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助手,並不是在專案組擔任專職辦案警官,而是身兼兩職。在沒有輪到派出所值勤的時候,便到專案組工作。


    警官是公務員,每逢星期日,並不能像其他普通公務員那樣,可以自由支配休息日時間。執勤日,往往冒著生命危險,其高度緊張的程度,就連許多在日益壯大的企業內繁忙的員工也望塵莫及。休息日,還要待命以隨時出發。


    再說如果是普通工薪階層人士,一旦退休,無論公司如何日新月異,便可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偶爾喝醉酒,罵罵人,也不會怎麽樣。可退休警官則不同,稍有出格,馬上就會成為號外新聞,被刊登在各大報紙的“光榮榜”上,且標題十分醒目。即便在自由時間裏,也必須不折不扣地遵守警官規則。此外,還必須時刻保持“一級戰備”,隨時挺身而出,處置隨時可能發生的緊急情況。甚至戀愛和結婚,也必須選擇適應警官行業的對象。


    在婚姻方麵,過去必須向上司呈遞申請報告,還必須經上司批準。這種形式,是違反基本人權的。盡管目前已經廢止,可這種觀念在上司頭腦裏還是根深蒂固。


    警官,如果挑選思想偏激的女人或與黑社會沾點邊的女人為配偶,麻煩也就隨之而來。倒也不是不允許結婚,而是工作禁區尤多。若與那種對象結合在一起,必須自覺遠離作案現場,還不能參加任何搜查和調查取證工作。


    就婚姻的清規戒律來說,警官沒有一點真正的自由。再說,無論到哪裏,必須向所屬派出所或所屬警署報告自己所在位置。從某種意義上說,即便有某種意義上的自由,也是風箏式的。


    田邊警官對上司的安排,心裏並沒有什麽牢騷。他認為:作為一名警官,保護公民財產和人身安全,維護公共安全秩序,是應盡的天職,理所當然要有各種製度的約束。


    他熱愛自己的工作,每當熬過一個又一個長長的黑夜,迎來一個又一個充滿曙光的晨曦的時候,一種自豪感便油然而生。正是因為自己通宵巡邏在這大片新村裏,居民才得以安寧地入睡,迎來每一個祥和的早晨。他為了這份自豪,把製約多、隨時有生命危險的警察工作視為自己的神聖使命。自從兼職擔任專案組的辦案助手以來,每逢不巡查執勤的時候,他便來到高鬆山周圍的愛名、小野和古澤一帶,向周邊居民打聽情況。


    美軍阿斯古飛行基地,在厚木東側毗鄰的大和市。就厚木附近一帶來說,很少見到美國人。因此,烏托尼依在活著的時候,倘若出現在這一帶,必定會引起周圍居民的注意。


    “肯定有目擊者!”


    田邊警官對自己的想法深信無疑,到處打聽。好在他是巡查警官,居民們大都認識他。即便他不認識對方,對方也認識他。


    新村的建設,正朝著城市化邁進,但這一帶的風土人情,保留著以往那種好客、熱情、待人細緻入微的習慣。


    盡管這樣,田邊警官仍是一無所獲。


    打聽對象,無疑是現場附近的居民。他把調查對象定位在水果店、食品店之類的行業以及送牛奶、送報人和上班族,原以為收效頗豐。不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剩下的對象,應該是深夜駕車來到擁擠的山腳、爾後登山的人們。


    晝日時間短的高鬆山周邊,一旦出現車輛或者出現美國人,沒有目擊者是不可思議的。即便附近農家有人在深夜聽到汽車聲響,不會沒有一點記憶。距離高鬆山最近的愛名地區,公路一直向古澤方向延伸。即使深夜裏,車輛也是來往如梭。附近農家對汽車聲音,特別敏感。


    田邊警官雖說不是專案組正式成員,但他的敬業精神毫不遜色於那些名副其實的辦案警官。他馬不停蹄地到處打聽,可還是沒有絲毫線索。


    隨著時間的飛快流逝,一些留在印象當中的記憶也正在漸漸淡化。現場,腳印、臭氣之類的痕跡最易消失,遺留物也易散失。厚木9·30兇殺案偵破專案組,麵臨著難以偵破此案的趨勢。


    3


    意誌頑強的田邊警官,神情也開始頹然。一天晚上,輪到田邊警官執勤。他心頭升起一股怒火,暗暗下了決心,不能怕疲勞,要堅持不懈調查,一定要找到那個至今還沒有露出破綻的罪犯。


    兇手竟敢在自己管轄的安全區域製造兇殺案,那是決不能容忍的。


    從現場的特殊地形以及與道路之間的關係,兇手肯定不止一次到過這裏察看地形。


    因此,選擇這裏為作案現場。兇手清楚,隻要經過距離東京附近的東名,四、五十分鍾就可以到達這裏。


    兇手選擇這裏為犯罪現場,也決不是突發其想,而是經過仔細觀察後精心選定的。


    田邊警官陷入苦苦的沉思。這一段時間,為了能找到線索,不停地奔波。盡管身體疲憊不堪,思路卻異常清醒。


    兇手之所以選擇高鬆山作案,因為可以駕車直接到達這裏。並且,被害人的屍體可以隱藏相當一段時間。兇手知道,要讓屍體完全消失,是不可能的。但隻要能藏上一二個月,屍體就會腐爛、難以辨認。時間一長,連死亡的確切日期也難以推斷。偵破工作,也就無從著手。這就是罪犯的如意算盤!


    ——兇手,無疑是一個非常狡猾、不易對付的傢夥。


    田邊警官的思路,越來越清晰。雖然值勤時有打盹時間,可他絲毫沒有睡意,一個勁地瞪著兩隻眼睛,注視著天花板。


    田邊警官把兇手與作案現場之間的關係,歸納如下:


    一、兇手是否就居住在現場附近?


    二、兇手過去是否曾經在這一帶住過?


    三、兇手是不是上班族?過去是不是上班族?


    四、兇手是否在附近的餐館裏工作過?


    五、這一帶,是否有兇手的親戚和朋友?


    六、兇手是否曾經因流動攤販或者送報等,出入過這一帶?


    七、兇手是否因旅遊、參觀或者其他理由順便到過這裏?


    根據迄今為止的調查,一至六已經被全盤否定。也就是說,僅剩下“七”似乎尚存在參考的可能性。可千代田通商公司內部熟悉為穀君的人說,為穀君一向不主張旅遊活動地點放在高鬆山一帶。


    在偵查過程中,會不會有什麽漏過的地方?!


    田邊警官再次苦思冥想:為穀君究竟是否熟悉高鬆山一帶?假設他曾經住過這裏,那又是哪裏呢?適合東京人居住的住宅,最有可能的應該是自己管轄的綠丘新村。


    當這一大片新村建造的時候,自己已經來到這一帶執勤巡邏。從居住在這裏的人中間,包括已經喬遷的居民在內,沒有為穀君這般模樣的人。也許他借住親戚和朋友家?


    轉而細細一想,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兇手曾經來這裏上過班?或打過工?


    最近遷入高鬆山周邊的工廠數量,異常驚人,而且都是大型工廠。其中,有索尼、安立電器、厚木汽車部件、東洋油布以及武部鐵等工廠。為穀君在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千代田通商公司供職,沒有複雜的工作履歷。會不會大學時代來這兒打過工?哦,當時,這一帶根本沒有工廠,那麽,千代田通商公司與購買這一帶土地的企業之間,在註冊資金上是否合股?這,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接著,田邊警官琢磨起飯店和流動攤販這條線索。為穀君出也是旅遊,但與旅遊不同。經過證實,為穀君不曾來過這裏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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