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岑洋慢慢露出微笑,“你回來了……”


    她點點頭。


    “總算不是被押回來的。”他道。


    “是啊。”她微笑。


    “你比我強。”他道,“我來的時候,有兩個警察跟著我,我的手還銬在後麵,他們讓我認屍,我認出那是你父母。那是我被關進去後,第一次出來,外麵的空氣真新鮮……”他眼神柔和地注視著她,“他們說是你,我不信,可他們不聽我的……”


    “我現在也是警察。”


    “那你不一樣。你一定是好警察。”他指指那張書桌,“我來的時候,它就在那裏了。”


    “這是我離家前一年的報紙。”


    岑洋笑了笑,露出一排黃牙。


    “出事後,這裏被封了三個月。我聽說在這段時間那個姓王的署長,他常來。總是這裏翻翻,那裏弄弄。搞得他自己像個大偵探,可結果他什麽都沒查出來。他就是個廢物!聽說他為了查案,還生了場大病……”說到這裏,岑洋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他得了什麽病?”


    “誰知道……”


    “除了王署長,還有別人來過這裏嗎?”


    岑洋想了想。


    “我找個人來回答你。”他說完,扯著喉嚨往走廊裏喊,“王新梅!王新梅!”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粗壯的中年女人急急地從走廊另一頭奔了過來。


    “幹什麽,幹什麽那麽急?”她一邊跑一邊嚷。


    岑洋向他們解釋道:“她是老王的妹妹。現在在我這裏幫忙幹點活。出事後,老王讓她打掃過這房子。要說老王有什麽事,她準知道。”


    王新梅聽他這麽說,忙擺手道:“哎呀,你可別亂說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哥就是讓我來打掃打掃,我可是什麽都沒拿。”


    “沒人說你拿東西。人家警察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老實點。”岑洋的口氣中帶著幾分親昵,看起來,他跟這女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想問什麽啊。”她好奇地看著沈異書。


    “你是什麽時候打掃這旅館的?”


    “就是出事後一個多月。他們都檢查完了,說是缺個人打掃。那時哪找得到人,大家都怕得要死。我也怕,而且這裏挺臭的。可我急著用錢,我男人那時候得了重病,讓我幹什麽我都幹。那是政府出錢的,10塊錢一天,幹一個月,本來不用那麽久,可就我一個人幹,別人都不願意來。我幹了一個月,10月中旬就回家了。到12月的時候,我哥又讓我來打掃,這回是他出錢……”


    “他出錢?他自己出錢?”岑洋也很吃驚。


    “因為政府不給錢了。”王新梅白了他一眼,“那次是他自己想要我去打掃。”


    “為什麽啊?他哪那麽好心?”


    王新梅忸怩了一會兒才道:“我說了,你們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他在這兒沾上鬼了。”


    “沾上鬼?”


    “出事後沒幾天,有一次,他進來的時候,說看到很多蟲子。他嚇得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差點嚇死掉。因為這件事,他在家養了一個多月才好。所以11月的時候,他請人來作了法事,燒紙什麽的,說是怕鬼跟上他,他弄完了,才叫我來打掃。”


    岑洋很生氣,“這事你好像沒跟我說過!”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等你來的時候,這裏早弄幹淨了。還不得感謝我呀。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蟲,又不怕鬼,這才把這裏打掃幹淨。你也才能繼續做生意。”


    “他有沒有報警?”


    王新梅使勁搖頭。


    “他自己就是警察!還報什麽警啊。他告訴人家,人家都不信,後來他也就不說了。可是這裏的確鬧過鬼。”


    “怎麽說?”


    “我也是聽說的。有人看見一天晚上,這裏有火光,等有人趕過來的時候,火都滅了。旅館的大門開著……沒人敢進去。”


    如果沒人敢進去,那也就沒人知道這“鬼”長什麽樣了。


    “能幫我找找,看到這裏鬧鬼的人嗎?我是說親眼看見的人。”她道。


    王新梅有點為難。“我也是聽說的。這旅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哪裏都不挨著,來往的都是過路人。我是在加油站聽說的,聽一個開車的過路人說的。——我能走了嗎?我還在熬藥呢。”


    “好吧,謝謝你了。”


    王新梅要出門的時候,她又問:“你打掃的時候,見過那蟲子嗎?”


    “見過幾個,紅色的,黑色的都有,我扔到火裏去了。”


    她走後,沈異書問她叔叔:“她是你女朋友?”


    這麽一問,岑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撓撓頭頂的白髮。


    “我們沒登記,就這麽混著吧。她也沒家沒口的。老公早就死了,她又沒孩子。所以我就讓她住我這兒,這樣她也算有個依靠。她本想去她哥那裏的,可她跟她嫂子合不來。她跟我認識很多年了,我們兩人知根知底,她也不嫌棄我。”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轉身出門。


    “等等,那輛車還在嗎?”她追著他到走廊上。


    “你爸的車?”


    她看見岑洋的臉色,知道他是誤會了。


    “我不是想拿回去。我隻是想看看它。尋找點線索。”


    岑洋明顯鬆了口氣。“我聽說是在距離火車站一公裏的地方找到的。我拿到車的時候,它已經在警署存了大半年了,又舊又破,幸虧還能開。”


    “那輛車到你手裏後,你清洗過嗎?我是說內部清洗。”


    岑洋搖頭,“能開就行,我還去洗它幹嗎?”說著,他消失在走廊裏。


    她走回到房間。


    “他是我叔叔。”她對言博說。


    言博笑了笑。


    “我聽出來了。我知道你們過去關係應該還不錯。”


    “我小時候,他對我不錯,經常會給我點零花錢。我知道他的錢來路不正,但我不在乎。”


    言博笑眯眯地走到她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輕聲道,“親愛的,你真可愛。”


    她推開他。


    “不知道我媽讓舒巧去拿的禮物,到底是什麽。”她換了個話題。


    “那東西就在那兒,你也看見了。”言博道。


    “假如是這樣,假如這個人的死跟舒巧有關,那我媽是怎麽弄到屍體的呢?屍體之前在哪裏?”


    “這個,隻有舒巧才知道。你媽是犯罪心學家,她有辦法讓舒巧開口。”


    “如果舒巧變相承認了自己當年殺人的事實,那麽,我媽應該會報警。”


    言博對此不以為然。


    “異書。我得跟你說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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