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總經理、經理、各部部長以及科長們,一來就是四、五十人,我們把他們叫作‘諸侯儀仗隊’。”西田笑著說。


    “這‘諸侯儀仗隊’總是搞實然襲擊嗎?”


    “有時預先通知,有時來個冷不防,總之是隨機應變的。幹部們在開業前都神經質了。”


    話音剛落,西田就似乎有些後悔地不做聲了。至此,刑警們想了解的情況,幾乎都了解到了。


    “還有一件事兒需要請教,象這種視察,以往都是由大澤秘書通知嗎?”


    “這不一定。有時通過大澤先生,但也有時由總務科通知。”


    一直回答得很爽快的西田,突然有些語塞了。她好象對刑警產生了戒備,或者說是貫於明哲保身,因而不願意說了多餘的話而換來上司的“小鞋”。


    如果硬問下去,也很難得到什麽了。弄不好反會引出歪曲事實的供述。兩位刑警決定再到別的部門去調查一下。


    在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那裏,他們得知,那天除了十六層樓以外,沒有任何一個工作崗位接到領導視察的通知。更重要的是,視察並不是因為突然發生了墜樓事件而中止的,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安排。


    “這是不是需要向經理問一下。”


    “經理當時不是出席招待會了嗎,正在出席招待會的人是不可能去視察的。”


    如果視察通知是有人假借經理名義的話,那就更難解除對大澤的懷疑了。


    二位刑警決定立即去查問豬原杏平。盡管對方是東洋最大飯店的經理,可這與刑警們無關。因為現在是偵破殺人案,凡是涉及到與本案有關的人,都必須接受審查。


    由於豬原不是嫌疑犯,所以要想見麵還必須服從對方的安排。


    他倆通過秘書科提出了會麵的要求。


    不多時,他們接到回話說隻能會見五分鍾。


    “五分鍾,真不愧是大飯店的經理,可真夠厲害的了!”山路苦笑道。


    “沒辦法,豬原在這個飯店就是天皇陛下了。再說,現在剛剛開業,肯定是忙得不可開交。”村田為經理辯護著。


    二人推開服務台後麵用英文寫著“工作人員專用”字樣的門,又一次進入了那監獄般的通道。


    經理室位於通道的最裏麵,確實令人有超脫凡俗的感覺,整個空間都是以主人的情緒為中心設計的,其豪華的程度可以與客用區媲美。室內還裝置了隔音設備,前麵辦公室的打字機及拍電報等金屬碰擊的雜音在這裏一點也聽不到。飯店最好的房間都是為客人使用的,工作人員的辦公室一級都是象潛水艇一樣沒有窗戶的普通房間,惟獨這兒的整個牆壁都是用特殊透明玻璃鑲嵌的。因此盡管房間是與外界隔絕的,卻使人產生一種和外麵連成一體的感覺。房間的正前方是一個獨特的和式庭院。院內的草坪看上去就象室內綠色的地毯,厚厚的,軟軟的。即使身在室內,也如同置身在可愛的大自然中。


    勞累了幾天的山路和村田,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用花園裏的新鮮空氣驅散胸中的鬱悶。


    “哎呀,剛剛開張,就象打仗一樣緊張,一直沒有騰出時間,實在是抱歉。請坐。”


    豬原杏平對這小氣的五分鍾的會見,顯得很大度,他熱情地讓了座。


    室內沒有大澤,隻有一位年輕女子在靠近旮旯的桌子上寫著什麽。


    也許處田為察覺到刑警們的視線,豬原向那女子命令道:“你先出去一下。”


    這位新繼任的年輕經理看來相當善於察顏觀色。


    “經理先生很忙,我們盡量快些結束。”


    山路開門見山地進入正題。


    “經理先生,請問在事件發生之前。您命令過大澤秘書通知十六層樓服務站準備視察了嗎?”


    “噢,這件事兒嘛,我記得吩咐過。但是,事隔不久便決定在同一時間出席招待會,所以視察的事也未來得及進行。”


    “是否通知停止視察了呢?”


    “沒有特別通知。因為隻是公司內部的事情,通不通知都無關緊要。”


    “可是大澤秘書隻通知了十六層樓。”


    “這個嗎……噢,大概是因為我的房間在十六層吧。”


    話音剛落,豬原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他拿起電話機簡短地說了句:“都到齊了,好,我馬上去。”然後以和藹可掬的笑容麵向刑警說:“對不起,因為必須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請原諒,我先告辭了。哦,對了,我派人去取本飯店自製的高級咖啡,請多坐一會兒。”


    豬原說完站起身來,在這有禮貌的笑容中,可以感覺到這個年輕的經營者統帥大型飯店的威嚴。


    山路和村田謝過了經理的好意,離開了經理室。接著又調查了人事科和公司內的幾個部門,便返回總部。這時冬天的太陽已落到飯店的背後。


    三


    在偵察會議上,列管們匯集了他們搜察來的資料。可以說這一天的偵察工作相當有成果。


    首先是橫渡組,他們查證了服務站的可靠性和在事件發生時正在自己房間內的矢崎弘和奧秋武男的作案動機。


    然後是山路組,他們追查了大澤的“顛倒了的不在現場證明”,指出服務站是受大澤的命令“值班”的(雖然是以經理的名義)。山路的報告一結束,偵探們便紛紛議論起來。


    “豬原經理的確吩咐過大澤通知視察的事情,可是大澤隻將此事通知了十六層樓。不久十六層樓便發生了墜樓案,視察沒有進行,這也是能夠理解的。但是,大澤吩咐值班是在六點半以前。蘇列森墜落是在六時五十分至五十五分之間。中間隔這樣寬裕的時間是足夠通知全飯店的。可大澤為什麽隻通知了十六層?如果案件與他有關的話,那麽對處來說,隻要十六層服務員待命,就可以證明他不在現場了。”


    村田代替山路發了言。他現在已將“值班”這詞兒改為“待命”了。說完他環視了一下到場的人,看得出大家對山路組的論據很感興趣。


    “這麽說大澤有作案的可能,但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麽呢?”那須問道。


    “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作案動機的證據,但是確實有許多不合情理的地方。”


    “一定要把動機查清。”


    那須所擔心的是,如果隻根據一些不自然的現象去追查沒有作案動機的人,就會造成盲目的偵察。


    在開業的頭一天晚上,幾十名工作人員從四麵八方來到飯店,不可能什麽事都安排得很周到,很順利。僅根據大澤隻通知了十六層這件事,就懷疑大澤有作案可能,未免有些牽強。


    一般說來,偵探們的眼眩對超乎自然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兒反常現象,都是非常敏感的;而反過來,讓那些眼睛充滿了血絲、為飯店開業而度過不知多少個不眠之夜的飯店工作人員來看,恐怕不但看不出其中有什麽反常,甚至還有可能認為偵探們神經過敏了。那須正是站在飯店工作人員的角度來強調“刑警的眼睛由於職業的關係觀察問題有時可能過於敏感,甚至有些吹毛求疵”。往往有這種情況,強烈的破案欲望,會驅使偵探們不顧一切地去追查他們認為可疑的東西。並且真正引起神經過敏,陷入迷宮不能自拔,以至於貽誤偵破案子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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