣成了“理論家”?梶穀在調查中了解到,他是東大“全共鬥”出身。請土井代筆過的議員和秘書幾乎都知道,土井曾經是“全共鬥會議”的主要成員,他的文筆好,思路清漸,有尖銳的理論。“全共鬥”戰士土井早已背叛了過去。代筆業雖然是為了謀生,但通過替政憲黨議員的代筆,幫助了執政的黨派。“全共鬥”的前身“全學聯”戰士裏不少人已加入了他們曾經憎惡和反抗過的保守反動陣營,發表了擁護保守派理論的文章。土井信行也不例外。盡管如此,治安當局仍然對已經轉向的“思想犯”持懷疑和警惕的態度。


    梶穀秘書感到有必要對土井信行調查。寺西正毅有十二個秘書,選舉區還有十六個,梶穀用了其中幾個年輕秘書去搞調查,情況是:土井五年前搬進了南麻布的公寓,是單身,曾經和一個女人同居過,沒有孩子。寫作為職業,主要為保守黨國會議員代筆,一年收入大約三千萬元。他的上班地點是,赤阪的亞當飯店“土井辦公室”,他的辦公室每年訂一次合同,租金大約有六百萬元。沒有聽說他有男女關係。辦公室雇了一位女速記員,名叫佐伯昌子,三十一歲,有夫之婦。


    佐伯昌子到土井的辦公室之前屬於某速記會。土井原來自己寫原稿,後來因工作忙,請佐伯昌子長期做他的速記員。因速記會採用的方式是中根式,佐伯昌子學會的也同樣是中根式。


    梶穀第一秘書由此斷定,“獻金記錄”是中根式速記員佐伯昌子,根據土井的指示模仿熊崎式寫出來的偽造品。


    梶穀改變了同土井信行和佐伯昌子直接見麵的打算。他通過自己手下的秘書,暗地裏向亞當飯店服務員調查土井和佐伯的關係,他們都說,倆人僅僅是業主和雇員關係。他向寺西派骨幹三原傳六議員說明了目前掌握的情況,研究了今後的對策。


    看來三原議員好象下了什麽“指示”。警察“私下”訪問了a銀行向島分行,詳細訊問了土井信行查看保險箱的情況,可是他們並沒有帶什麽搜查證。銀行本來有保密義務,但不敢得罪他們,對他們提出的問題不得不做了回答。


    副行長和保險箱室主任對警察說,“代理人”土井信行外浦卓郎死後來過兩次,這是把保險箱交給外浦節子以前,在第一次,土井在銀行女職員陪同下把保險箱抽屜抱進單間,在那裏足足呆了一小時以上。第二次,土井提了公文包到保險箱室,把保險箱抽屜帶到單間,在那裏呆了二十分鍾左右,然後提了公文包出來了。這些都是銀行女職員提供的。


    土井信行取走的這件東西倒底是什麽?這是三原議員和梶穀富士彌疑惑不解的關鍵問題。梶穀向三原議員介紹了外浦節子和寺西夫人見麵時的談話情況,並說:保險箱裏的那件東西,可能是跟文子夫人私人問題有關的文件。三原聽了梶穀的話,他那禿了頭,目光銳利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三原是長期搞偵察的人,僅僅聽了梶穀的推測,也能從多年的經驗得出某種看法來。三原囑咐梶穀說,這件事不僅對別人,而且對寺西夫婦也要嚴守秘密。


    過了三天,三原議員悄悄叫了梶穀富士彌把調查的結果告訴了他。他說,土井信行曾向b銀行打聽過有關租用保險箱一事。代理分行長栗本典夫為此事到過o飯店,在正麵大廳和土井商談過。最後,土井拒絕了租用保險箱,其原因是,土井對租用保險箱的附帶條件麵露難色。三原議員還說,土井沒有再向另外銀行租用過保險箱。梶穀富士彌對三原議員的偵探能力讚不絕口。三原議員仔細地查問了梶穀秘書,有沒有從土井信行或其他人那裏聽到有關的反應,梶穀秘書說,沒有聽到。三原議員默不作聲,思索了片刻,他斷定地說:


    “東西肯定還在土井手裏,可能藏在什麽地方了。”


    “土井是單身漢?他感到放在公寓危險,會不會交給速記員佐伯昌子保管呢?因為她上班後她的丈夫還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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