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打了招呼,問她要不要緊。”


    “垣內美奈繪有什麽反應?”河野所長立刻詢問。


    “她立刻逃回屋裏去了,我也沒再做什麽。正因為有過這樣的事,我就更不會和鄰居來往了。”


    “之後,您跟垣內美奈繪見過麵嗎?”


    “應該有過,可我不記得了,因為我根本沒在意。”


    “垣內美奈繪事後有沒有跟你打招呼,說一句‘前些天讓您見笑了,對不起’之類的話呢?”


    “沒有。”惠美子用吃驚的眼神看著津崎,“隻是住在隔壁而已,又不親近,她會說這樣的話反倒不正常了。”


    我倒不這麽認為。津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因為河野所長故意把資料翻得嘩嘩直響。


    “這件事就是導火索。應該說可能性非常大。”


    “怎麽會這樣?”津崎覺得難以理解,“森內老師不是在關心那位叫垣內美奈繪的女性嗎?”


    “可對方不這樣想吧?狼狽不堪的場麵被人看見,她會感到無地自容,還覺得這是被森內小姐看了笑話。森內小姐並沒有這麽做,可垣內美奈繪就是這麽認定的。她不願意正視自身的問題,卻把資任歸咎於別人。”


    “真是莫名其妙。”惠美子低聲喃喃道。


    “我們從垣內美奈繪的丈夫垣內典史那裏也了解過一些情況。這些就是他的證言。”


    惠美子瞪大眼睛,接過那一冊資料,立刻埋頭閱讀起來。


    “你們的工作真是既周到又細緻。”


    私人偵探社原來竟是這樣的。津崎不得不感到佩服。河野所長的臉上依然不動聲色。


    “這也是從物業那裏得到的信息。要了解垣內美奈繪的事,問她那個‘分了手’的老公才最清楚不過。當然,所謂‘分了手’的說法並不準確。”


    “物業的人認識垣內美奈繪的丈夫?”


    “此前完全不認識,連他們夫婦分居的情況也沒注意到。為了垣內美奈繪偷竊信件的事,他們還想悄悄地去找她的丈夫呢。”


    物業對住戶的關心難道就僅限於此嗎?沒有住過公寓的津崎實在難以接受。


    “物業人員的記憶也不是很清晰,不過大約在四月份的時候,垣內先生曾問過他們,住在四〇二的垣內美奈繪最近是否有過反常行為。”


    一開始是打電話來問的,幾天後他又特意跑來了,他刻意避開了垣內美奈繪,有點偷偷摸摸的感覺。


    “他對物業的人說,自己已經不住在這裏了,正打算跟妻子離婚。可離婚的事情談不攏,擔心妻子神經過敏。”


    津崎發現森內惠美子看資料看出了神,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些情況從垣內先生本人那裏得到了確認。他說,當時美奈繪會在淸晨或深夜打電話給他,以死相逼。”


    “她要自殺嗎?”


    “是的。她丈夫一開始覺得她隻是嘴上說說罷了,可電話打得多了,就漸漸擔心起來。美奈繪或許會因一時衝動真的去尋死。隻是她一個人死掉倒也罷了,要是她打開煤氣造成爆炸,那就得連累別人了。所以他才去找了物業的人。”


    津崎的目光重新落在垣內美奈繪站在公寓門廳的那張照片上,注視著她瘦弱的肩膀和單薄的後背。


    隻是她一個人死掉倒也罷了。也不知這是不是垣內典史的原話。可無論如何,這也太寡情、太刻薄了。


    “隻是擔心不要連累別人啊。”他不由得輕聲說了出來。


    “是啊。”河野所長苦笑道,“勝俁在這份材料裏也寫了,垣內先生正與一名女性同居,該女性已懷有身孕。關於離婚的原因,他認為都是妻子的不是,而在我們看來,雙方顯然都有問題。不過,他們的婚姻確實已經無法挽回了,我覺得他們還是早點離婚,各自開始新的人生為好。”


    森內惠美子吊起了眼角:“河野先生,你這麽為他們著想,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河野所長笑了:“剛才那隻是我的個人感想。我們的委託人當然是森內小姐您了。”


    津崎麵無表情,心裏卻像河野所長一樣在苦笑。他感到了一縷久違的親切感。森內惠美子本來就有點孩子氣。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該怎麽辦……”


    “我們已經弄清楚,森內小姐的隔壁住著一個麻煩的女人,由於一些毫不相幹的原因,竟然遷怒於森內小姐,單方而對森內小姐抱有敵意。她的行為給森內小姐帶來了嚴重的影響,致使森內小姐辭去了教師的工作。”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森內小姐”,似乎在提醒惠美子,她不是什麽“小惠”或“森林林”,而是一個成熟的大人。


    “我原本就隻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森內惠美子眼裏的淚水溢出了眼眶,流淌到臉頰上。


    “蒙受不白之冤確實很難受,簡直是一場災難。您很堅強,也終於挺過來了。”


    森內惠美子趕緊從包裏取出手帕按在臉上,放聲痛哭起來,前傾的雙肩上下抖動著。


    “這位垣內美奈繪如今又處在怎樣的狀態呢?”津崎問道,“還在偷盜郵件嗎?還會繼續攻擊森內老師嗎?”


    “不好說。”河野所長直率地說,“所幸的是,垣內夫婦之間還有一位叫金永的律師。這個人倒是很厚道,一方麵規勸隻顧自己的垣內先生,一方麵也十分同情美奈繪,正在想辦法採用溫和的方式促成他們的協議離婚。由於美奈繪很固執,現在的局麵依然僵持不下。不過隻要這方麵的狀況有所好轉,美奈繪的心情也會平穩下來吧。”


    期待外力作用,靜觀其變。


    “隻是這樣會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即使順利離婚,美奈繪的挫折感和失落感也不會馬上消失,甚至可能加重。這樣的話,不要說停止遷怒於森內小姐的行為了,或許還會做得更過火。”


    這對森內惠美子而言,簡直是場巨大的災難,絕不能聽之任之,逆來順受。


    “我建議森內小姐離開江戶川芙拉爾小區。”


    “搬家嗎?”


    “也許搬家這條路也值得研究。垣內美奈繪可能會追蹤過去。”


    涕淚四流的森內惠美子聽到這裏又吃了—驚,發出驚呼:“哎?她會追來嗎?”


    “有這種可能。”


    “怎麽會這樣!這還有完沒完了?我什麽壞事也沒做,為什麽要對我如此恨之入骨呢?”


    “這確實毫無道理,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據理力爭也是徒勞。我們接手過類似的案子。”河野所長繼續說,“通過這些案子我們發現,與對方在空間和心理上拉開距離,等對方自行冷靜下來才是上策,並且必須謹慎小心,不能刺激到對方。”


    河野所長建議森內惠美子先回老家住上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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