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樣的三穀父母,阿克兩眼瞪圓,評價道:“嚴厲得不得了。”亙實在是無話可說。既然父母在零花錢方麵鐵石心腸求不動,也隻能麵對現實。因為想要的東西和買得起的東西之間常常是絕望般不對等,所以隻好挖空心思得到想要的東西。


    有一個人人也對亙的處境大表驚訝,反應和阿克一樣——“嚴厲得不得了”。他就是“路”伯伯。


    “明,亙還很小嘛。你不時也得稍微寵一下。”


    “路”伯伯說過類似的話,


    “亙自己有了進步。也想要獎勵吧?在朋友麵前也有麵子呀。”


    不過,爸爸對“路”伯伯的那樣的意見全不理會。


    “大哥沒教過小孩,他不明白。光是從小孩子角度看問題,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爸爸就那樣反駁了。


    不僅關於亙的事情,三穀悟和三穀明兩兄弟,在所有問題上都意見相左。一般情況下都是“路”伯伯一方粗疏、爸爸一方細緻,所以,最後總是爸爸的意見取勝。爭論和溝通,“路”都覺得實在太麻煩。


    盡管如此,兄弟兩的關係並不壞,他們不吵架,暑假新年之時,還到千葉奶奶家,開懷喝酒,聊個沒完。噢,不妨說,他們是感情很好的哥兒兩。


    不過——近來亙不時有所感覺,跟討淪任何其他事情相比,“路”伯伯似乎在關於亙的問題上,爭論起來是最頑強的——在伯伯“哎呀,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問題啦”這句扣頭禪說出口之前,比議論其他問題時——例如甚至像“法事”這樣重要的活動——都要花時間。


    這件事投影在亙心上,意義比他自己所理會的更多。隻是在現階段,他還沒有對這件事理清頭緒,亙愛父母親,也愛“路”伯伯。


    亙去千葉老家玩時,“路”伯伯常常給他零花錢,伯伯悄悄地塞紿他,說“別告訴你爸”。不過,亙事後必定向父母公開。尤其自去年以來,“路”一次性給的零錢額大起來,亙要瞞起來心裏很不安。於是爸爸媽媽從亙那裏接受了那些零錢,以亙的名義開了銀行戶口存起來。有時也會讓亙看看存摺,告訴亙存起多少錢了。這個習慣始於亙四歲的新年,那年亙第一次拿到了叫“壓歲錢”的東西。


    “我們家不想讓孩子手上有太多錢。”


    父來去哪一方親戚家邢作這樣的解釋。媽媽的老家、小田原的外婆,曾悄悄——她是有點怕爸爸的那種悄悄——給了比“路”伯伯更大一筆零花錢,那筆錢也是同樣的下場。


    這麽一來,亙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隨意花錢的餘地,不僅阿克,班上同學聽說了這種情況,也有人驚訝地表示“三穀君家真嚴”,被人家一本正經地問”你因此而沒有變壞吧?”亙也多少有些煩,因為“你沒有變壞吧,的問題背後,明顯藏著一個“你這人還沒個準”的評價。


    為此,就零花錢的問題,亙絕無僅有地向邦子打聽過一次。我不覺得爸爸媽媽對我很嚴,但朋友們都說“太嚴”,真的“太嚴”嗎?就算不是,為何我們家的做法,和其他朋友家不同?


    正好那時,發生了那件六年級問題學生石岡健兒開走校長座駕的事件,學校一片混亂。所以,也許時機不大好。本來三穀邦子對上一年級學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也就趁機聽了許多石岡家的事情。她對此正大感不滿。


    在零花錢方麵,石岡大手大腳,比亙手頭寬鬆的孩子們跟他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光聽說(實在沒有心情去跟他本人核實),石岡僅一個月的零花錢,便足以買十套懂《薩加iii》。而且,那還是“石岡從父母那裏得到的零錢的平均額”,據說實際上還多得多。聽說連石岡本人也不清楚自己一個月花了多少零用錢。也就是說,他花錢是有求必應的。


    而且。石岡健兒的母親似乎還以此為榮。據說她在家長會上盛氣淩人地吹噓什麽“從沒讓孩子花錢不自由”。這裏得多嘴插一句:那次家長會正是她兒子石岡健兒開了校長的車,導致低年級同學受傷,因此而招集的會議。她在那裏那麽一說——那意思照邏輯理解就是:“我家從不限製孩子花錢,也就是說我家很有錢。因此,受傷的笨小孩的治療費用,我們也照付,不會賴的。沒有什麽怨言了吧?”總而言之,她感覺不那麽說聽者不能安心,否則她也投任何必要解釋到那個份上,弄出一番“蠢話”來。


    三穀邦子對此很氣憤。荒唐透頂!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開什麽玩笑,可是在家長會上——或者說在民主主義國家——思想信念的自由受到保障,無論人家如何口吐狂言,不能因此而把人家打倒。不論你如何生氣,不能因此而懲罰對方。因此之故,三穀邦子窩著一股無從發泄的火回了家。


    碰巧亙此時問及零用錢方麵的疑問。說來就是他不走運。


    不出所料,邦子把亙的意思理解為發牢騷,認為“零用錢少。同學們也這麽認為”。


    邦子反駁道:“你是說,你想像石岡君那樣要許多零用錢嗎?”她變得很情緒化了。


    “我跟你說,媽媽最討厭這種人。我很失望你竟說出那種話來。”


    令人失望的一方茫然不知所措。這是很自然的。亙不明不白之下便向母親道歉說“對不起”、帶著被推落海底般的傷感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自此以後,他再沒有提起過零用錢的問題。


    從道理上說——以他從父親那裏遺傳的愛講理的腦瓜子——亙也能理解。讓孩子有很多錢是不好的。希望教育孩子:努力是為了自己,錢不是目的。好吧,明白了,爸爸。可是,即使我明白了,被同齡人指責你們太嚴厲,我想你們說明是為什麽,好安心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隻要心安理得,因為亙原本就對父母完全信任,即便有“我家很嚴”的說法,亙也引以為自豪。


    回想起那時的事情,亙至今感到心痛。雖然隻是時機不對,不是亙也不是邦子的錯,但確實傷了心。不過,現實就是如此直白。


    總之,亙生活在“零用錢少”的現實之中。所以,像這回一樣為難的情況也不少,但反過來說,一邊一點點地攢錢,一邊欣賞《薩加iii》的gg畫,扳指頭計算著它的發行日子,心中充滿期待,這樣的喜悅,比起能夠要一張萬元大鈔去買《薩加iii》的石岡健兒那樣的孩子,自然是大得多了——他也就可以堅守這樣的信念。


    隔天才能拿到照片的時間裏,亙打算克製自己盡量不去想那女孩子甜美的聲音,但徒勞無功。想像變得具體起來,思緒在可怕的幻想和粉紅色的夢之間不住遊走。


    她究竟是誰?


    她從哪裏來到我的身邊?


    是怎樣一個女孩子?


    是人嗎?


    是幽靈嗎?


    或者——說不定是妖精?


    對了,妖精。亙覺得最接近這種情況。雜誌透露的情節寫道,在《薩加iii》中,妖精作為主人公領航員出場。在《薩加iii》裏麵,起得作用不太大,是一個吉祥物式的存在,但在《薩加iii》,妖精尼娜是重要的成員之一,在攀越遊戲中途的難關“大斷崖”時絕對需要她的力量。亙特別喜愛尼娜,對她悉心栽培,甚至帶她去最後地牢,但在和拉斯博斯戰鬥之前,出現了情況,尼娜說:“往後我們妖精就不能參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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