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片叢林的時候,我的一位隊友忽然被蜇傷了。他並沒有看清楚是蜜蜂還是馬蜂,或者是其他帶著劇毒的昆蟲。


    這種程度的傷對我們來說是小兒科了,既然準備好了脫離團隊旅行,被蛇咬被蜂蜇早就應該計算在內。


    可是我忘記了,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蜂毒的。好比青黴素,可能你去年沒事,但今天體質發生變化,就過敏了。


    有些蜂毒會進入血管,會發生過敏性休克,以致死亡。雖然我和另外一個人連忙用消毒針將叮在肉內的斷刺剔出,然後用力掐住被蜇傷的部分,用嘴反覆吸吮,以吸出毒素,並且塗抹了一些藥物。可是他的狀態很不好,十五分鍾後,臉色開始變青,呼吸也變的非常急促,被蜇傷的地方紅腫得像饅頭一般大小。他的脈搏和心跳都開始下降了。我的氣力比較大,所以隻好背起他,趕緊尋找當地人,既然他們在這裏生活,自然對蜂毒有辦法。


    還好沒走多遠,我們看到了一處建築物坐落整齊卻又稀疏的村落。


    不過那裏的土卻非常柔軟,當我背著朋友踏上那塊土地的時候,感覺踩在了一塊厚厚的毛絨地毯一般,低頭一看,土都是紅色的。


    村裏的人不多,不過還是非常熱情,他們對我們的來到非常詫異,看得出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果然依我所料,他們對治療蜂毒很拿手,一個看上去大概六十來歲,卻鶴髮童顏身體依舊硬朗的老人叫我們把朋友抬到他家,隨後去裏屋配置了一些草藥,用嘴巴嚼的稀爛,混合一些黑黑的汁液,塗抹宰了傷口上。很快,朋友的傷口開始消腫,不過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嘴唇幹的發裂。


    村裏人很友好地招待我們,使得早已經習慣於都市裏爾虞我詐日子的我們非常感動,隻不過,老者提醒了一句。


    ‘千萬別讓你的朋友吃土。’


    ‘吃土?’我和另外個朋友覺得非常奇怪,雖然這裏的土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但還不至於拿起來當美味佳肴吃下去的地步。我忍不住口西笑起來。老者有些不快,但還是摸了摸鬍子,又叮囑了一句。


    ‘蜂毒已經沒事了,但你的朋友最好在完全康復前不要碰我們這裏的赤土,否則,我們也救不了你們。’說完,邊起身忙活著為我們做飯了。我和另外個驢友看了看躺在床上仍然昏迷著的同伴,忽然感到有一絲如流星劃過的不安。


    老者吃得很少,可能正是他們這裏的養生之道吧,隻不過我忽然發現,包括老人在內,這個村子的所有人臉色都很紅,猶如關公一般,白天看上去,因為有陽光照著,倒不覺得,反還有些健康強壯的感覺,可是夜晚看去,卻在燈光下透著如鮮血一般的紅色。


    同伴在吃過飯後建議我們明早就離開,我也表示同意,畢竟這裏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農家竹製的床非常涼爽,不過也有傳說,說竹蓆竹床越是顏色深,越是紅色的就越涼快,不過等到了完全變成深紅色就不能用了。因為開始竹床還是青色的,先是吸汗感覺涼快,等到了後來則是會吸使用者的鮮血了。農家人怕竹床成精,所以快吸飽了血汗的竹製品就扔掉了。


    不過這也隻是道聽途說的傳聞罷了。


    不知道是否白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忽然隱約聽見老者從裏房起了床,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門,接著便蹲在地麵上不動了。


    我的床在客廳,正對著大門,所以看的很清楚,不過由於老者背對著我,實在不曉得他在幹什麽。


    月光如雪,灑落似霜,我為了能看清楚,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不料想竹床已經年歲久遠,稍微一動,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無法忘記那一瞬,老人聽見了,猛的轉過頭來。月光恰巧照射在他臉龐上,白天慈祥善良的老者已經不見了。


    我看見他正抓著地麵上紅色的土往自己的嘴巴瘋狂地塞著,他的嘴角,臉上到處是紅色土粒,口水混著著紅土流下來,宛如鮮血一樣,我看著他,想起了動物世界播出的獅子進食的畫麵。


    老人的眼睛瞪的很大,隨著腮幫子一下一下有規律的凹陷鼓起,他將嘴巴裏的土使勁吞咽了下去。我則嚇得話都說不出。


    ‘外鄉人,嚇到你了吧?’老人忽然恢復了先前的友好,隻是嘴邊的紅土讓我還是有些畏懼。他也意識到了,立即擦幹淨嘴巴,嘆了口氣,坐到我床邊,我則將身體縮了起來,坐到另外一邊。


    ‘你不必怕我,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如此,我們沒有惡意,更不是妖怪,隻不過隻要一天不吃這裏的紅土就全身不舒服,而且虛弱無力,不過拜這裏的紅土所賜,村裏的人的身體也非常健康,從來也沒有生病過,隻是臉上看過去會比常人要紅一些而已。大家稱這土是神土,是神專門給我們的恩賜啊。’他說得很慢,卻字字有力,非常誠懇。我也開始有些相信了,以前隻在電視裏聽說過這等事情。


    ‘可是紅土既然有如此功效,為什麽老人家叮囑不讓我受傷的同伴吃?’我忍不住問道。


    ‘那我不知道,隻是從我的長輩提醒過,被這一帶蜂毒傷著的人,千萬不可以進食這裏的紅土,至於後果如何,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們傳下來的規矩,自然有其中的道理。’我聽完後略感失望,不過還是感激的點了點頭。


    後半夜,我又聽見有人出門的聲音,我隻道是老者又要吃土,覺得不便再去打擾,所以也就背過身體,裝傻不知。


    由於時間並不充裕,我們第二天還是決定離開這裏,受傷的同伴經過一夜的調理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不過還是很虛弱。我們決定早點回到城市,結束這次旅行,雖然這樣有些氣餒和沮喪,但畢竟身體還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以後再來就是了。


    告別了老人和村民們,我們按照回去的路慢慢返回。直到第二天中午,我在一個水庫旁邊稍微休息下。拿出些幹糧和水進行補充。這個水庫很大,也很幹淨,城市裏很難看見還有這麽幹淨的水源了,我甚至可以看見水底的石頭和魚。


    我正在觀賞著四周的景色,卻沒有注意到被蜇傷的朋友沒有吃太多的東西,而是從自己隨身帶的旅行包裏忽然取出了一個包裹的整整齊齊的塑膠袋。我還以為他自己留了些好吃的,單獨藏起來了,於是笑了笑,不再理會。


    可是我看見他從塑膠袋裏拿出的是一捧紅色的土。


    那是那個村莊的土,是老者再三叮囑我們別讓他吃的東西。可是他是什麽時候挖的?難道是昨天晚上?


    還沒等我多想,正要衝上去阻止他,朋友已經將一巴掌紅土塞進了嘴巴,隨便咀嚼了幾下,然後使勁吞咽了下去,接著露出一種非常滿足的神情。


    ‘你瘋了!’我大聲吼到,接著搶過了他手中的袋子,可是他卻拚命從我手中想奪回那個塑膠袋,他的力氣變的出奇的大,即便是身體健康的時候他也從未如此過。


    ‘好吃啊,真好吃,你應該試試啊,什麽魚翅鮑魚,都滾蛋吧,這紅土才是寶貝,就像是神仙的食物一樣,吃下去傷痛啊,疲勞啊,全都沒了,吃啊,吃啊!’他笑嘻嘻地,嘴角淌著口水,就像精神病人一樣,一邊搶過我的袋子,一邊抓著土大口地吃了起來。旁邊的另外個夥伴已經呆滯了,忽然,他也拋掉手中的幹糧,試探著抓了一點吞下去,緊接著他也瘋狂了,和受傷的朋友開始搶奪紅土,兩個人就像兩隻見到一塊肉骨頭的飢餓野狗,打起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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