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南天仍然惶惑地望著紗嘉,似乎想不透這一切是怎麽做到的。但紗嘉卻繃著嘴唇,緘口不語了。這時,克裏斯開口道:“紗嘉,如果你不願回顧這些令人髮指的事情,就讓我來幫你說明吧——當你承認‘催眠’這一事實後,很多貌似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都能解釋了。”


    “首先尉遲成的故事因為‘暴風雪山莊模式’而犯規,這是你們事先無法預想的——應該是紗嘉臨時想到可以以這個理由將他殺死。而接下來,作為第2號的徐文,就是一個重點人物了。”


    “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我們之前一直猜測的‘密室’,其實並不是一間獨立的暗室,而是可以連通14個房間的一個‘串聯型密室’——也就是說,其實通過密室,每個房間都是相通的!”


    克裏斯望向紗嘉,見她低頭不語,知道自己說對了,繼續道:“確定了這一點,再加上紗嘉是一個高級催眠師,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徐文是造成‘犯規’的關鍵人物!我想,整個過程應該是這樣的——”


    “尉遲成的故事講完後,紗嘉應該去找過他一次,提示他犯規了。這次拜訪的重點,其實是用某種錄音工具錄下尉遲成的‘一些話’。所以,我們第二天晚上聽徐文講故事之前,尉遲成沒有下來,北鬥上樓去叫他,才會聽到他說‘有些不舒服,不下來了’——其實,當時房間裏的尉遲成已經變成屍體了!而北鬥聽到的,隻是紗嘉用遙控器控製的錄音而已!”


    克裏斯的分析令在場的人寒毛直豎。停頓了一會兒,克裏斯繼續說:“徐文的故事講完後,我們到尉遲成的房間去,發現他竟然以徐文故事中的情節被殺死了!當時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卻能解釋了——毫無疑問,紗嘉在徐文講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悄悄通過密室進入徐文的房間,並催眠了他!”


    “催眠的細節我不得而知,也許是通過某種暗示,讓睡夢中的徐文把自己構思的故事的某些重要內容,以夢話的形式說出來。這樣一來,紗嘉等於提前得知了第二天徐文要講的故事中的一些情節。於是,她在第二天下午,悄悄潛入尉遲成的房間,將他殺死,並把現場布置成跟徐文的故事一樣的場景——就這樣,令徐文犯規了!”


    “然而,對徐文的利用並沒有結束。第三天晚上,夏侯申講《謎夢》這個故事,徐文因為頭一天受到了驚嚇,所以沒有參與,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而夏侯申講完之後,我們因為爭論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而沒有在當天晚上給這個故事打分——這就又給紗嘉提供了可乘之機。”


    “夏侯申講完故事的那天晚上,紗嘉以同樣的手法潛入徐文的房間。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她不是要從徐文口中套出什麽故事情節,而是用催眠術對他施加暗示。這個暗示是——‘從前天起,他就在做同一個噩夢,然後在4點18分被噩夢嚇醒!’”


    “啊!”夏侯申驚呼起來,“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我當時錯怪了徐文,以為他是要故意陷害我。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經歷過什麽噩夢,隻是被紗嘉用催眠術施加了心理暗示而已!”


    “就是這樣。但不管怎麽說,這個手法讓你的故事也‘犯規’了!”


    “那麽,接下來犯規的人,又是怎麽回事呢?”千秋問道。


    “我挨著往下說吧。萊克的故事沒有犯規,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他巧妙地用了‘那個方法’——不預先想好故事情節——事實證明,這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做法。接下來,暗火又成為主辦者的目標。”


    克裏斯望向暗火:“我記得你說過,在你講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有一個人和你待在一起——這個人就是紗嘉——對吧?”


    “……是的。”暗火難堪地承認。


    “為什麽你當時不直接說出來呢?”


    “紗嘉說,希望我能保守和她暗中接觸的秘密。她說如果讓主辦者察覺的話,恐怕會對我們不利。”


    “你難道沒有懷疑過她?認為她接近你是有某種目的?”


    “我想過的,但是,她整夜都跟我待在一起……”


    “我明白了,”克裏斯頷首道,“正是這一點,把你迷惑了。現在,我來試著分析你遇到的事吧。”


    “紗嘉在你講故事的頭一天晚上來找到你,並在你的房間過夜。至於你們做了些什麽,我無意探討。但可以肯定的是,紗嘉尋找某個機會對你施加催眠。在你睡著後,她故意到樓下大廳走動,或者播放在密室錄好的聲音——總之是為了讓我們聽到‘夜半腳步聲’。”


    “然後,她返回你的房間,向熟睡的你施加暗示,令你做了一個跟‘夜晚跑步’有關的夢,導致你第二天在構思故事劇情的時候,把這個極富懸疑色彩的情節很自然地加了進去。”


    “沒錯……就是這樣。”暗火頭上浸出了冷汗,“這個夢中的情節啟發了我,令我構思出《新房客》這個故事。”


    “關鍵是,”克裏斯指出,“你一覺睡醒後,發現紗嘉仍然在你的身邊,所以認為不可能是她在搞鬼——結果偏偏就是她。”


    暗火望向紗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完全陷入這小女人的圈套。


    克裏斯繼續說道:“至於你講完故事的那天晚上,會在樓下看到走動的‘活死人’,顯然也是紗嘉為了令龍馬的故事犯規而上演的好戲——她故意穿上尉遲成的衣服,讓你看到背影。目的是為了導致龍馬第二天講的故事‘犯規’!”


    “你的意思是,紗嘉也曾經潛入我的房間,利用催眠術提前獲知了我的故事內容?”龍馬驚駭地問道。


    “當然,實際上,之後白鯨和荒木舟先生的故事‘犯規’,都是類似的手法。我就沒有必要一一分析了。”克裏斯說。


    “不,我沒有催眠過白鯨。”紗嘉望著克裏斯說,“他講完故事後,你暗指他的故事可能涉嫌抄襲,為了引起大家進一步的懷疑……”


    “你在我講完故事後,立刻通過暗室進入徐文的房間,並模仿徐文的筆跡寫出故事梗概,丟在床下,結果被暗中調查徐文房間的南天發現——製造出我抄襲並犯規的假象——一箭雙鵰!”白鯨恍然大悟。


    “我冤枉你了嗎,白鯨?”紗嘉淩厲地說道,“你在現實中,沒有抄襲過別人的創意?”


    白鯨無言以對,神情十分尷尬。


    沉寂了片刻,萊克問道:“紗嘉,如果說你設計尉遲成和徐文犯規,是為了有一個殺死他們的理由,那為什麽後麵的夏侯申、暗火、龍馬、荒木舟等人,你也要處心積慮地令他們犯規呢?這樣做意義何在?”


    “當然有意義,”紗嘉昂起頭說,“我剛才說了,這場遊戲是南天設計的一個迷局。故意製造犯規,就是謎題之一!考驗你們能不能在遊戲結束前,破解我們的手法!”


    “說到這一點,我確實很佩服。”克裏斯望著南天,“說實話,這個迷局確實是天才的創意。我剛才說了,如果不是最後的‘電子密碼’環節,令紗嘉無能為力,恐怕這個秘密我們永遠都無法解開——哪怕我用《逃出魔窟》這個故事,經試探出了主辦者可能就是紗嘉,卻無法得知真正的主辦者其實是南天!”


    “你的故事到底有何玄機,現在可以說了吧?”荒木舟望著克裏斯。


    克裏斯笑了一下:“我在講《逃出魔窟》之前,其實就有些隱隱猜到,真正的主辦者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沒有證據,所以才想出了這個故事,用來試探主辦者。”


    “你們回想一下,我講的那個故事的結局,其實和現在的結局是非常接近的——最終boss並不知道自己是最終boss。我想,如果事實果真如此的話,那麽主辦者的替身(紗嘉)肯定從故事一開始,就能猜到結局是怎麽一回事——但她卻偏偏要掩飾這一點!”


    “就像紗嘉所做的那樣,為了讓大家不懷疑到她,她故意在每次出現選項的時候,選擇錯誤的路線——不知不覺,7個選項全都‘選擇錯誤’!可是,她忽略了一點,將7個選項全部選錯的概率,和全部選對的概率是一樣的——非常地低——隻有1/128!所有人中,隻有她一個人做到了!”


    “這一點,確實是我失算了。”紗嘉承認道,“但是,你設計的這個圈套隻能作為‘推測’,而不能當成‘證據’。”


    “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把我的懷疑說出來。”克裏斯說。


    “說到‘概率’,抽小球決定順序這件事的謎底,也該揭曉了吧?”夏侯申說。


    “這個手法我早就破解了——不過,還是讓設計者本人掲曉吧。”克裏斯望著紗嘉。


    “這不是我設計的,也是南天的智慧。”紗嘉道,“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那個抽小球的箱子類似一個魔術道具箱,裝有隔層——暗格裏藏有196個小球,分別是1~14號小球,每號球各14個。我可以用隱藏在身上的微型遙控器,對隔層裏的小球進行控製。”


    “龍馬是第一個摸小球的人,暗格裏的14個‘6’號小球就會出現在箱子底部;南天第二個去摸的時候,箱子又會變成13個‘14’號小球;萊克第三個去摸,箱子裏就是12個‘4’號小球——以此類推。”


    “原來如此……”千秋汗顏道,“跟可以出老千的‘作弊麻將機’一樣的原理嘛!”


    “說出來很簡單,但之前你們怎麽沒發覺其中的奧妙呢?”紗嘉冷笑道。


    “這麽說,控製大廳音箱的遙控器,也藏在你的身上?”哥特困惑地說,“可是……你的身上怎麽可能藏下這麽多遙控器?”


    紗嘉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說:“這就是我的智慧了。這些微型遙控器,如果藏在衣服口袋或褲包裏,都有可能會被搜出來。但是,你們怎麽都想不到——我把這些微型遙控器鑲嵌在了我的內衣上!”


    “是這樣……”千秋恍然大悟。“難怪……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坐到椅子上,大廳裏主辦者的聲音響起來之前,你就一直用手撫著胸口,原來是在摁下遙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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