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同事喝了一些酒,趁著酒勁回到家大聲質問我的妻子,而她也終於忍不住開始責罵起我來。


    “你從未在意過我的感受,難道婚姻單純地就是為了傳宗接代麽?除了不能生育,我還有什麽讓你不滿的?”她一生氣臉頰就變得通紅,我曾經稱讚過她生氣的時候像一個熟透的蘋果,可是現在我卻沒有這個心情去觀賞。


    “難道你拿我辛苦賺來的錢去偷情就值得讚賞麽?你不隻是侮辱自己,還是在侮辱我!”我拿出準備好的證據甩在她臉上。


    她驚訝地看著那些帳單,眼睛裏充滿了絕望,我錯誤地認為那是jian情被識破的絕望,但是顯然我錯了。


    “原來你就是這樣一個人啊,我原本打算過些日子再告訴你,看來根本沒必要了,我們離婚吧,其實你早就想提出了對吧,索性由我說吧,這樣你是否會好過一些?”她語帶譏諷地對我說。


    我自然反對,堅持家醜不可外揚的我,絕對不能讓別人看我的笑話,妻子開始不理會我的反對,獨自一人想朝外走,我一時衝動,抓住她的手往後一拉,接著我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我萬萬沒有料到,因為用力過大,我妻子的後腦撞在堅硬的木桌角上,我看見她如一條死魚般漸漸地從桌子腿上滑下去,一下清醒過來的我衝過去抱起她的身體,但卻軟若無骨,她的血流得並不多,卻黏稠如被稀釋的糖漿,淡淡的血腥味在客廳昏黃的燈光下彌散開來,進入我的鼻孔,進入我的神經,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已經斷氣了。我拚命地搖動她的身體,可是無濟於事,這下我的腦子亂了,報警麽?還是將她埋起來?選擇後者我無異於謀殺,可是我正處於人生的巔峰狀態,絕對不可以沾惹到半點汙點,更何況會鋃鐺入獄。我看見她的眼睛半閉著望著我,讓我忍不住汗毛頓豎。


    萬幸的是,我的妻子是一個孤兒,她沒有任何親人,為數不多的同學好友也遠在外地他鄉,我們倆在外人麵前也裝得相當恩愛有加。


    但是我缺少能夠將她的屍體運出去的工具,我在家裏找了好久,忽然間門鈴響了起來,那聲音猶如催命鬼一樣響徹個不停,我用最快的速度將妻子的屍體放在床上,並擦幹血跡,打開了門。


    “您好,這是你訂購的旅行箱。”門口一個年輕人拿著一個巨大的半人多高的皮箱遞給我,並讓我簽收。


    該死的,這居然是我妻子訂的,很顯然她打算最近出趟遠門,天知道這個箱子要花多少錢。


    運送者接過了小費,隨手將簽有我姓名的標籤紙貼到了箱子上,接著離開了,而我則費力地將箱子拿回客廳。


    似乎我的好運氣來了,我看了看箱子和那屍體,很顯然我的妻子身材嬌小,正好可以放進去。


    或許她做夢也沒想到,她居然為自己買好了棺材。


    我抱起她往皮箱裏塞進去,可是她忽然睜開眼睛,雙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袖子,那神情駭人極了。我從未見過平日裏溫柔可人的她有這種表情。


    她咬著牙吐出幾個字來,“你會後悔的。”接著,我感覺到她眼睛裏失去了光彩,抓住我袖口的手也變得僵硬起來。


    我幾乎嚇得全身癱軟,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氣力將她放進皮箱,連夜開車去了郊外,埋在了郊區一棵大樹下,回來的時候我洗幹淨車胎的泥巴,裝做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我的家遠離城市中心區域,周圍的鄰居很少,一旦入夜就根本不會出門,我幸運地完成了一切,而沒有被任何目擊者發現,我的妻子一向喜歡在夜晚出去散步,這附近治安不是太好,我曾經多次警告她,沒想到居然成了我逃脫嫌疑的藉口。


    接下來就是她失蹤和警方的調查,我沒有任何殺人動機,加上我在單位養成的嫻熟演技,我的謊言很快瞞過了警察,雖然他們的眼睛裏透著懷疑,但是因為找不到屍體,便漸漸將這事淡忘。有時候殺人很簡單,做的預謀越多反而越容易拆穿,好比功能越多的機器越容易壞一個道理,加上警察又對此事漠不關心,而我也沉浸在那事的恐懼之中沒有再續弦,外人都認為我一直在懷念亡妻,這倒為我賺得了一些好名聲。直到我遇見了現在的妻子。


    可是這件事她如何會知道?但是我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我決定離開她,對於我來說,這個女人實在太危險了,我不知道她來到我身邊的目的,也不想知道,隻有遠走才是唯一出路,鬼才知道我為什麽一時糊塗,居然和她結了婚。


    於是這幾個月我開始聯繫人賣掉我的房子和一切可以典當的東西,準備遠走高飛,就當做是一場夢罷了。


    我的妻子毫無回來的意向,我更加懷疑她在外麵正謀劃著名什麽可怕的陰謀。這幾天我周圍的同事也非常奇怪,他們經常躲著我議論著什麽,我開始懷疑是否他們也知道了某些事情了,看來這個城市真的不宜久留了。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埋葬亡妻屍體的地方,居然開始大規模的荒山開採行動,zf打算在那裏做一個度假村,我開始極度恐慌,雖然不見得一定能挖到她的屍體,雖然即便屍體出現,也不一定能懷疑到我身上,那皮箱上印有我名字的標籤說不定早就爛掉了。但是我不允許有任何出錯的可能,我的人生格言就是將錯誤消滅在萌芽狀態。


    於是我在夜晚大家入睡後,駕車回到那棵樹下,那個地方我永遠難以忘記,雖然時隔十五年,卻沒有太大的變化。趁著月色,我開始在樹下慢慢挖出那個箱子。


    箱子果然還在,但是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可是箱子上我的姓名依然清晰可見,我再次為自己英明的決定而自豪,如果這口箱子被警察發現就完了。於是我提起箱子,但我不敢打開,即便她變成骷髏,我也愧對於她。


    箱子在車後座散發著一陣陣腐臭味,我毫不介意,在我看來,隻要能安全地活著,我可以忍受一切,隻要過了今晚,我將屍體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可以繼續我的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度過我的餘生。


    漫長而狹窄的公路上隻有我一個人開著車,忽然間我對那口箱子感到恐懼,她是否真的還在那隻箱子裏?


    她是不是早就離開了箱子,變成了我的新婚妻子?


    我立即打消了這個愚蠢的想法,這個世界哪裏來的鬼神?我加快了車速,回到家裏。車輪摩擦路麵響起一陣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似刀般鋒利地劃開我的恐懼。


    很快,到家了,我小心地停好車,提著皮箱朝大門走去,周圍的房子大都熄燈了。


    可是當我打開大門,卻發現電燈壞掉了,我摸索著牆壁往裏走,打算拿了房契和現金,連夜就離開這裏。可是在黑暗之中,我忽然發現了一縷亮光。


    的確,我沒看錯,是一縷亮光,雖然微弱卻很顯眼,那亮光就在客廳裏。


    我順著亮光看過去,在客廳裏,在那個十五年前我前任妻子撞死的木桌旁站著一個人。


    那臉孔我太熟悉了,蒼白而帶著微笑,詭異的微笑,她一點也沒有變老,一如十五年前一樣年輕。


    我開始發狂,手裏的箱子似乎變得無比沉重,我看到她的手裏冒著寒光,那是一把刀,一把餐刀。她真的從箱子裏爬出來了!她來找我復仇了!


    我顧不得許多了,必須殺死她!否則她會殺死我的。於是我像瘋子一樣沖了過去,搶過她手裏的刀子朝她的身體瘋狂砍去,鮮血飛濺到我臉上,我忽然覺得一陣溫熱。


    電燈忽然一下開了,我看到對麵站著一排目瞪口呆的朋友鄰居同事,他們的身上也濺到了血跡,還有他們手裏的生日蛋糕。


    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忘記今天是我四十五歲的生日了。


    我扔下手裏的刀子,看著倒在血泊裏的那個女人,她的確是我的亡妻啊,那麽的相象,我絕對不會認錯。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就來到了這裏,帶走了我,也帶走了那口箱子,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同時我也央求見那個可憐的女人一麵。


    萬幸,我開始衰老的身體居然沒有力氣殺死她,望著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女人,我有很多疑問。


    “其實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是去國外做整容手術,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那麽不開心,我以為你在懷念死去的阿姨,於是我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變成她的樣子你就會開心了。其實沒有阿姨的資助和幫忙,我是無法完成學業的,更沒辦法安置弟弟妹妹,也無力安葬父母,阿姨曾想過收我做女兒,不過聽說你拒絕了,於是在醫學院畢業後,我想盡辦法找到你,卻沒想到阿姨已經去世很久了,我沒告訴你真相,怕你不接受我,所以才說你像我父親,沒想到,阿姨居然是你殺死的,而我居然也要帶著這張臉繼續活下去。”說完後,她痛苦地閉上雙眼,流下了眼淚。


    聽完她的話,我忽然想起了我死去的妻子,或許我根本沒資格去用我汙穢的腦子去思考她,或許在監獄裏用我的餘生來懺悔,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驚悚夜 第五夜 四人電梯


    電話鈴響了起來,惠子不得不將正在看的電視關閉聲音,上麵正在播關於法國大革命的紀錄片。


    “出來,我有話和你談。”電話裏鬆本的聲音帶著如同短波調試時候發出的那種嘶啞的沙沙聲。惠子皺了皺眉頭,她不想見到這個人,因為上個星期已經解釋得很清楚,自己要和他分手。


    “已經很晚了。”惠子雙手握著電話,朝著牆上望去,上麵顯示已經11點55分了。


    “請一定要出來,這是我最後的請求,我不會懇求和小姐您複合,但是必須將最後一點心意告訴您。”鬆本的話近乎哀求了,這也是惠子最討厭的一點。鬆本是一個非常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優秀的男人,但那僅僅是別人對他的印象,當你作為一個戀人靠近他時,你會發現他無論遠近親疏,都是一樣的禮貌有加,這就讓惠子難以忍受了,甚至在街道上,惠子想牽著鬆本的手都被他甩開拒絕了,鬆本甚至一本正經地說,這樣會讓別人注意自己,讓他覺得很難堪。


    “能,答應我麽?”鬆本的話把惠子從不快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好吧,可是我就在大廈樓下,你有什麽趕快說,我明天要去麵試。”惠子艱難地答應下來。電話那頭的鬆本很高興,說自己就在樓下,希望惠子趕快下來,並且不見不散,不等到惠子出現,他不會離開。惠子換了一套白色的風衣,外麵起風了,有點冷。


    打開門,樓道裏很安靜,惠子踩著高跟皮鞋,在瓷磚地板上發出嗒嗒的響亮聲音,惠子盡量走慢些,怕打擾到鄰居的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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