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懂了嗎?隻要我們四個人不說,沒有人會知道單老師的死和我們有任何關係。”


    “可是,我剛才就說了,單老師被發現失蹤,是遲早的事。”袁濱說。


    “你想想,有一個細節:單老師為了救人,在入水之前就脫掉了衣服——這樣的話,當有人發現單老師溺水身亡的時候,或許會認為他是到水潭遊泳時淹死的,而不會想到和我們幾個有關。”梅德說。


    “那我們幹嘛還要燒掉單老師的衣服?放在水邊讓人發現不就行了嗎?”餘暉小聲說。


    “傻瓜!我們燒掉衣服是為了在短時間內不讓人發現單老師已經淹死在水潭裏!這件事被發現越晚,對我們越有利。”梅德說。


    “……單老師以前對我們這麽好,現在我們害死了他,還要這樣做,我實在是覺得……”李遠又要哭起來。


    梅德沒等他說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地說:“那你就把這件事說出去吧,我們幾個人一起坐牢!”


    李遠被嚇傻了,他不停地發著抖。


    沉默了幾分鍾,袁濱說:“就照梅德說的辦,我們處理掉單老師的衣服,然後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這件事!”


    另外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分別點了下頭。


    “誰有火柴?”梅德再一次問。


    幾個人摸了摸褲兜,沒有誰身上帶著火柴。


    梅德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說:“李遠,你剛才玩的那個放大鏡碎片呢?把它給我。”


    李遠愣了一下,但立刻就明白——現在正是太陽光最強烈的時候,可以用放大鏡聚光,點燃枯樹葉引火。


    五分鍾後,一團火焰在小樹林深處燃起。為了不讓火勢蔓延開來,幾個人將周圍的枯葉清理幹淨。不一會兒,單老師的衣服和涼鞋就化為一團焦灰。


    四個人挖了一個坑把燒剩的殘渣埋了進去,再抱來一些樹枝和枯葉撒在上麵。布置好一切,他們稍微鬆了一口氣。


    “現在,記住。我們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回家之後,該幹什麽幹什麽,別露出什麽破綻。”梅德吩咐另外三個人。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為了這件事的領導者。


    袁濱、餘暉和李遠分別點頭。之後,他們各自回家。


    到家之後,梅德裝出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但他有意看了一眼客廳裏的大鍾——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單老師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七月十三日下午三點二十分左右。


    吃晚飯時,父母並沒有發現梅德有什麽異樣,他們仍然在飯桌上談笑風生。


    晚飯後,梅德早早地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他終於開始瑟瑟發抖——今天下午發生的這件事實在是太可怕了。


    都怪袁濱想出那個該死的“試驗遊戲”!單老師竟然就因為這個無聊的玩笑送了命,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可是,梅德忽然想起,當時是自己第一個支持袁濱這個計劃的——現在,又能怪誰呢?


    想到單老師平日的好,梅德流下淚來,他轉過身,想拿書桌上的紙巾。


    突然,他發現床邊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人。梅德抬起頭一看,竟然是單老師!他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


    梅德嚇得魂不附體,他大叫一聲,幾乎從床上翻滾下去。這個時候,他睜開眼睛,醒了。


    原來,進房後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梅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可是,下午發生的事卻是完全真實的。梅德嘆了口氣,他想,要是整個都是一場夢,那該多好啊!


    他坐在床上發呆,過了幾分鍾,感到有些口幹舌燥,便下床找拖鞋,準備去倒杯水來喝。


    突然,梅德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心狂跳起來。他想到一件事,一件被他完全忽略的事!


    夜話第一個故事七月十三三


    夜話第一個故事七月十三三


    第二天早晨,梅德早早地起了床,連早飯都沒吃就徑直跑到袁濱的家。


    袁濱被梅德推醒,睡眼惺忪地問:“梅德?你怎麽到我家來了?”


    “快起床!有重要的事!”梅德催促道。


    袁濱趕緊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後,梅德又不由分說地將他拉到了李遠的家。


    半小時後,四個人湊齊了。袁濱、李遠和餘暉不解地看著梅德,他們不明白梅德這麽早把他們幾個人聚集起來幹什麽。


    “昨天的事,我們犯了一個大錯誤。”梅德神情嚴肅地說。


    “什麽?”幾個人都緊張起來。


    “我們昨天以為:即便是單老師的屍體被發現在水潭中,大家都可能會認為單老師是在水潭遊泳,不慎溺水身亡的——但昨晚我突然想到,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袁濱急切地問。


    “單老師當時聽到我們說鍾林落水了,立刻丟下了手中的鋼筆;他當時正在寫的一個本子也根本就來不及合上;他甚至連涼鞋都隻穿了一隻就跑了出去。你們想想,哪個去遊泳的人會慌得連筆都不蓋上、本子也不合,鞋隻穿一隻就走了?”


    袁濱的臉色又變白了:“你是說……”


    “單老師的屍體被發現後,肯定會有人到他的宿舍去。隻要發現了這些跡象,不要說是警察,就是普通人也會立刻發現——單老師根本不是自己去遊泳而淹死的。這裏麵必有隱情!”


    “而隻要一調查起來……就有可能查到我們頭上。因為這附近就隻有我們幾個人和他最熟,那天我們又到學校去過……”餘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警方當然會把我們幾個作為重點來調查。”梅德說,“想一想,我們四個人中隻要有一個露出了一點兒破綻……”


    “天啊!那我們就完了!”餘暉一把抱住頭,痛苦地蹲在地上。


    “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辦?”袁濱也完全慌了神。


    “別慌!”梅德用手勢示意他們冷靜下來,“我們現在還來得及補救!”


    “難道,你是想……”餘暉有些猜到梅德的想法了。


    “我們現在別無選擇。隻有再次到單老師家去,將那幾件東西處理妥當。”梅德說。


    “什麽?還要去那裏?”李遠麵有難色。


    “怎麽,你怕了?膽小鬼!”梅德瞪了他一眼,“現在大白天的,你怕什麽!我們可有四個人呢!”


    袁濱咬咬牙:“就照梅德說的辦,一不做二不休!”


    幾個人悄悄摸到學校,這個時候的校園一片寂靜,空無一人。


    單老師所住的單身宿舍是一連串普通平房中的一間,門關著,但窗子卻打開著一扇。


    “快,翻進去!”梅德小聲說。


    隻用了不到半分鍾,四個男孩就翻到了單老師的宿舍中。


    他們定睛看了看這間小屋: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幾把椅子和幾個箱子,實在是簡單極了。


    梅德注意到那張書桌——和昨天單老師臨走時一樣。一個軟麵筆記本翻開在桌上,旁邊是那支沒蓋上蓋的鋼筆。


    “你去把那個本子合上,再把鋼筆蓋上筆帽。”梅德對袁濱說。然後他轉身望著餘暉和李遠:“我們找另外那隻涼鞋。”


    幾個人分頭行動。袁濱走近那張書桌,他一眼就看到了鋼筆帽,將它蓋在鋼筆上。


    隨後,袁濱準備把那個筆記本合上。在合上本子的一剎那,他無意間瞥了一眼本子上寫的內容。


    幾秒鍾後,袁濱猛地大叫一聲,然後一屁股摔倒在地。


    梅德和餘暉趕緊上前將他扶起來,問:“你怎麽了?”


    “那……那個本子……”袁濱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是受到了極度驚嚇。他全身猛抖著,手指向桌上的筆記本,嘴唇上下哆嗦,說不出話來。


    梅德和餘暉疑惑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倆一起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捧起那個本子。


    翻開的本子上寫著一段話,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單老師的筆跡:


    “你們四個人騙了我,害死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你們中的第一個,會死於……


    你們中的第二個,會死於……


    ……


    ……”


    隻看到開頭幾句話,梅德和餘暉就“啊”地大叫一聲,全身一陣發冷,汗毛直立,身子自然向後倒退幾步,本子掉落到地上。


    李遠上前撿起本子,看了兩句話後,更是嚇得麵無人色,幾乎要昏厥過去。


    接下來的幾分鍾,房間內一片死寂,隻聽到大口大口的呼吸聲。


    終於,餘暉受不了了,他大叫道:“我們遭報應了!單老師的鬼魂回來了,它要殺死我們!”


    梅德走上前一把捂住餘暉的嘴,對另外兩個人說:“趕快拿上單老師那隻鞋,還有這個本子,我們馬上離開!”


    袁濱壯著膽,一隻手撿起那個本子,另一隻手提起剩下那隻涼鞋,站起身來。


    李遠迅速打開門,四個人倉皇逃出了這間宿舍。


    四人一口氣又跑到昨天的小樹林深處,氣喘籲籲,麵麵相覷。


    沉默了一刻,袁濱第一個開口:“你們說,這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是單老師的鬼魂……”


    他停了下來,不敢繼續往下說。


    梅德這個時候略微恢復了冷靜,他說:“會不會是單老師昨天根本就沒死,他後來又遊了上來……”


    “這怎麽可能?我們昨天明明親眼目睹單老師沉到水裏,七八分鍾都沒上來,這……這種情況下人還能再活著遊上來?”餘暉感到這件事的離奇程度已經超越了他的常識。


    “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袁濱說,“再說了,要是單老師活著上來了,他現在在哪裏?為什麽不直接來找我們?”


    “那……這麽說來,豈不真的就是……”


    “夠了!別說了!”李遠大叫道,“我受不了了,我要把這件事告訴警察!”


    聽到這句話,梅德猛地轉過頭,一把揪住李遠的衣領:“你瘋了?這樣會害死我們的!”


    “那我們就這樣天天提心弔膽地過日子?再說你剛才也看了那個本子,單老師的鬼魂不會放過我們的!”李遠一反平常的怯懦,衝著梅德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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