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到死,或者有人……”他看來想到了些東西,不過也不完全。


    “這個穿風衣的人是瘋子麽,或者是看多了《電鋸驚魂》係列?把人命當兒戲來開玩笑?”


    “不,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玩遊戲。”紀顏伸出左手打斷了我的話,“吉普塞人有一種咒語,可以隔著很遠控製人的身體,道術也有,以替身的形式,但是那大都是希望操縱別人或者幹脆殺死受害者,但這個人卻讓那些人不停地奔跑,這就有點不合情理了。如果是你被操縱,身體不受控製的奔跑,哪怕前麵是懸崖或者是火海,你說你會有什麽感覺?”紀顏朝我望來。


    “當然是憎恨,絕望,抑或是對死的恐懼之類吧。”我靠在沙發上不加思索的回答,忽然轉念一想,“你幹嗎拿我打比方啊,真不吉利。”


    紀顏笑道,“你還把我的來電設置成老狼請吃雞?”我也笑了笑。不過笑過之後當然是要弄清楚這個風衣男子的真正目的。我們回到了警隊,諮詢了第二名受害者的信息,這個人是個小偷,或者說是慣偷,非常難抓,因為據說他的奔跑速度不亞於職業的運動員。當然,他也是死於運動過度而缺水導致了身體發熱從而並發了急性腎衰竭。也就是說,同樣是跑死的。


    似乎和連富華一樣,這個人也是個跑得非常快的人。“紀顏翻看了下他的資料。我也附和了句,的確,目前除了錄像裏的那個被砍去腿的年輕人之外,發現的兩個死者都是運動量很高的人,尤其擅長跑步。線索並不多,至於那盤錄象帶,似乎暫時業看不出什麽端倪,整個背景似乎是在郊區的偏僻地帶,就算找到估計人也早跑了。切割機的牌子倒是看清楚了,問題這種機器非常普及,任何人隻要有錢就可以買到。


    看來,我們唯有守株待兔,等著他繼續如同操縱木偶一樣讓受害者不停的跑起來。反正是周末,我自然陪著他,中午的時候,兩人隨意買了點麵包飲料權當做午餐。


    “你說的那個咒語是怎麽回事?”我們站在陽光燦爛的大街上,我喝著可樂問他,紀顏吞下口麵包,和我解釋起來。


    “作為非常古老神秘的民族,他們又非常弱小,四處流浪,據說神可憐他們,教會了吉普賽人使用魔法,其實就是咒語,包括簡單的讀心術,和占卜。但是,也還是有一小撮人利用咒語控製人,吉普賽人沒有使用魔法的介體,也就是血液和契約,所以他們需要靠水晶球或者塔洛牌之類的輔助工具來實現。很早的時候有吉普賽人靠使用黑水晶來控製他人,成為傀儡。所以我說這次有點相像,不過我始終不明白那個人的目的,還有,吉普賽的魔法師通常無法可解,除非施法者死去。而錄像的意思好像某種方法可以讓人停止奔跑,這才是重點啊。”


    我疑惑的表示或許隻是那個瘋子的戲言,紀顏搖頭,他說他覺得那個人不像是個精神失常的人,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他把錄像帶發到pol.ice局恐怕還會發到電視台或者雜誌,可能會弄的人心惶惶。


    紀顏提議再去仔細看看錄像帶,雖然我對那斷腿不是很難受,但好歹剛剛吃完東西,我不想有噁心的感覺。但紀顏還是硬拉著我去看了。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我幾乎看得厭倦了,但紀顏卻始終盯著顯示屏,然後不時的倒帶定格。


    忽然,他定住了畫麵,手指著左上角的一個小點叫我看,我眯起眼睛仔細一看,好像是一架飛機。


    “準確的說應該是教練機。”紀顏肯定地說,我奇怪他怎麽這麽確定,他告訴我,一般的民航飛機這個高度我們是看不到的,而這個城市郊區附近有一個大型的軍工飛機工廠,有教練機的出現不奇怪,看錄像帶的天氣,應該是前幾天的陰雨的時候。紀顏興奮地告訴我,隻要能查到最近教練機的飛行路線,一定可以找到錄像帶裏的地方。當然,我們必須要先去查,因為是軍工產業,相對來說不是太好說話,我們費了很大的氣力才打聽到最近教練機的飛行路線。我們沒有告訴pol.ice,紀顏說pol.ice出動的話目標太大也過於招搖,所以所有的事都是我們獨自去做的。


    按照收集來的資料,我們分頭尋找,將近一下午過去了,終於發現了城南外一個正在興建的大學體育中心很符合錄像帶裏的畫麵,不過我們趕到那裏時候,因為是周末,似乎工地上很冷清,果然,我們看到了條跑道,還有切割機,全部符合了。但我總覺事情似乎太順利了。而且整個施工現場過於安靜,一個人都看不到,死氣沉沉,就算是周末也該有些值班的人員吧,到處堆放著鋼筋水泥和砂石。


    “他們似乎把手頭上的事都拋掉了。”紀顏奇怪地走到一片沙地旁邊,一把鐵鍬正插在沙子上。我大喊了幾句有人麽,但回應我的隻有不斷地回聲。在不遠處,有很多雜亂無章的腳印,我和紀顏決定順著腳印找找。腳印雖然亂,但卻一直延伸到好遠,看得出有一大群人,地麵上還有很多嘔吐物。我和紀顏互相看了看,內心裏湧出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順著腳印追了幾百米之後,我們看到了。


    相信大家都看過南京大屠殺相關的資料,有時候鬼子們把要執行槍決的人趕到牆邊,然後集體掃射,屍體就像柴草一樣,一摞一摞的,壓疊著。現在的畫麵也是一樣,隻不過看不到那麽多的鮮血,卻更讓我覺得冷。


    大約一百多的工人模樣打扮的人,個個麵白如紙,有的口吐白沫,倒在牆邊,而且都已經死了,但屍體居然還是溫熱的。重疊再一起,形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屍堆。隻是非常奇怪,大部分屍體的額頭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擦傷,都紅腫起來了。


    我們正準備打電話,但是從牆角處慢慢出現了張輪椅。上麵坐著一個帶著風帽穿著風衣的男人。


    “看來你還是發現了錄像帶裏我故意拍下的飛機啊。”他的聲音不再是錄像帶那麽難聽了,帶著磁性卻非常陰沉。紀顏沒有說話,隻是手指著屍體。


    “你幹的?”


    輪椅上的人摘掉風帽,露出一張幾乎是殘缺不全的臉,他的頭髮全掉光了,左邊的眼睛完全被額頭上傷口增生的醜陋臃腫的肉芽耷拉下來蓋住,巨大的鷹嘴鼻歪在了一邊,上嘴唇隻剩下三分之一,蓋不住肉紅色的牙床和僅有的幾顆碎牙齒,右臉上還有道很明顯的傷疤。他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害。他笑了一下,姑且稱之為笑吧,恐怕世界上沒有比這更難看和噁心的笑容了。


    他接著搖了搖頭。


    “不是我殺了他們,隻是讓他們跑了起來。你來晚了,幾分鍾以前還能看見幾百人拚命奔跑的場麵,何其壯觀啊,即便是前方有牆一樣的阻礙,他們也頂著奔跑著,雖然中國有句俗話,‘不撞南牆不回頭’不過似乎剛才就不太適用了。”說完,他難以克製的又大笑起來,由於沒有嘴唇,他的笑聲就像漏了氣的鼓風機一樣,呼哧呼哧的。


    我和紀顏的腦海裏恐怕都同時出現那樣的畫麵,上百人擁擠在一起,拚命地朝牆撞去,他們不願意,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就如同看不見玻璃的蒼蠅一樣,一下又一下的往透明的世界撞去,直到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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