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這個能變出食物的神奇的鞍袋?”


    穆東城搖頭道:“這個鞍袋的神話色彩太重了,世界上不可能真有這樣的東西存在。但是,我在想,膳品居的那個老先生,會不會有某種類似的,能夠迅速製造出各種美食的物件?”


    穆雷挑起一邊眉毛:“這種東西,世界上又該存在嗎?”


    穆東城聳了下肩膀。“圍繞著膳品居的秘密和謎團,實在太多了,我們再怎麽追尋、研究,也隻能是猜測。但在那老先生死了,青惠又神秘消失,沒有人能證實這一切了。”


    父子倆沉默下來。


    幾分鍾後,穆雷嘆了口氣,說道:“算了,確實如你所說,再猜疑下去也沒用。還是別管了,先做眼前的事情吧。”


    “什麽事情?”穆東城問。


    “剛才街道辦事處打來電話,說我們家那套老房子要拆遷了。我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和我一起去收拾那邊的東西。”


    穆東城想了想,說:“下個星期吧。我這周把工作上的事情忙完,下周就有空了。”


    “好吧。”穆雷站了起來,“那我回去了。”


    穆東城跟著站了起來。


    “我上個廁所。”穆雷朝衛生間走去。


    “啊……爸,您……”不知為何,穆東城突然緊張起來,他兩步跨過去,擋在父親麵前,“廁所……出了點兒問題。”


    “什麽問題?”


    “……堵了。”


    “堵了?那你還不趕緊叫人來疏通?”穆雷說,“我幫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爸,我自己會解決。我一會兒就叫工人來疏通。”


    穆雷看著穆東城一臉惶惑的模樣,狐疑地問道:“真的是廁所堵了?”


    “……是啊。”


    穆雷也了一眼衛生間關著的門,突然問道:“裏麵不會是有人吧?”


    穆東城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但強裝笑顏地說道:“怎麽可能呢?廁所裏怎麽會有人?”


    “那為什麽不能讓我去看一眼?”


    “堵了嘛,怕您看了噁心……您就別在這兒上廁所了,樓下有呢。我送您下樓吧。”


    穆雷繃著唇思索著。“東城,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沒有,爸。”穆東城窘迫地說,語氣幾乎是哀求,“您別再追問了好嗎?”穆雷盯著兒子看了十幾秒。“好吧。”


    穆東城要送父親下樓。穆雷擺了下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穆雷走到樓下,在綠化良好的小區裏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吐出來。


    很明顯,東城還有事情瞞著我。穆雷暗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有什麽不能讓我知道的秘密?或者……那個衛生間裏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真見鬼,怎麽身邊的每個人都有些可疑?穆雷煩悶地想,我到底應該信任誰?


    第十三節


    穆雷在鬱悶中度過了一個星期,身邊一大堆的謎團和秘密,讓他無法安心做任何事。新電腦無法再帶給他樂趣了,古玩、字畫也不能讓他靜下心來鑑賞,甚至美食都無法再調動起他的興趣。所有的一切,都源於那家神秘的私房菜館。


    星期三,是穆雷跟兒子約好去老房子收拾東西的日子,但穆東城臨時打電話來說去不了了,單位上突然安排了一項工作。穆雷隻得獨自前往老屋——等了一個星期,最後還是得自己去收拾、整理。他的心情更糟了。


    穆雷驅車前往位於老城區的房子。這是那種典型的舊居民樓,穆雷已經好久沒到這裏來了。他用鑰匙打開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他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打開屋裏的所有門窗,然後到走廊上,大口呼吸。


    等屋子透了幾分鍾氣,穆雷才進去。這裏擺著十多年前的舊家具,上麵布滿厚厚的一層灰。穆雷估摸這裏百分之九十的東西都不用搬了,這裏找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隻把一些有紀念意義的物品拿走就行。


    穆雷開始一間屋一間屋地歸置,他選出了一些老相冊和父親生前喜歡的花瓶、杯子、檯燈。想想也沒什麽好帶走的了。哦,還有父親收集的一些古書。


    說是古書,實際上最多也就是民國時期的書,古不到哪兒去。穆雷從木頭書櫃裏抱出了一大摞,每本都泛黃髮黴了。這些書他以前從來沒興趣去翻看,因為印刷和閱讀方式都和現在的書不一樣,有些是豎書成行,有些又是從右到左看的。穆雷翻開一本讀了幾行,實在是不習慣。想想這些書也沒什麽價值,放爛了也成不了古董,索性不用帶走了。


    於是,他打算將這些書放回書櫃,就在他抱著一大摞書準備擱回原處時,發現之前放書的那一層隔板上,放著一個信封。這信封一直壓在這一大摞書下麵,如果不是他剛才把這些書抱開,可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穆雷把書放下,拾起那個信封,這信封上一個字都沒寫,卻用膠水封得好好的,從拿在手裏的重量和厚度來看,裏麵分明就有信紙。


    穆雷把信封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實在好奇這封信是誰寫的,內容是什麽。


    他拆開了信封。


    裏麵是兩張泛黃的信紙。穆雷隻瞥了一眼,就看出這是父親的筆跡。父親寫的不假,卻不是寫給任何人的,因為信的抬頭沒有稱呼,看起來不像一封要寄給誰的信,更像是父親自己的獨白。


    穆雷僅僅看了前麵兩行,呼吸就暫停了。


    紙上的開頭兩句是這樣寫的——


    寫下這些東西,我是很矛盾的。不知道這封信會不會有朝一日被家裏人發現。他們一般不會動我這堆古董書,不過在我死後,也說不定會翻來看看——不管怎樣,都無所謂了,等家裏人發現這封信的時候,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答應過大恩人的,這件事我永遠不會講出去。我做到了,這輩子,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事。但我最後還是忍不住把這件事寫在了紙上,不是我不守信用,要用這種形式把這件事透露出來,而是這件事關係一個人的身世。如果他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這封信,並且明白其中的意思,也算是我對他有個交代吧……


    穆雷默默地看著這封信,雙手哆嗦起來,隨後全身都在顫抖。當他看完了信紙上的所有內容,不禁用手捂住了嘴,驚駭得難以自持。他需要用一隻手撐住桌子,才能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癱軟下去。信上所寫的事情,實在是太令人震驚,太讓人難以接受了,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接受的範疇。但父親白紙黑字寫下的內容,不可能是瞎編的,不管這件事多麽匪夷所思,他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天哪,如果這封信上說的都是事實,那麽迄今為止發生的所有事情,應該都能推測出答案了。穆雷驚駭地想著,但是,也許我應該像父親那樣,永遠守往這個秘密,保留這個恐怖的事實。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一個星期前,他到兒子家裏去時,穆東城不讓他進衛生間,就像裏麵藏著什麽秘密。


    穆雷的嘴慢慢張開。上帝啊,難道他……那衛生間裏藏著的是……


    想到這裏,他再也無法待在原地了。他必須立刻前往穆東城的家,證實這個可怕的猜想。


    穆雷將信紙裝回信封,揣在衣服口袋裏。然後,他顧不上其他東西,將老屋的房門一帶,飛速跑下樓,開著車直奔穆東城的家。


    東城現在應該在單位。穆雷一邊開著車,一邊暗忖。他家裏沒人,我正好去看個究竟!


    二十多分鍾後,穆雷來到了兒子所在的小區。他停好車,乘坐電梯上樓。


    穆雷摸出鑰匙,小心地打開房門。他走進屋內,幾乎是徑直就向衛生間走去。但是,當他走到衛生間門口時,停下腳步,呆住了。


    衛生間的門是打開著的,裏麵有一個人,蹲在地上,背對著自己。不是別人,正是穆東城。


    他沒有在單位上班,是騙我的。穆雷明白了。就連穆東城為什麽要騙他,他也明白了。


    穆雷沒有靠攏過去看,卻幾乎猜到了穆東城現在麵對著的是什麽。他能感覺到穆東城此刻有多麽專注。就連自己悄悄進了屋,站在背後,他也渾然不覺。


    穆雷輕手輕腳地靠攏,他站在穆東城身後,探頭一望,臉色驟然大變——他隻當兒子正在注視著什麽,沒想到他正在做著如此可怕的事——穆東城正把一個嬰孩按在一個裝滿水的桶裏,想要將這嬰兒溺斃!


    “不!”穆雷大叫一聲。把穆東城嚇得猛抖一下,魂不附體。他驚恐地回過頭來,望著父親:“爸……您,什麽時候……”


    穆雷顧不上跟他說話,把那男嬰從水中抱起,試探著他的呼吸。還好,隻是嗆了幾口水,沒有淹死。


    穆雷抱著嬰兒到穆東城的房間,用一條毛毯把他裹住,把他抱在懷中。穆東城誠惶誠恐地走進屋內,不敢正視父親的眼睛。


    穆雷用體溫給予這個嬰兒溫暖,直到嬰兒的臉色恢復了些許紅潤,他才鬆了口氣。他把男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這才怒目望向穆東城,喝道:“你剛才在幹什麽?想殺了這個嬰兒?!”


    穆東城嚇得渾身哆嗦,戰戰兢兢地說:“爸,你聽我解釋……這……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嬰兒,他是一個怪物!”


    穆雷瞪大眼睛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您從頭說起!”


    “爸,我說了您也不會相信的。”穆東城猛烈地搖著頭,“別說您,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天哪,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穆雷一字一頓地說:“你說實話,我會相信的。”


    穆東城緊咬著嘴唇,許久後才緩緩道出:“那天,就是我們到嶽川古鎮去的那天晚上。我們在膳品居發現了那樁分屍慘案。您當時看了第一眼後,就因為反胃而出門嘔吐,而我在原地站了幾秒,突然產生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穆雷盯視著兒子。“說下去。”


    穆東城咽了口唾沬。“現在想起來,這個念頭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冒出來的。我想,您一直追尋的那種肉,會不會就是地上這些碎肉塊?當時我衣服裏正好有一個塑膠袋,於是沒怎麽多想,就迅速地撿了一塊肉,裝進口袋,藏在我的衣服內包裏,帶回了家。”穆雷駭然地搖著頭:“你——怎麽會產生這麽可怕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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