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立刻答話,等周警官把目光轉向她時,她才道:“我每天都會打掃一遍,但我媽也會經常打掃,她愛幹淨。”“那天晚上她有沒有去清掃花房?”“沒有。”她咽了下口水,努力不讓對方覺察到她的緊張,“她是第二天早上去打掃的。每天早上她都會在那裏修剪枝葉,等弄完了,她就會打掃一遍。”“好。”周警官朝她點了點頭,接著,他的目光又掃向她的身後,“小梁已經把香蕉的事跟我說了,小丫頭,你還挺會動腦子的。”他這是在對莫蘭說話。她迴轉身,看見莫蘭在不好意思地笑。“我說的有道理嗎?”她問周警官。周警官笑了笑。“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不過……抓犯人畢竟是警察的事,你再好奇也不能幹涉警方的行動,知道嗎?”周警官像是在警告莫蘭,但語調很溫和。“啊,明白明白。”莫蘭趕緊轉換了話題,“梁律師今天沒來嗎?”


    “他在門口的車上,假如有需要,我會讓他進來的。好了,你們兩個別待在這兒,回客廳去,等會兒我們……”周警官的話還沒說完,他身後的一個警察就叫了他一聲。王睿的心跳立刻加速了。他們是不是找到了什麽?她看見那個警察把一個小東西放在一張塑料紙上,遞給了周警官。她伸長脖子,想湊過去看看是什麽,周警官卻回頭朝她們揮揮手,意思是讓她們走開。“不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麽。”在回客廳的路上,她聽到莫蘭再自言自語。她沒搭腔。現在她情緒極壞,心裏七上八下的,想發火又發不了。她想跟誰好好打一架。出一口悶氣,或者幹脆到樓上收拾行李,立刻遠走高飛,把這些破事通通丟在腦後。客廳裏的氣氛很沉悶,王苑和郭敏已經下樓來了。郭敏看上去精神不振,像是沒睡醒;王苑則像是被人直接從床下拽下來的,還穿著睡衣,頭髮亂七八糟地散在腦後。


    “又出了什麽事?怎麽警察又來了?好煩啊!”王苑打著哈欠說。“還不是為了你外婆的事?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還不快去洗臉換件衣服!”母親皺著眉頭斥道。經母親這一說,王睿才發現,王苑連臉都沒洗過。“我跟他們說過,是她自己跳的河。他們還來我們家幹什麽呀……”王苑一邊抱怨,一邊躂拉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出了客廳。“別的沒什麽,就希望今天警察能放我們回去。”郭敏憂心忡忡地說,她好像被王苑傳染了,也深深打了個哈欠。


    她話音剛落,客廳走廊裏就傳來一連串腳步聲,父母親立刻都站了起來。沒過一秒鍾,周警官和他的部下果然出現在客廳的門口。“你們檢查過花房了,有什麽發現嗎?”母親語調生硬地問周警官。“是有一點發現,不過這事等會兒再說,現在請派人上去開門,我們要搜查你們各位的房間。”周警官道。母親冷哼了一聲,沒說話。“每個人的房間都要檢查嗎?”郭敏問道。“是的。我們檢查的時候,你們可以待在房間裏,”周警官對母親說,“就先從你們二位的主臥室開始吧。我們先檢查主任的房間,然後再看客人的房間,如果你有意見的話……”“沒意見!像我們這樣的老百姓,哪敢有什麽意見!”母親打斷了警官的話,父親又像上次那樣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但母親對他的提醒照樣不予理睬。她走到沙發邊重新坐了下來,眼睛望著父親,命令道:“你跟他們上樓去看看,我抽屜裏值錢的東西可不少。”周警官回頭看了母親一眼,沒再說什麽。


    父親把警察領上了樓,一路上,他褲兜裏的鑰匙叮噹作響。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最少也有半小時,有個警察急匆匆地從樓上跑下來。王睿看見他直接奔到院子裏打開了門,過了會兒,梁律師和那個白髮老人一起走進了院子。現在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警察並沒有進入她和王苑的房間,也沒有進過客房。在這半小時裏,他們隻搜查了她父母的臥室。“那是誰?”母親怒氣沖沖地問。“是梁律師。”王睿道。“我當然認識那個律師。我問的是那個老頭。”“不知道。”“管他是誰,不是律師就是個警察,總之是他們的人。”郭敏又打了個哈欠,她走到電話機前,拿起聽筒準備打電話,就在這時,走廊裏傳來周警官的聲音。“這邊走,顧老師。”顧老師?何方神聖?王睿緊張地看著門外,沒過多久,周警官跟那個白髮老翁一起走了進來,梁律師則跟在他們的身後。“謔!這又是誰?”母親毫不客氣地問道。


    周警官沒理會母親的惡劣態度,清了清喉嚨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市博物館的研究員顧老師。”“怪了,這個什麽老師不在博物館待著,到我們家來幹什麽?”母親連看都沒看顧老師一眼,厲聲喝道。周警官朝後望去,一個警察手捧著一張塑料紙遞給他。王睿發現,塑料紙上有一條項鍊,這肯定是從母親的房間裏搜到的—也不知道是哪一條。“這是?”王苑瞪大眼睛看著周警官手裏的項鍊,嘴張成一個“o”型。“舒女士,這是我們剛才在你五鬥櫥的抽屜裏找到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周警官把那條項鍊送到母親麵前,母親伸手想去拿,周警官立刻往後一縮。“你看看就行了。”他道。


    “是我的。怎麽樣?”母親蠻橫地白了周警官一眼。“是你的就好。”周警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把那條項鍊又遞到顧老師的麵前,“顧老師,就是它,來來來,坐下看。”誰允許你坐我家的凳子?要坐回博物館坐去!母親像是要發出抗議,但她的嘴隻是抽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顧老師低頭仔細觀察著項鍊下麵的金剛石墜子,過了好久才抬起頭。“嗯—”發表意見前,他先拖了一聲長長的鼻音。“請說吧,顧老師。是不是那塊?”周警官語含鼓勵。顧老師推了下眼鏡,慢悠悠地說:“就是這塊。幾個禮拜前,小梁來找我鑑定的就是這塊金剛石,連後麵的項鍊珠子也一摸一樣。”“您看仔細了嗎?”周警官又慎重地問了一遍。“就是它。這麽好的東西,我是不會忘記的。”顧老師回答得非常堅決。周警官朝母親看去。“舒女士,你可以解釋一下嗎?”母親“呯”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怒道:“這是造謠!那塊石頭本來就是我的,我的!”“那請你說說這條項鍊的來歷。”沒想到這個簡單的要求竟讓母親一時語塞。“我的就是我的!我憑什麽告訴你們?”這種回答如果評分的話,最多隻能得50分!你至少也可以說是你撿的吧!王睿心裏沒好氣地罵道。她沒想到一貫還有點腦子的母親竟會給出如此拙劣的回答。


    “舒女士,這條項鍊屬被害人羅彩芹所有,她被殺害後,項鍊不翼而飛,現在我們卻在你的抽屜裏發現了它,你當然要給我們一個解釋。”母親緊皺雙眉,一言不發。周警官突然朝她看過來。“王睿。”他叫道。她嚇了一跳。“什、什麽事?”她聲音發抖地問。“那晚你最後一次看見你外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這條項鍊?”她忍不住朝母親望了一眼,後者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如果你敢亂說,我就揭了你的皮!不信你試試!”偷了我的寶石,撕了外婆給我的信,你現在還敢威脅我!她正視周警官,驟然下了決心。“是的,我看到這條項鍊在外婆的脖子上!”“王睿!”母親咆哮。這聲吼更增添了她胸中的怒氣。“我肯定我看見了。”她以確定無疑的口吻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孩子一貫就喜歡跟我作對,因為我不讓她參加遊泳隊,她就以此來報復。王睿,你不要忘記,是誰懷胎十月把你生出來的。”母親道。這句話她扭頭裝作沒聽見。周警官用塑料紙把金剛石重新包好,交給了身後的警察。“王睿,如果你證實那是你外婆留給你的寶石,等結案後,警方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王睿點點頭,心裏漾起一陣小小的波瀾。“你們怎麽能僅憑這孩子的一麵之詞就認定我媽那天晚上戴著這條項鍊?”母親怒氣沖沖地質問周警官,“你們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孩子嗎?她一向就喜歡撒謊!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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