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隻有一張掛了蚊帳的木床,書桌,和一個畫架。


    “如果是帶著怨念而死,她留下來的東西,應該可以感覺到什麽。”紀顏翻了翻那些畫紙,可是大部分都已經變脆發黃,可能整理的還算不錯,沒有發黴,因為這裏氣候還算幹燥的緣故。


    紀顏走到畫架麵前,那裏是白紙一張。


    “從那天起幾十年來都一直沒動過麽?”紀顏問男人。


    “是的,即是是搬出去曬曬,也是小心翼翼,而且像畫架那些畫紙畫筆都沒有碰過,這房間一般不讓人進來。”男人回答到。


    “有米酒和醋麽。”紀顏伸手問,我很奇怪他幹嘛要這個,很快中年男人拿來了米酒和陳醋。


    “在弄張薄牛皮。”紀顏結果東西,將米酒和陳醋倒在一起。過了會,薄牛皮也弄來了。


    紀顏將米酒和陳醋調製配的液體塗抹在牛皮上,然後又重新按在畫紙上麵。中年男人驚叫了一下。


    “你幹什麽?”他想衝過去阻止,不過紀顏猛的將手指咬破,在牛皮上塗抹了一道血跡。


    他將牛皮拿下來,找來張白紙再次鋪上去,並放到了太陽底下。


    “曬幹後,把牛皮揭下來,不過要小心點,不要把紙弄壞了。”接著他又告訴中年男人,自己這麽做,是想看看那位死去的姨娘臨死之前究竟畫了什麽。


    牛皮被小心的揭開,白紙上果然有一副畫,雖然不太清晰,但大體可以分辨出來。


    那是一副女子的畫像,但是我們隻能從服飾來看,因為光有頭髮,而整張臉孔不見了。


    “我明白了。”紀顏恍然大悟道。他拿著紙,走進英喜的房間。


    英喜平躺在床上,顯的很虛弱,紀顏叫我把他扶起來。


    後腦的臉孔緊閉著眼睛。


    紀顏小心的將紙按上去。


    那幅畫完整了,我這才看到原來那個死去的姑娘其實非常美麗而充滿藝術的氣質。


    “該走了麽,原來已經過去了。”女孩的臉依舊閉著眼睛,張了張薄薄的嘴唇,說出這麽幾個字。


    紀顏緩緩的將紙拿下來,英喜腦後的人臉也不見了。而紙上的人像也如同掉進了水裏一般,漸漸模糊不清,然後最終消失了。


    隻過了數小時,英喜的手腳骨頭都復原了,我們無法解釋,也不想去解釋,他幾乎是帶著感恩的神情謝謝我們和那個中年漢子,中年漢子始終不屑一顧,並警告他不要再回來這個村子。


    “我不能擔保,下次見到大家會怎麽對付你。”他冷冷說道,不過卻還是帶著憂傷地看了看低垂著頭的英喜,看著他光光的後腦。


    或許,他們都是受害者。


    英喜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們,他根本沒打算活著回去,能有這樣的局麵已經是出乎意料了。


    “我會告訴我女兒,他祖父的罪惡,這沒必要去隱瞞,而且,我會想辦法帶著我太太而女兒來中國定居,雖然有些難,雖然可能大家不會喜歡我們,但我還是會去做的。”英喜堅定地將紙條地給我們,我和紀顏則笑道隨時歡迎。


    “下次,下次來我一定不用在寫字和你們交流了!”英喜將最後一張紙條給我們,然後進了機場。


    “你在想什麽?”我看見紀顏凝神著若有所思。


    “我在線,父親是不是特意將這個事情留給我來解決的,也或許他知道,整件事就是輪迴,他無力去阻止,時候到了,自然會有一個結果。”他緩緩說道。


    “那米酒和醋?”我好奇地問。


    “我隻是將幾十年前的畫痕勾勒出來罷了,那女孩臨死的畫當然留著不少的怨氣,米酒是可以捕捉到那些東西的,而我的血隻是為了固定住並且讓它實體化罷了。”紀顏解釋說。


    出去的時候,街道上到處懸掛著標語,電視裏也提醒著我們,今天是七月七日。(畫頭完)


    謹以此文,紀念那場無意義戰爭死去的人,不要去說什麽抵製日漫,日製產品,那樣沒什麽意義,我們要做的,是讓這個國家真正強大起來,而不是消極的去逃避。


    第七十四夜 丹緣


    立夏以後天氣逐漸炎熱了,一想到真正的夏天還沒到來,已經陸續看到有人被熱死的新聞就覺得煩躁。


    在辦公室裏的大家都在死撐,繃緊了的臉像擰到底的發條隨時都可能迸發。沒有什麽比大熱天沒空調更難受的了。尤其是八個人和八台電腦擠放在一個十幾平方米的空間裏麵。沒有人說話,說話隻會更熱,沒人抱怨,抱怨隻會浪費自己的體力。埋頭幹完然後走人是大家難得達成的共識。我一邊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一邊校訂著稿件,可是隨後接到的電話卻讓我無法安靜下來,而是立即請假往紀顏家裏趕去。


    電話是李多打來的,話筒裏帶著哭腔的她說紀顏忽然暈倒了,而且送到醫院也診治不出什麽,隻能打著鹽水躺著。現在李多都慌了,隻好打電話給我。


    我向來認為中國的西醫是有意無意的騙子,他們喜歡走有自己特色的路子,於是聰明的他們發明了中西醫,或許是變形金剛看多了,天真的認為凡是合體的都是強大優秀的,無奈治病這東西卻不能這麽簡單拿的來看,所以當他們遇見診治不了的病就會拿出一堆我們老百姓看不懂的名詞來忽悠我們,小到傷風感冒,大到手術開刀,以牟利為本,以治不好為宗旨。隻是奇怪某些人卻高喊著西醫是世界的醫學,可惜他忘記了但凡是世界的,到了中國都會多少帶著點中國特色,如同銀行一般,收費向國際靠攏,而服務卻要有本土情結。


    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居然見到了另外一個許久沒見的人。


    紀學,紀顏的堂叔,本來就不喜歡走動的他加上在怨崖那次事後失去了一條腿,他本來更不可能來到這裏,可是他究竟還是來了,而且來的如此湊巧。


    紀學的臉依舊消瘦,深陷的眼睛卻很有神,他沒有用拐杖,在旁人看來哪裏能瞧出他的一條腿是假肢?雖然我知道有一位美國黑人可以一條腿跳街舞,而且很不錯,不過畢竟是少數。


    “我是來救他的。”紀學看了看緊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紀顏,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白色的紙包,裏麵似乎包裹著什麽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是一些小藥丸,大概指甲蓋一半大小,一個個圓溜溜的,隻不過包裹的紙張接觸到藥丸的部分都變成了淡藍色。


    “把這些按每天一粒服下,四天後再把這包藥粉合水吞下就沒事了。”紀學又拿出一包東西交給我,我則遞給了李多,李多擦著眼淚,連忙點著頭,把兩包藥收好。


    我看了看紀顏,既然有李多照顧,我自然沒事了,紀學正想離開,卻被我攔住了。


    “能告訴我那是什麽麽?”我問到,紀學看了看我。


    “不能。因為你沒必要知道。”他微笑著回答,我如同喝水被嗆到一樣。


    “不過據我所知,那些藥丸的毒性很大吧,否則也不會把白紙變成淡藍色,你交給李多最後一包東西是解毒劑麽?”上次和落蕾去拜訪她的外祖父,老人家曾經提及過一些,我也暗自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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