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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邊警官喜歡看小說,遇休息天,常去書店購買商業月刊雜誌和推理小說。回家後,孜孜不倦,有時候,居然廢寢忘食。


    最近,派出所除安排執勤任務外,還要他協助專案組工作。於是,他連看小說的功夫也沒有了。


    與派出所毗鄰的書店裏,書架上都是田邊警官愛看的小說和雜誌。田邊警官經常在巡邏途中買書,辦公桌上堆得滿滿的。


    送走長夜,迎來拂曉。每當與接班同事交接完畢,便是他最輕鬆的時刻。他迫不及待地從堆滿書籍的桌上取出小說,聚精會神地閱讀起來。


    出於職業需要,他特別喜愛偵探推理小說,在當今社會,與他相同嗜好偵探小說的讀者猶如雨後春筍,越來越多。因此,不管哪一本雜誌上,或多或少都刊登偵探推理小說。有些雜誌容量小,隻得刊登短篇。由於內容緊湊,也能讓人過把癮。當然,閱讀偵探推理小說最好是長篇,帶勁而且刺激。可田邊警官沒有充足的時間,隻得選擇短篇充飢。


    “咦!”突然,他的視線不再往後移動。這是一本隨筆集,刊登著他一個熟人署名的文章。說是熟人,也沒有直接交往過。那人叫阿源君,居住在新村的愛民小區。據說在太平洋戰爭期間擔任過戰鬥機機長,以“攻擊王”威震四方。戰爭結束後,受到自衛隊嘉獎。如今,是某大企業的高層幹部。


    阿源君纂寫的隨筆,叫《我的保健方法》。對熟悉的人寫的隨筆,田邊警官饒有興趣地閱讀起來。


    阿源君是這樣寫的。


    ——我家背後有一座個頭不高的小山,叫高鬆山。從我家徒步走到高鬆山的山頂上,來回四十分鍾就足夠了。好幾年前,我開始清晨起床,牽著狗登上高鬆山。然後,盤腿坐在山頂上眺望相摸灘方向徐徐升起的一輪紅日。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成了我的習慣。


    無論下雨還是颳風,從不間斷。每當我回到家裏的時候,全身發熱,食慾大增。吃早飯時,味兒特別香。自從早晨登山賞日以來,我未曾患過感冒。我深深體會到,這是人世間絕好的保健法。


    讀完這篇隨筆,田邊警官瞪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聽說作者阿源君,因公司業務一直在國外出差。


    阿源君出差那一天,是警方發現屍體的一個星期前。法醫推斷烏托尼依死亡的時間帶裏,是阿源君經常登山賞日的時候。


    田邊警官清楚,打高爾夫球高峰是星期日早晨。每逢星期日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新村裏的高爾夫球愛好者與各地來的高爾夫球愛好者,都雲集在俱樂部門口。故而,也叫“清晨高爾夫”。因此,清晨邀請打高爾夫,並沒有什麽不自然。加之“清晨”這一容易疏忽的時間,往往誤導專案組辦案警官。前一段時間,調查對象僅僅是高鬆山周邊的人。


    在警方調查期間,目擊者不一定住在現場附近。即使現場周邊,也是同樣。同時,目擊者也有可能在警方調查期間,正好外出旅行去了。


    如果為穀君利用清晨殺害烏托尼依,阿源君無疑是目擊者。即便時間上的誤差導致為穀君與阿源君擦肩而過,也有必要請阿源君回憶。


    想到這裏,田邊警官直接把電話打到阿源君家。阿源君家裏人說,阿源君正在回國途中,今天借宿在夏威夷的意利卡伊賓館。


    等到他回國,時間太長。接到田邊警官的報告,專案組立即給夏威夷意利卡伊賓館掛電話。


    由於時差關係,夏威夷正是吃晚飯時候。而且,阿源君正在賓館房間裏。聽說日本警方有事找他,並且是當地警方的國際長途電話,似乎吃了一驚。


    待堀越警長說明情況,他非常樂意地作了回答。


    “你這麽一問,我確實遇到過那麽一個人。記得那天湊巧在山路正中央,對方下山的速度非常迅速,而且來勢兇猛!太陽還沒有升起,就已經有人登山觀日出。當時,我還真佩服他呢!那天,確實是八月二十五日清晨四時半左右。由於我帶著的狗狂喊了一陣子,因而記得很清楚。”


    “如果遇到那個人,你能認得出來嗎?”


    “當時太陽還沒有出來,光線比較暗淡。可由於狗大喊大叫,那傢夥凶相畢露,齜牙咧嘴的。那傢夥當時的表情,非常奇怪,給我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因此,如果再遇到他,我能立即辨別出來。”


    對於堀越警長列舉的為穀長相、特徵、身高以及體形,阿源在電話時加以肯定。阿源當過軍人,養成了隻要見一次麵就能牢牢記住的習慣。由於他的這個特技在當時的部隊裏小有名氣。


    警長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當他掛斷電話的時候,專案組的房間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終於得到了確鑿而有力的證據。田邊警官一下變成了專案組的正式成員,脫掉了“兼職助手”的帽子。雖然希望盡快將為穀捉拿歸案,可阿源的歸國日也就在近前。於是,決定等阿源回來再動手,希望經過阿源的再核實。有關為穀的照片,跟蹤警官早就從各種角度拍攝了許多照片。


    “阿源好險嗬!如果那天再早一些上山,也許會遭到殺害?殺一個和殺兩個,其罪行的量刑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句話,重新使全體辦案警官感到震撼。按理說,兇手是決不會放過目擊者的。就那麽一點時間差,保住了阿源的性命。


    如果阿源回國後聽到這個驚險的故事臉上表情將會怎樣呢?


    兩天後,阿源回國了。空港專案組充分發揮了當地這一優勢,在飛機到達出口處把阿源請進了警署。


    盡管厚木專案組與他通過國際電話,可阿源似乎還不清楚高鬆山的兇殺案是怎麽一回事。


    人第一次見麵,如果曾經見過,也許會立即產生在哪裏遇到過的回憶。尤其是被害的人場合,即使在異常狀態下隻見過兇手一次,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


    如果阿源得知那次上山途中遇見的那個凶相畢露的男人,是殺人犯罪嫌疑人,而且自己當時也身處危險,一定會產生曾在哪裏見到過的回憶,但被害人的心理,也往往導致被害人誤認。


    作為警方的心理,希望得到涉嫌人就是兇手的證詞。


    為盡量避免誤認,趁阿源還一無所知的時候,請他辨認犯罪嫌疑人的照片。


    在許多無關人的照片中間,夾雜著為穀的照片。可阿源一眼認出了為穀的照片,還用充滿自信的口吻說。


    “在上山途中與我擦肩而過的,就是這張照片上的人。”


    他的“特技”是小有名氣的,其證詞是值得信賴的。阿源君還說,當時山腳下的登山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遺憾的是,他對轎車不怎麽感興趣,故爾沒有留意那輛轎車的車牌號碼。


    目擊者阿源君的證詞,應該值得依賴。根據他在犯罪現場與為穀敏之的不期而遇,進一步證實烏托尼依的死亡時間是八月二十五日清晨。


    厚木9·30專案組獲得由檢察廳簽發的逮捕證,將正在家中熟睡的犯罪嫌疑人為穀敏之捉拿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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