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不會是高度近視眼?”歷曉天猜道。


    貝樂搖搖頭。“我爸沒說。”


    “你爸?”歷曉天不明白。


    “我爸在筆記本裏寫到她的時候,沒說她是個近視眼。還記得昨晚那本筆記本嗎?”


    “當然記得,就是你給她看的那本。後來她說你是在騙她,那是個空本子。”歷曉天眼前再度出現那女孩將筆記本丟出門外的情景,“那真是你爸的筆記本?”


    “當然不是。我是不會隨便把我爸的筆記本給人看的。”


    “那你給她看的是什麽?”


    “那是我隨便找來的本子,我曾經用黃色的筆在上麵抄寫了兩篇課文。”


    “黃色的筆?寫在白色的紙上?”歷曉天想,就算是飛行員也未必能看清楚那上麵寫了些什麽,“你是在故意測試她的視力嗎?”


    “才不是。”貝樂馬上否認,“一年前,我四叔送了我一支黃色的水彩筆,我是為了試那支筆才抄寫課文的。”


    “那你幹嗎要給她看那個?”歷曉天更困惑了。


    “本來我以為提到我父母的事,她會讓我進門的呢。我給她看筆記本隻是做做樣子,”貝樂聳了聳肩,“可我沒想到她會把它搶過去。”


    “可她說那是個空本子。看不清和認為上麵一個字都沒有,可不是一回事。她的眼睛一定有問題。”歷曉天覺得隻能這麽解釋。


    “可我爸沒提起她的眼睛啊。”


    “你爸認識她?”歷曉天好奇地問。


    貝樂沒做聲。


    “你爸見過她?”他進一步問道。


    貝樂仍然沒回答。


    “你爸媽真的失蹤了?”他又問道。現在他發覺自己對貝樂父母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貝樂的父母跟舊圖書館到底有什麽關聯?貝樂昨晚對那個女孩說過,他父母失蹤前,最後跟他們聯繫的是楚傑。假如貝樂沒說謊,那他父母的失蹤很可能就跟楚傑有關。難道那個老書呆子楚傑真的還活著?這可能嗎?


    他等待著貝樂的回答,但貝樂沉思良久後,開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你想知道我剛才在音樂教室看見什麽了嗎?”


    貝樂他們剛才被集中到了底樓的音樂教室。


    歷曉天知道他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沒好氣地說:“不想知道!你回答我的問題啊!”


    “那裏有兩個警察。”


    “警察?”這兩個字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兩個警察先讓我們試那隻鞋,然後讓能穿上鞋的人赤腳站在一個軟泥盒子裏,最後又讓我們按照他們的要求在音樂教室裏走來走去。他們還給我們拍了照。”


    歷曉天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我猜他們是想弄清楚誰是那隻鞋的主人。他們根據我們走路的姿勢可以跟那隻鞋上的磨損度作對比。這是一種找出罪犯特徵的方法。”


    為什麽會有警察?


    歷曉天覺得事情比他想像的嚴重得多。


    “你真的沒偷過任何東西嗎?”他忽然回頭盯著貝樂問道。


    “當然沒有。”貝樂斬釘截鐵地回答。


    歷曉天的父親幾年前曾被人綁架過,那時候也有警察找他問過話,在他看來,警察可不是那麽容易溝通的族群。他們好像永遠在懷疑你說的話,也在永遠掂量哪件事值得做,哪件事不值得做。他們有時候比商人更像商人。所以,他們可不會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案子興師動眾跑到旭日中學來聞初中男生的腳臭。難道……


    他把目光慢慢轉向貝樂。


    “為什麽他們會去找警察?有這個必要嗎?再說如果什麽都沒有丟的話,他們怎麽能請得動警察?”


    “我發誓我什麽都沒幹。我隻是……”


    “你幹了什麽?”歷曉天朝貝樂逼近了一步。


    正在這時,貝樂抬起頭朝他背後叫了一聲:“校長。”


    歷曉天回過頭去,看見的卻是副校長董懷遠。


    像所有校長一樣,董校長覺得沒必要回應一個普通學生的招呼,他徑直走到他們麵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董校長的聲音是標準的男低音,不僅深沉,而且鼻腔還有共鳴聲。聽說,副校長過去曾是兒童劇團的演員,隻不過,他在兒童劇裏很少扮演好人,大部分時候他演的都是“奸角”,比如兇惡的大灰狼,恐怖的食人魚之類的。副校長大概是很為自己的聲音而驕傲,所以每次學校有什麽重要的晚會,他都會主動上台表演詩歌朗誦。可歷曉天卻覺得,在紅色喜慶燈光的照耀下,董校長張大嘴激情朗誦的模樣,活像條張開血盆大口的鱷魚。


    “喂,我是問你。”董校長道。貝樂推了他一下,他抬起頭,這才發現副校長正注視著自己。他是在問我嗎?


    “我,我叫歷曉天。”他惶恐不安地答道。


    “歷曉天。”副校長喃喃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又停頓了兩三秒鍾,說道,“歷曉天,昨晚我看見你了。”


    歷曉天的心咯噔一下。他見過我?昨晚嗎?在哪兒?


    “我看見你在圖書館借書。”副校長回答了他心裏的問題。


    圖書館。壞了,我是去過,還在那裏借過兩本書。借書卡上應該會留下借閱的時間,想賴都不行。


    他想他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鱷魚抬了抬眉毛,嘴角向上一彎,似笑非笑地問道:“昨晚就是你吧,歷曉天?”


    “是的。”他隻能承認。


    “好,那你也到音樂教室去。”副校長笑了起來,他很為自己能發現一個新的嫌疑人感到高興。


    “哦。”


    “現在就去。”副校長道。


    他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禁不住低下了頭。


    副校長越過他們,向前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看著他道:“別抱有僥倖心理,校門早就鎖上了。再說,我已經記住了你的名字——歷曉天。”


    副校長說完,就朝走廊盡頭的教師辦公室走去。


    “我完了,我死定了。”歷曉天仰天長嘆。


    “別擔心,很多人都能穿上你那隻鞋。”貝樂道。


    歷曉天想到了什麽,回頭狠狠推了一下貝樂。


    “喂,我可是什麽都沒幹!如果他們把我扣下,我保不齊會把什麽都招出來。我沒理由背上不白之冤,我才是真的什麽都沒拿!”


    “我也沒拿。”貝樂道。


    “你還敢說!這事肯定……”歷曉天想嚷,卻被貝樂捂住嘴推到了牆角。


    “你別亂叫!我真的什麽都沒拿,我隻是在那裏裝了一個竊聽器!”貝樂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兩邊看了看。


    “竊聽器?你在那裏裝了竊聽器?”歷曉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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