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明看完後,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從一開始,我就全都弄錯了……”他驚呼道。


    突然,聶明猛地抬起頭,似乎在一瞬間想起了什麽,他撒開雙腿朝公墓大門飛奔而去,再次攔下一輛計程車。


    “到北城的於家莊園!快!”聶明吼叫著。


    車子到達後,聶明瘋狂地衝進於家莊園的大鐵門,正在門口的管家嚇了一跳。


    “聶明?你怎麽……”管家看到滿頭大汗,一臉驚慌失措的聶明,感到大惑不解。


    聶明一把抓住老管家的肩膀,大聲問道:“剛才宋靜慈有沒有來過?”


    管家身體向後傾斜了一下,顯然是有些被嚇到了,支支吾吾地說:“是的,宋小姐……在大概一個小時前就帶著她的弟弟來了。”


    聶明放開老管家,沒命地朝於家那棟大房子跑去。


    聶明跑到門前,一把推開虛掩著的大門,他大口喘著氣,瞪著雙眼——正坐在客廳喝咖啡,看早報的於傑和身邊的女傭同時嚇了一跳。於傑端在手中的咖啡潑了下來,濺在他的腿上。


    “聶明?你幹什麽?”於傑皺著眉,疑惑地問。


    聶明幾步走到於傑的跟前,大聲問:“宋靜慈呢?”


    “宋靜慈?我怎麽知道?她怎麽會在我這裏?”於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聶明。


    聶明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天啊……”


    於傑似乎還想問什麽,但聶明已經轉過身,向門外跑去。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再次轉身望向於傑,問道:“你上次跟我講過,說你父親有一個朋友,經常來你們家找你父親,對不對?”


    於傑微微點了點頭。


    “他叫什麽名字?”聶明急切地問。


    “叫韓澤,我以前都叫他韓叔叔。”於傑說,“你問這個幹什麽?”


    聶明沒有理他的問題,繼續問:“他以前經常來你們家?”


    “經常來,一來就和我父親聊好幾個小時的天。不過我父親去世後,我就再沒看到過他了。”


    “你對他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


    “特別的……印象?”於傑想了一會兒,“我記得那個人有一個習慣動作,因為那個動作有點奇怪,所以我有印象。”


    “什麽動作?快說!”


    “我記得,他常常在思考事情的時候,會用左手食指來回地搓自己的太陽穴。對,就這個動作,我看過很多次。”


    聶明聽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跑出門。


    站在門口,聶明向莊園的西邊看去。然後朝那所白房子快速地奔跑過去。


    聶明氣喘籲籲地來到白房子跟前。他走上前,猛烈地撞門,嘴裏大叫道:“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


    但房子裏沒有任何動靜,門還是關得嚴嚴的。


    聶明又重重地錘了幾下門,仍然沒有反應。他將臉靠近門,沖裏麵大喊:“要是你再不開門的話,我馬上報警!”


    過了十幾秒,門打開了,聶明猛地衝進去,將門關上。


    “我猜對了,果然是你!”聶明望著眼前的人,狠狠地說。


    望著聶明,宋靜慈顯得有幾分驚訝:“聶明,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別裝了!我什麽都知道了,我也清楚地知道你是誰!”


    宋靜慈靠近聶明,注視著他,表情忽然變得冷漠而陌生:“我沒有裝,我隻是問,你怎麽會來——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聶明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冷冷地問道:“宋宇呢?”


    宋靜慈指了指後麵,宋宇正昏睡著躺在床上。


    “你……你對他做了什麽?”


    她聳了聳肩:“別緊張,我剛才給他喝了一杯帶安眠藥的可樂,他隻是睡著了。”


    宋靜慈坐到一張單人沙發上,雙手交疊,鎮定地問:“你昨天還對於我的身份深信不疑,為什麽今天就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因為我在你父親留下的那些本子中,發現了一個不易被察覺的細節,它引起了我對你的懷疑。”


    “哦?說來聽聽。”宋靜慈揚了揚眉,顯出很有興趣的樣子。


    “我猜這個細節連警察都沒有注意到。你父親有一個習慣,他在記載日期的時候用的是我們一般人不會用的農曆!當我發現這個問題後,立刻想到,他留在藍色記事本上的那個日期‘05.12.23’可能也是用的農曆日期,隻是他巧妙地用公曆的寫法來做了掩蓋!”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宋靜慈問。


    “因為他要最後試探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已經不是他的女兒!”聶明厲聲道,“你知不知道,‘05年12月23日’如果轉換成公曆,是幾月幾號?”


    宋靜慈歪著頭望他。


    “是1月22日!”聶明大喊道。


    “你以前跟我說過,這是你母親的忌日,換句話說,是你的生日!想想看,如果你真的還是以前的那個宋靜慈,你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用農曆記日期的習慣?又怎麽會連這個日期隱藏的秘密都無法發現?”


    “可是,這又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如果你發現了這個秘密,就能夠找到這最後一張紙,而不是由我來找到——並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聶明從口袋裏拿出那最後一頁紙,將它牢牢抓在手裏:“我們之前一直都以為解開了你父親留下那段話的秘密。可直到剛才,我才知道,那段話還藏著第二個機關——它暗示出這個本子的最後一頁藏在你母親墓碑的花台裏!”


    “原來這個本子還有最後一頁,我父親設的迷局還真多啊。”宋靜慈冷笑著說,“你也很不簡單,通過那個換算成我母親忌日的日期,一下就聯想到這最後一頁就藏在我母親墓前——看來,我當時找你合作真是個正確的選擇。”


    “不過,”她接著說,“這張紙上到底寫著什麽我不能知道的事,需要弄得這麽大費周章?”


    聶明將那張紙慢慢地展開,拿到宋靜慈的麵前,說:“你自己看吧。”


    宋靜慈眯著眼看了一眼那最後一張紙上的兩句話:


    第一個轉生實驗者:韓澤(1963年4月27日)


    第二個轉生實驗者:宋靜慈(1997年3月18日)


    夜話第二個故事黑色秘密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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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宋靜慈看完那張紙,放聲大笑,“該死的於恩,把這些都寫下來了!”


    “於恩?”


    “於成的爺爺——我以前的搭檔。”


    “你就是幾十年前,和於成的爺爺一起研究轉生之迷的那個科學家,那個他在本子中提到的人——瞿陽?”


    “從軀體的角度來說,我是如假包換的宋靜慈。但如果從實質上來說,我是個活了一個多世紀的人。”


    “恐怕應該是‘靈魂’。”聶明盯著她說。


    “隨便你怎麽稱呼,我不在乎。”她撇著嘴說,“我在意的是,我想要的東西得到了。”


    “你想要什麽?”


    宋靜慈站起來,走到聶明跟前,低聲說:“永生。”


    “你想通過轉生這種方式永遠地生存下去,占據無數個人的軀體?”聶明凝視著他。


    “聶明,別把我說得這麽自私,”她說,“有些道理你應該懂。這個世界上的人,到底有幾個是真正為人類進程做出過貢獻的?大多數的人,都隻是碌碌無為地苟活在世界上,浪費著地球有限的資源——而我,一個傑出的、富有創造性的科學家,如果隻活了幾十年就因為自然規律而衰老、死亡,這難道不是人類世界的一種損失?”


    “所以你就不斷地占用別人的肉體,讓自己永生——可是,每個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有什麽資格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


    宋靜慈做了一個叫聶明停止的手勢:“想想看,牛頓、達爾文、培根、愛因斯坦……如果這些人能夠‘永生’的話,世界將會是怎樣?”


    她的眼睛開始閃光,語氣激動起來,她張開雙手:“這些偉大的、傑出的人將為我們這個世界做出多大的貢獻?為了這個目的,少幾十個沒用的普通人有什麽關係?”


    聶明望著手舞足蹈、滿臉紅光的宋靜慈,冷漠地搖著頭:“你瘋了,你已經無藥可救。”


    “怎麽,難道你覺得我剛才說的沒有道理?”


    “我隻知道,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規則和平衡,就像動物界必須有弱肉強食才能保持生態平衡一樣——人類世界也一樣,我們如果去破壞這種平衡,未必是一件好事,甚至,還有可能帶來災難。”聶明冷冷地說。


    宋靜慈盯著他,然後輕輕地笑了一聲:“剛才那一瞬間,我竟有些恍惚起來——你剛才說的話,以及你說話的方式,簡直就和幾十年前的於恩一模一樣。”


    “於恩……於成的爺爺,他和我想的一樣?”


    “而且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改變了最初的計劃。難道你沒發現,那個本子上寫的——最初,他是想自己當實驗品,完成轉生實驗的。但後來,他似乎發現了我想要‘永生’的願望,便對我戒備起來。”


    “他研究出來的‘轉生儀器’,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而關於轉生的方法,他也寧肯傳給自己的兒子,也不讓我知道。我為了弄清楚轉生的秘密,答應由我來當實驗品,轉生到當時我們的一個學生——韓澤的身上。”


    “他為什麽不願意自己當實驗品了?”聶明問。


    “因為他意識到,如果實驗失敗了,那他就徹底死了,而這個轉生的方法就落到了我的手裏,完全失去了他的控製。”


    “這麽說,你經過轉生的實驗,卻並不知道轉生的具體方法?要不然,你怎麽會千方百計地想要得到這個小本子?”


    宋靜慈眨了眨眼,望著聶明說:“難道你沒發現這裏麵的問題嗎?”


    “什麽?”


    “我雖然經歷了兩次轉生,而且就是在這個白房子裏,但每次都是在我死亡之後,才進行的‘轉生儀式’,也就是說,我根本無法了解他到底是怎樣使我轉生的——每次隻要我一醒來,我就發現自己已經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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