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做菜?”淩戈半信半疑。


    “當然會,我至少做過一次。”他笑著催促道,“快穿衣服,我們去菜場買大蝦,不然賣蝦的人都要回去吃年夜飯了。”


    雖然淩戈從他躲閃的眼神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悲傷,但她並不想點破。也許他隻是想找點事做散散心吧。再說,大蝦年夜飯可能真的很好吃呢。


    “好吧。”淩戈爽快地答應了。


    李雲一開始看上去很好,但自從我無意中跟她說了金紐扣的事後,她就變了。她說話的時候,常常有意無意地向我打聽藏東西的方法。她說她婆婆喜歡把錢藏在枕頭裏。有一次,我犯癮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我看見她在翻我的枕頭,她以為我昏過去了,但我是有意識的。她不知道,自從她提起她那個婆婆之後,我就把那三顆假紐扣移到了我的襪子裏。我想起了你說的話,不要相信過於熱情的人,自從跟李雲說了金紐扣的事後,她對我特別熱情,她說要在我犯癮的時候時刻守著我,不讓我自殘。她還說把我當她妹妹。


    你還說,要了解一個人可以翻翻她的垃圾袋。她就住在我的樓裏,習慣把垃圾袋放在門口,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把她的垃圾袋拿到我家裏。猜我找到什麽,好多空藥瓶,針筒還有大堆的紙巾和菸蒂。我拿了空藥瓶去藥店問了,他們說那是治療白血病的。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她家裏有人得了白血病,她需要錢。菸蒂應該是她老公留下的,她不抽菸,她身上沒有煙味。但是她跟我說,她有一個美好的家庭,孩子很健康,他們家沒人抽菸。她說謊了。她曾經多次提醒我,應該把值錢的東西放到銀行的保險櫃去,她可以陪我去。你說過,不要相信過於熱情的人。那時候,我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但是有一次發生的事,讓我確定了這種猜想。那次也是我犯癮,我很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我去廚房拿了把菜刀,想砍自己的脖子,本來李雲應該上來攔我的,但她卻定定地站在那裏看著我,一動不動,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希望我死。她隻要一拿到金紐扣就會殺了我。我知道。後來我想,報警的人很可能也是她,你知道嗎,有人曾經三次報警說我偷東西。我從來沒跟她清楚地說過警察是因為哪戶人家的案子把我叫去問話的,但有一次她跟我說話時,無意中漏出了出事人家的門牌號。她還知道,警方問我的時間段。


    她破綻很多,隻是我一開始沒注意而已。我對她很失望。


    自從確認她想謀害我後,我就決定成全她了。


    我不想活下去了,james,自從我在你家門口看見你跟那個女孩在一起後,我就決定了。你笑得好開心,你以前也這樣跟我笑過,無數次。可是你再也不會對我笑了,你恨我,看不起我,我知道。這世界上已經就沒什麽可以讓我留戀的東西了。所以,她今天下午會來我家,我會故意提醒她金紐扣藏在哪裏。當然,她隻會得到假的。


    馬上要過年了,到處都有過年的氣氛。前幾天還下雪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雪,他們說是50年不遇的大雪。我一個人在雪裏走了好久,想到了那年你跟我兩個人的除夕夜。記得嗎,你還給我做了大蝦年夜飯,真好吃啊,其實你也不是廚師,你隻是照著菜譜做。但後來,我就再也沒找到一個肯照著菜譜給我做頓飯的男人了。我們還一起坐在床上看窗外天空裏的焰火,好美啊,好美啊,你說著就歪頭看著我,一本正經地說,你認識我父母,我嚇了一跳,接著你說,你畫了張圖樣給他們,讓他們照這個樣子給他生個女朋友,說完,你就哈哈笑起來,你就是這樣,冷的時候比誰都冷,熱的時候卻比誰都熱。你給我的快樂,別人沒有給過我。


    這幾天,我想了好多,你知道我想得最多的是什麽嗎?是每天早晨醒來,我拿著小鍋子去給你打豆漿買早點的情景,還有我半夜回來,看見你放在桌上信手寫的打油詩,那詩好色啊,james,我那時候想,這是我那一本正經的jams寫的嗎?你還記得你寫過什麽嗎?你肯定忘了。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什麽你不小我不大的,……


    我想了很久,竟然想不起來了,也許等會兒又能想起來了,最近我越來越笨了,我的腦子被毒品弄壞了。


    我一直想問你,你手上的戒指是我送給你的那個嗎?好想打個電話給你。


    今天天氣好冷,我準備一會兒去你家,我會把真的金紐扣埋在你家門口那盆花裏,希望到時候沒人打擾我,現在才6點多,樓道裏應該不會有很多人。


    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的左手燒傷了,這封信是我用右手寫的。我一直在用右手練習,現在居然能寫出那麽多字來,真讓我自己驚嘆。


    簡東平做完大蝦年夜飯後便回到自己房間給莫蘭打了個電話。


    “james ,怎麽拉,不是對過答案了嗎?”莫蘭笑道,“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


    “我看過博客了,我沒發現那裏麵有什麽特別的線索能讓你留下電話號碼。你到底在搞什麽?”簡東平問道。


    “是沒什麽線索。”莫蘭格格笑道,“其實我隻是想找你而已。但是,我把你的電話弄沒了。”


    “那你可以找jack啊。”


    莫蘭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其實我這麽做隻是不希望高競多想。他自從腿受傷後,人就變得有些敏感。我看到電腦裏你的照片後,一不留神,把你大大誇獎了一番,後來我才發現他為此很不自在。我不想當著他的麵,到處找你的聯繫方式,那樣他會多心的。所以,我隻好跟他說,那三個匿名電話很可疑,也許會有人找上門來的,我編了一套話哄他。其實我就是等你來。如果你真的不來,我就打算過完年來找你了。”


    “那他難道沒有思考能力嗎?”


    “他最近沒那心思,他沒看裏麵的東西,至少沒仔細看。他一直在擔心自己的腿能不能正常行走。”莫蘭輕輕嘆了口氣,“他受傷很重,有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要吃止痛片才能入睡。我覺得他已經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讓他再操心別的。這解釋還可以吧。”


    “明白了。那醫生說他要多久才能恢復?”


    “不知道,要看他自身的情況,但怎麽著也要一兩年,神經恢復很慢。”莫蘭說到這兒,忽然提高了嗓門,“我們年後再聊吧。代我向你爸爸和淩戈問好。”


    簡東平知道那是高競已經來到她身邊的信號,於是他向對方拜了早年後,便匆匆然後掛了電話。


    一抬頭看見淩戈正朝他走來,他覺得在今天這個日子見到她,感覺特別溫馨。如果他受傷了,淩戈應該也會像莫蘭對高競那樣對我好吧。她會的。


    “你怎麽還在打電話,你爸都等急了。”她催促道。


    “來了,來了。”他跟在她身後,趁她不注意,摟住她的腰在她的後頸上親了一下。


    “不要這樣!簡東平。”她漲紅臉,跺腳道。


    他走到她前麵,回過頭笑著說:“一會兒陪我看焰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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