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去看看怎麽樣?"


    "啊,好吧,去看看吧."


    正說著,他們聽見了上樓的腳步聲.


    "上校老爺,來客人啦!"


    這句話恰似昔日的勤務兵對長官說的.


    "我知道有客人.為什麽不領到這兒來呢?"


    "不,不是那位客人.一個不相識的人遇上暴風雨被困在這兒,說想在這兒暫時避一避……""暫時避一避……?"


    一馬皺了皺眉頭,又說:


    "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要說是個什麽樣的人嘛……是個男的,雙重鬥篷、上衣和褲子都是水淋淋的."


    這所宅邸很少有客人來,於是早苗站起身來說:"大伯,我去一下怎麽樣?"


    "不,你呆著別動."


    一馬止住早苗,想了一會說:


    "好吧,我去看看.日奈兒,你待在這兒.我不叫你,你就別動.早苗小姐!"


    "哎!"


    "請你也留在這兒,陪伴日奈兒."


    "哎,知道啦!"


    早苗的答話似乎含有不滿之意.她早就對降矢木一馬盡量不讓日奈兒見人的做法不滿.這簡直象在溫室裏培育植物,使得這少年越來越失去了活力.


    可是她控製著自己不說出來.


    降矢木一馬下樓到門廳裏一看,隻見剛才那個奇怪的男子站在泥巴地上.的確,他渾身濕透,"撲達撲達"地往下滴水.


    "嗬,對不起,打攪你們了.不留神錯過了班車,不巧又碰上了暴風雨."


    他說著,露出雪白的牙齒微笑起來.他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但笑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一馬眼睛含著一律,打量著對方,說道:"這麽大的暴風雨,上哪兒……""不,沒有一定的目標,隻是到三浦半島來轉悠轉悠,可是看到氣象廳的預報稍遲了一點."


    "請問尊姓大名?"


    "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這姓名似乎在哪兒聽說過.於是,一馬稍稍歪了歪頭,說:"先請進來吧.李衛,拿抹布來!"


    "是,抹布在這兒……"


    李衛已經預備好了抹布.


    "李衛,去把客廳的爐子燒起來.不湊巧,因為這場暴風雨,今天沒準備洗澡."


    這位老人生來是和藹可親的.他在客廳裏點燃幾枝蠟燭,催促李衛往爐子裏添煤.


    "照這樣會著涼的.李衛,有什麽更換的衣服嗎?"


    "別張羅了,主人,這樣就挺好了.幸好穿著雙重鬥篷,衣服沒怎麽濕.有了這火就比什麽都好了."


    壁爐裏麵,煤炭發出了炸裂的響聲,火燃起來了.


    金田一耕助站在壁爐旁邊烘手,他全身開始冒起瀰漫的水汽.


    降矢木一馬用尖銳的目光從後麵盯著他的身影,說:"先生."


    "啊?"


    "您剛才自稱是金田一耕助,我忽然想起,您莫非就是那位著名的私人偵探金田一耕助先生?"


    "嗬,哪裏哪裏,承您得知我的小名聲,榮幸之極!"


    金田一耕助說著,用手沙沙地搔著鳥巢一般的亂發.


    一馬還是滿懷狐疑地瞧著金田一耕助的側麵,說道:"您是懷著什麽目的上這兒來,還是單單為了遊玩呢?"


    "這個,當然是純粹來遊玩的."


    "真的嗎?"


    "是真的.可是怎麽啦?"


    金田一耕助微笑著轉向一馬.正在這時候,外邊突然響起了狗的狂吠,緊接著"砰"地響了一槍,隨後聽得"哐當"一聲,正門被打開了.


    "呃嗬!"


    隨著這聲呻吟,聽得有人跌倒在泥地上了.


    4.藍色頭髮


    "誰?"


    降矢木一馬大叫一聲,連忙抓起一枝蠟燭,衝出客廳.


    金田一耕助驟然變色,也跟著抓起一枝蠟燭,隨著一馬跑向門廳.


    看來,剛才金田一耕助進來的時候,忘了扣上門鉤.在"哐當"一聲被推開的正門內側的泥地上,麵朝下倒著一個男人.他的背上靠近左肺的地方"咕嘟咕嘟"地向外冒著鮮血,看上去象是從背後遭到了槍擊.


    "這個人站在正門口,一隻手握著門的把手,一隻手正要撳門鈴,正在這時從背後遭到射擊."


    "畜生!"


    降矢木一馬握著蠟燭衝到外麵的暴風雨裏,外麵漆黑一片.風聲越來越緊,傾盆暴雨和海濤的聲音一陣高似一陣,歹徒已經無影無蹤.


    不過,降矢木一馬衝出去並不是以為歹徒還在那兒,他另有目的.


    他朝剛才傳來狂吠的狗棚跑去,一邊喊著狗的名字:"鬣!鬣!"


    鬣是一隻牛犢般大小的獵犬.


    鬣在止吠以後,在黑暗中用爪子搔著狗棚的地板.一馬打開狗棚的門,命令道:"鬣!追!追上歹徒!"


    喊聲未絕,鬣變如箭一般竄進了暴風雨中.


    一馬返回門廳,隻見以泥地上倒著的男人為中心,金田一耕助與李衛正彎著身子,在他們身後,日奈兒少年與早苗各自手裏捏著蠟燭,緊挨在一起向前窺探.


    "金田一先生,性命如何?"


    "立刻就會死.正正地打中了左肺部.是在相當近的距離射擊的."


    那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看來還罩了件外套,大約當他站在正門口時,他脫下外套搭在左手腕上,然後準備按門鈴.外套已經淋得透濕,西裝卻並沒怎麽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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