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一邊抽菸的林理還是走到了經常撿到東西的那條路上。煙是高中的時候學會的,高考的壓力大,很多男生都聚集在一起互相抽著玩,高考完了,高興的時候也喜歡抽,結果一來二去,居然成了癮了,雖然談不上老煙槍,但一天手指頭上不夾著點什麽東西,林理總有些不舒服。


    那顆老樹在夜晚看上去非常蒼勁,路邊的白色的螢光街燈照在樹皮上猶如月光一般,但卻又比月光要冷得多。林理用手撫摸著樹皮,忽然有些感嘆。


    他下意識的低頭,草叢裏居然又有東西。


    這次是副眼鏡,很不錯的無框眼鏡,做工精巧,不過林理的視力很好,也不需要這個啊,不過既然看見了就拿著吧。


    眼鏡上幹淨的很,一點灰塵也沒有,雖然說學校的過道一向非常幹淨,但還不至於一塵不染的地步,何況一副眼鏡在草叢裏放著,怎麽會如此幹淨,不過林理沒想這麽多,隻道是這個可憐的倒黴鬼怎麽老在一個地方弄丟東西。


    回到圖書館,卻發現舒鬱已經離開了,在書裏他看見了舒鬱留下的便條。


    “身體不適,先回宿舍了。”林理略有失望的獨自一人回到宿舍。


    晚上,室友們又聽見了林理床那邊傳來的沙沙聲。


    第二天,林理從床上起來,睜開眼睛卻發現原本清晰的世界一片模糊。他驚訝與自己的眼睛居然一夜之間視力大減,無奈之下,他摸索著爬下來,卻發現桌子上昨天從樹下撿來的眼鏡。


    林理忽然有種感覺,他覺得那眼鏡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果然,一帶上去眼前恢復了清晰,又像以前一樣了,雖然鼻子上多了些壓力有些不適應,不過戴了眼鏡似乎也更斯文了,比以前好看了許多。室友同學們對林理一晚過去就戴上眼鏡了非常奇怪,不過也不是太特殊的事情,畢竟上了大學有很些個人都迷戀玩電腦,視力下降得快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林理想給舒鬱一個驚喜,不了舒鬱看見他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淡淡一笑。


    “戴上了?”她問到,林理點點頭,隻是奇怪她好像早知道一樣。


    “我一直覺得你戴眼鏡會更好看些?是不是?”舒鬱笑了下,非常可愛,既然她喜歡,林理也覺得開心。


    接下來兩人的日子過得似乎很快樂,真是羨煞旁人。林理對於撿東西也越來越習以為常了,他還從樹下拾到過其他一些小東西,像橡皮,直尺,帽子之類的。最後撿到個戒指,覺得有些貴重,於是上交了,交給失物領取處的時候,那位禿頂帶著黑框眼睛的老師看了下,神態有些異樣。林理剛想走,卻被他拉住了。老師的眼睛一直盯著林理,嘴巴裏似乎一直在說著:“太像了,太像了。”不過仔細看了看,他又失望的搖頭,不過他還是扯著林理不放。


    “戒指,哪裏來的?”老師有些激動,扯著林理的衣領,林理有些不悅,心想又不是我偷的,撿來的你還這樣幹什麽。


    “學校宿舍旁邊的樹蔭道上撿的,一顆很大的樹下。”說完,林理趁著老師發呆的時候,趕緊跑了。


    林理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好使了,他有時候甚至在和同學聊天的時候忽然卡殼,他會忘記自己想說什麽,想做什麽,同學們覺得他非常的古怪。林理開始沉默下來,成績也一落千丈。他經常自己一個人無意識的在校園裏晃悠,然後忽然發現呆在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來的地方。


    唯一值得安慰的,舒鬱對她越來越好,兩人也非常的親近,林理還吻了舒鬱,隻有和舒鬱在一起的時候,林理才感覺自己生活的有價值。


    隻是,同學們依舊在每天入夜後,從林理的床方向傳來一陣陣的沙沙聲音,猶如砂紙摩擦般的粗糙難聽。


    終於有一天,林理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入秋的一個夜晚,雖然白天的燥熱還未完全退去,但是夜色裏已經平添了一股寒殺。


    舒鬱告訴林理,那天是自己的生日。林理非常興奮的拿錢去買禮物。可是進了禮品店又不知道該買什麽。


    他看來看去,似乎那些禮物都不適合他心目中高貴的公主。想來想去,他決定買一支鋼筆,至於式樣,他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以前那支撿到的鋼筆樣子就非常漂亮,林理包好鋼筆,心理想著舒鬱拿到鋼筆的樣子,心裏非常開心。


    林理高興的跑向兩人約好的地點。


    樹蔭路的那顆大樹,是舒鬱自己要求的。


    當林理興沖沖地趕到那顆自己熟悉的大樹下,發現舒鬱早已經站在那裏,一襲黑衣,長發如瀑布般撒在身後,白淨的臉龐居然在黑夜裏散發著絢麗的光,林理終於理解什麽叫亭亭玉立了。


    當林理走到這位美麗的女孩麵前,把手中的禮物遞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舒鬱的臉掛著非常陌生的笑容,不是感謝他為自己買生日禮物,也不是看見心愛的人趕來的高興,更多是一種期盼,一種迫切的期盼。


    那種眼神林理見過。


    老家經常活宰牛羊,然後當著路人麵下鍋,大家向老闆約好事先要那一部分,然後個個帶著攫取的眼神盯著割好的新鮮肉下鍋,在看著肉在湯鍋裏翻滾,等待它熟透入嘴下肚。


    舒鬱現在的眼神也就是那樣。


    “我們分手吧。”舒鬱興奮而冰冷地吐出幾個字。林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是秋風雖未冷,心已入寒冬。


    林理想問她為什麽,可是卻無法張開口,瞬間的打擊使他本來早已經不堪重負的精神一下崩塌了。


    他說不了話了,因為他想不起來該說什麽,他想不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想不起來眼前的這個女孩是誰,想不起起來自己是誰了。


    “你屬於那裏。”舒鬱把手指指向那顆大樹。林理呆滯的走了過去。


    樹的下麵有東西,林理感覺到了。


    他還能撿些什麽?


    林理低著頭一看,一雙很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雙腳,他沒有抵抗,也無力抵抗,手的主人出來了,他和林理長的很像,也戴著一雙無框的精緻眼鏡。


    隻不過,他的腹部插著一把刀。


    舒鬱從身後抱住林理,將頭靠在林理的肩膀上。


    那個男人笑著朝林理走過來。


    “我是誰?”林理終於可以說話了,他急於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你就是我。”那男人依舊笑著,林理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腹部慢慢出現了一把刀。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林理看見的最後一眼就是舒鬱挽著那個男人的手高興的走了出去。


    那個男人是自己麽?


    林理看見舒鬱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很熟悉,似乎在哪裏看過。


    好像,就是自己撿到上交的那枚。


    林理什麽也感覺不到了,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一年前,一個男孩在校園的一顆大樹下等待自己心愛的女孩,由女友親手做的錢包裏有著兩張kfc的贈票,他的手裏還有一支正要送給她的鋼筆,男孩高興的朝鋼筆刻著女友的名字,但他永遠都刻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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