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種人?”


    “嘉賓。”


    他覺得她好像是替他的腦子打開了一扇天窗。


    “嘉賓怎麽知道鄭小優的名字?總編室跟你們不是一個辦公室的吧。”


    “門口走廊裏有各科室員工的照片和名字,他做完節目回去的時候,在等電梯的時候就能看到。”


    “他怎麽知道鄭小優會認真對待這封信?”他追問了一句。


    “我們可能當著嘉賓的麵議論過。鄭小優工作賣力得像頭牛,對什麽很較真,老總喜歡她,有時候她會仗著自己是總編室的秘書對我們的節目指手畫腳。”秋河好像很看不慣鄭小優,她皺了皺鼻子。


    “那麽你們的節目到目前為止,曾經有過多少個嘉賓?”他預感到這範圍也不小。


    她似乎馬上就看出了他憂慮,笑了笑說:


    “不多,我們的節目才做了七十六期。”


    “每期有幾個嘉賓?”


    “兩個嘉賓。一個是法律界或警界的專業人士,另一個是普通嘉賓,歌手、作家、演員、工人、廚師、什麽人都有。”


    那就是說有將近160個嫌疑人,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三。2008年3月8日


    像往常一樣,陸勁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出監獄的大門。他看見不遠處,嶽程的車已經在等他了。他知道對方的意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雖然很多事他不想做,但要想活下去,他隻能乖乖合作,別無選擇。


    不管怎麽樣,每個月有兩天可以出門,對他來說已經夠好的了。


    他想了想,上個月的這兩天他在做什麽?第一天,他為警方找到了一個販毒販的秘密藏身之處,第二天,他從警方為他安排的小旅館裏醒來,出門轉了轉,他很想看場電影,但身邊的錢不多,隻好在商場的電視機櫃檯前駐足了好久,他想喝杯久違的咖啡,但咖啡館進不了,隻能在便利店裏買了杯速溶咖啡,他那天走了好多路,在回監獄前,又到舊居對馬路的花壇邊坐了兩個小時,吃了一個菜包。每次放風,他的最後一站總是那裏。


    雖然那地方早已經物是人非,但站在那裏,他好像仍能聽見她的聲音,聞到她的氣息。“如果我有機會出去,我會叫人打斷你的四肢!挑斷你的腳筋!戳瞎你的眼睛,再把你的肝髒挖出來炒菜吃!”被他用手銬銬在椅子上的她朝他咆哮。


    “用京蔥吧。”他回答。


    “什麽?”她沒聽懂。


    “炒肝髒用京蔥可以去腥。”他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笑眯眯地說。


    他湊近她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你幹嗎離我這麽近?要殺就殺好了!啐!”她說完,朝他的臉吐了一口口水。


    “你好髒啊!”他把自己的臉蹭到她臉上擦了擦,接著又“啵”親了一下她的臉,輕聲說,“我不會殺你的。”


    她白了他一眼。


    “我餓了。快去弄吃的!”她說。


    他站起身問道:


    “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什麽你都給嗎?”她斜睨了他一眼。


    “你說。”


    “我想吃你的致命器官!吃死你!”她瞪著他厲聲道。


    “你真的想吃?你敢嗎?”


    “你讓嗎?你讓我就敢!”她回敬道。


    他看了她一會兒,笑了笑。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我就滿足你。”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她麵前開始解皮帶。


    她驚恐地看著他。


    “你幹嗎?”


    “你不是想吃嗎?我給你我最致命的人體器官。”他朝她邪惡地一笑,“說話可不能不算數哦。”


    她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他把皮帶束好,重新蹲到她麵前,用手指戳了下她的手臂。


    “我跟你開玩笑的。”他笑著說。


    她用還自由的那隻手回身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要是敢把它塞進我嘴裏,我保證它會被連根咬斷!不信你試試!”她惡狠狠地說。


    他摟住她格格笑起來。


    “那好吧,我去買個牛鞭給你,我們試試看你的咬力,等著啊。”他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他聽到她在他身後尖叫:


    “我不要!我要吃蝦!”


    那時候她才17歲,是一隻被他囚禁的脾氣暴躁的小鳥,餵食的時候隻要他稍不留神,就可能會被她啄一口。


    “喂,你在磨蹭什麽?!”一個警察從車裏走出來不耐煩地催促他。


    他隻不過想作幾個深呼吸而已,每天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怎能體會到他的心情。


    “你剛才在幹嗎?”上車之後,嶽程問他。


    他對這個警察的印象頗好,長得精神且說話也還算客氣。


    “沒什麽。”他道。


    “知道你今天該做什麽嗎?”


    “不知道。”他隻知道,為了這次行動,他的放風日延後了一天,這讓他昨天一整天都渾身不舒服。


    “你今天是嘉賓。”嶽程說。


    “什麽嘉賓?”


    “電台的嘉賓。兇手是一位熱心聽眾,聽到你的身份,他應該會通過聽眾熱線打進來的。我們已經跟電台都說好了,他們會密切配合你。到時候,你再跟那個主持人溝通一下就行了。”


    “你們查過鍾明輝了嗎?”他問道。


    他話音剛落,旁邊那個可能叫羅小兵的警察立刻嗬斥道:


    “喂,這是你該問的嗎?你做好自己的事!”


    看來鍾明輝這個名字並沒有給他們的偵破工作帶來任何進展,要不然也不用在電台玩這種貓鼠遊戲了。


    “你們希望我跟他談什麽?”他問道。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樹木和街道,心裏生出一股柔情,他真想去撫摸那些綠油油的樹葉。


    嶽程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來交給他。


    “這是他寄給電台的,裏麵說了個案子,他希望這個案子能被電台的‘疑案迷蹤’節目採納,你看一下。”


    陸勁把信粗粗看了一遍,便把信又還了過去。


    “什麽感覺?”嶽程問他。


    “這不是他的案子,也不是他的信。”他冷漠地說,心裏說不上來有什麽感覺,隻覺得莫名其妙地走進了一片地雷區。


    “什麽意思?”


    “這是我的案子,我的信。”他說。


    “你的案子?你在說什麽?”坐在他旁邊的羅小兵不耐煩地推了他一下。


    嶽程通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


    “你說清楚點。”


    “我說過我們是筆友,我們經常在信裏討論殺人的事。這是我寫給他的信,案子也是我查資料找來的,發生在美國,給他寫信的時候,隻不過是改了發生地點。”


    “你是什麽時候給他寫的信?”


    “大概十多年以前。他抄襲了我給他的信,他這麽寫,可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他想找到我。”他望著窗外的風景,涼風從窗外吹進來,他覺得微微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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