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已經清醒意識到了。”


    “那好。”分會長說,“你知道小心謹慎,我也就放心了。還有一件事情是我必須提醒你今後要注意的,希望你與他之間的聯繫今後要繼續,但還是不能讓任何人察覺。”


    接下來的所有交談都是用他們的母語,並且是在密室裏進行。


    交談結束後,托魯培庫離開分會長辦公室返回會計室。也不知畢裏艾神父是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他旁邊。


    “分會長說什麽啦?”他用母語問,是防止日本職員偷聽。恰逢一日本職員從旁邊經過,見畢裏艾神父朝他瞟了一眼趕緊加快步伐離開。


    “不能麻痹大意,重大事情都要在沒有日本人的時候說。電話怎麽樣?”畢裏艾神父又間。


    “電話盡可能由我接。”


    畢裏艾神父點點頭:“你那樣做很好。日本人接電話,雖然聽不懂,但隻要記住電話那頭的聲音,我們就會麻煩纏身。托魯培庫,你要盡量像說的那樣做。”


    他倆就那樣在長走廊上走著。這時,畢裏艾神父奇怪地笑著說:“最近沒有見到世津子小姐,你一直在與她見麵吧?”雖嘴角堆笑,可視線緊盯著托魯培庫。


    “不,不怎麽見麵。”托魯培庫不知怎麽的臉紅了。


    “大概是吧!她也不常去江原康子家。你下一次見到她時,就說江原康子要她去玩。”


    “我會向她轉達的。”托魯培庫答道。


    其實,他大概知道世津子不去江原康子家的原因。


    “我害怕去那家。”她曾對他這樣說過。他大致能猜測到她為什麽害怕去江原康子家,因為她已暗示了那樣的理由。


    秋天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冬天來了,他和她的幽會一直在繼續,兩人的愛情如膠似漆。對他來說,她是唯一的心上人,而她也是一心一意地將火一般熱情傾注在他的身上。遺憾的是,他是巴奇裏奧教會的神父,上帝不允許他結婚娶妻。但她已下定決心,即便犧牲青春也要把一切獻給他。


    現在,她已經陷入沒有他就幾乎無法生活的感情泥潭裏。他說愛她的時候,讓她感到人生價值。他擁抱她的時候,給了她生活的激情。他早已不用禱告的形式向神謝罪,因為他的靈魂早巳被她奪走了。


    現在,他對上帝不再有恐懼感。但是他始終認為,那是神的大慈大悲把愛賜給了他,有了這樣的意識,他的罪惡感便像冰塊那樣融化了。


    他依然秘密地去高級公寓與那個人會麵。這跟自己與世津子的快樂並無關,隻是他的工作而己。人在享受快樂的同時也必須致力於工作。那究竟是什麽工作?必須先了解清楚其真實麵目。


    但是就像晚上躡手躡腳地走在陰森森的樓梯上,隨後用暗號敲響朗卡斯特房門那樣,其真實麵目與黑暗融為一體。隻能說,他與朗卡斯特之間的交往不屬於個人行為,而是古裏艾魯莫教會與他之間的特殊聯繫,並且一切都是馬魯旦分會長在幕後指揮。


    一個冬天的晚上,他像往日那樣走進朗卡斯特的房間。


    不知何故,郎卡斯特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大概就二十分鍾的時間,他倆結束了商量。


    說是商量,其實是朗卡斯特在指令他行動。他們壓低聲音說話,重要的地方作筆記,


    朗卡斯特皺著眉頭:“最近我們的流通渠道變得危險了。我在思考是否有更安全的方法。”


    以往,朗卡斯特總是一副沉著堅定、富有智慧的表情,可今天陰暗得仿佛烏雲籠罩在他的臉上。


    托魯培庫進屋的時候立刻察覺到了。


    他的情緒不好,原來是流通渠道出了問題。


    “我終於想出安全辦法了。普通的通訊辦法讓我不放心,我的幾個夥伴掉到警方設下的陷阱裏。我不得不為此慎重思考。”朗卡斯特說完,朝蜷縮在沙發裏的托魯培庫瞟了一眼。


    “我想到一個最安全的辦法!托魯培庫。”


    “什麽辦法?”托魯培庫問。


    朗卡斯特在房間裏一邊踱方步,一邊說:“我如果有危險,則意味著你所在教會也難逃厄運。你明白這道理吧?托魯培庫神父。”他緊盯著托魯培庫的臉。


    “這不用說,朗卡斯特先生。那樣的結果太可怕了!就隻是想,我也會全身顫抖的。”其實,托魯培庫的手指已經在顫抖,“已經出現那樣的預兆了嗎?”


    朗卡斯特沒有立刻回答,仍然一個勁地在房間裏踱方步。房間裏鴉雀無聲。這種公寓就是因為安靜,他才喜歡上的。這時候,能在寂靜的房間裏聽到朗卡斯特沉重的呼吸聲,有時候還偶爾聽到從玻璃窗外傳來警笛聲。


    “我想要‘鴿子’。”朗卡斯特的嘴裏冷不防冒出這麽一句話。


    “鴿子?”這突如其來的話,使得托魯培庫驚訝地拾起頭來。


    “是的,是‘鴿子’,我想要訓養的‘鴿子’。”


    托魯培庫臉上還是莫名其妙的表情:“是在這房間裏養鴿子嗎?”


    “我們需要‘鴿子’。”


    “我們?”托魯培庫兩眼緊盯著正在踱方步的朗卡斯特的臉。


    “是的,是我們,是我們的‘鴿子’。托魯培庫神父,”朗卡斯特停下腳步,把椅子搬到托魯培庫麵前坐下,“‘鴿子’是最安全的!為此我想飼養可愛的‘鴿子’。”


    “請解釋。”托魯培庫嚷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朗卡斯特鎮靜地把煙叼在嘴上,哢嚓!打燃了打火機。


    “要不了多久,有國家將開通從東京飛香港的航班。如果快一點,多半是來年春天。”他吐著煙霧說,“我放飛的是來往於東京與香港之間的‘鴿子’。”


    托魯培庫嘴裏響起了嘖嘖的讚許聲:“明白了,那讓誰來往於那條航線呢?”


    “我當然是說讓‘鴿子’來往於那條航線,不是臨時讓人替代。我是想讓‘鴿子’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往於東京與香港之間。”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一半。”托魯培庫說,“剩下的疑問,請解釋。”


    “新航班每天在規走的時間,來往於東京和香港之間。那家航空企業目前正在招聘這條航線的空姐。“朗卡斯特解釋道,“上述就是我對‘信鴿’的解釋。不依賴現代通訊手段,而是由‘信鴿’完成人之間的通訊任務。那就是‘空姐信鴿’,托魯培庫。”


    朗卡斯特緊盯著托魯培庫:“你是教會神父,你擁有大量信徒吧?那中間有沒有適當的人選?當然,是讓女信徒擔任那條航線的空姐,我們讓她發揮這樣的作用。”


    “那是個好辦法!朗卡斯特先生。不過,那可不能隨便說。盡管教會裏有許多女信徒,其中不乏年輕姑娘,但是公開秘密讓她們擔任交通員,那做法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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