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蕾抱住羅威,安慰道:“可這確實是個意外啊!人生中有太多的意外是我們難以預料的……你就別再折磨自己了,想開些吧!”


    羅威緩緩抬起頭來,注視妻子良久,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了,別再想了,你要振作起來。反正你的心理諮詢中心也要停業半個月,不如我也向公司請年休假,我陪你出去旅遊一下,散散心?”


    羅威苦笑了一下:“我現在哪有心情去旅遊,還是呆在家裏休養一下吧。”


    “那也好。”徐蕾站起來,將羅威從床上拉起來,“現在先去吃飯,菜都要涼了。”


    羅威站起來,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是啊,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得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才行。


    夫妻倆從臥室走到飯廳。在餐桌旁坐下來,羅威才想起:“羅尼呢?這都六點半了,他怎麽還沒放學?”


    “你都忙糊塗了。”徐蕾說,“今天是周末,兒子不上學,他到同學家玩去了,說晚飯不回來吃。”


    “哦。”羅威應了一聲,他看了一眼餐桌上豐盛的菜餚。“還真都是我愛吃的菜呢。”


    “那你就快嚐嚐吧。”徐蕾夾了一條紅燒魚到羅威的碗裏。


    羅威嚐了一口,連連點頭:“嗯,還是那個味兒。”


    “當然。”徐蕾有幾分得意地說,“這魚我可不是買的市場上剖好的那種,是活魚拿回家來現殺的。”


    羅威又吃了幾口其它菜,忽然放下筷子不動了。


    “怎麽了,接著吃呀。”徐蕾又要給羅威夾菜。


    羅威擺了擺手,眉頭又緊皺起來,他猶豫了一會兒,說:“其實,那天下午,有一件事我沒跟警察說……”


    徐蕾見話題又扯到了不愉快的事情上,忙說:“現在別說那件事了,好嗎?吃完飯再說吧。”


    “不,你聽我說完。”羅威露出不安的神情,“這件事太奇怪了,我想了兩天,也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


    徐蕾有些不情願地問道:“什麽事太奇怪了?”


    羅威抬起頭,望著徐蕾說:“實際上,嚴教授在死之前——也就是他剛進我辦公室來時,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徐蕾沒有打岔,等待著羅威繼續說。


    羅威竭力回憶著:“他剛一進門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嚴教授似乎顯得非常緊張和恐懼,他反覆說著‘我就要死了,就是今天,我活不過今天了’!”


    徐蕾嚇了一跳:“什麽?你是說……他早就知道自己那天要死?”


    “而且,他後來看了一下表,顯得更加緊張了,說什麽‘時間快到了,沒時間向我解釋了’,然後交待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當時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他在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在說遺言一般!之後,他轉身離開,接下來,意外就發生了……”


    徐蕾也放下筷子,神情困惑地說:“這怎麽可能……”


    “是啊,這怎麽可能!我想了兩天也想不通!”羅威的語氣激動起來,“如果一個人身患絕症,固然有可能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或者是一個人遭到追殺,也有可能預測到自己會死。可是,嚴教授死於意外啊!誰能想到自己哪天會遇到意外呢?就像一個常年開車的人,算得到自己哪天會出車禍嗎?”


    徐蕾眉頭緊鎖,陷入到沉思中。


    “而且這起意外實在是太詭異,太不可思議了!”羅威接著說,“這起意外實際上是由很多個偶然的‘不確定因素’決定的!”


    “不確定因素?”


    “我們這樣來看:如果事發當天下午我的辦公室如往常一樣繁忙,那我就沒有機會去拿那副跳棋出來;而如果嚴教授不是那麽急切地推開門,我也不會被嚇一跳致使那顆跳棋棋子掉落到地上,這樣的話嚴教授就不會踩到它而滑倒;而那個扛鏡子的工人就不會去扶他,也不會在原地停留;後麵那個抱鏡架的工人就不會撞到那塊正對著嚴教授的鏡片——嚴教授也就不會死了!”羅威一口氣說完,然後愣愣地盯著徐蕾。


    “對了,還有一點,如果我不是那麽湊巧剛好在昨天訂了這麵穿衣鏡的話,那兩個工人就根本不可能出現,嚴教授又怎麽會死呢?”羅威又補充道。


    徐蕾思索了一會兒,說:“可是,就算那個工人不出現,嚴教授踩到玻璃珠子而摔倒,他的頭撞在櫃子的方角上,還是會死啊。”


    “誰知道呢?”羅威沮喪地說,“也許他還是會死,可也許他的應急反應讓他扶住了那個櫃子;或者他隻是被撞成重傷呢?那他也不至於當場斃命啊!”


    徐蕾突然有些恐懼地用雙手捂住嘴:“這麽說,嚴教授從跨進你辦公室的那一刻起,他的死就已成定局——無論以哪種方式,他終歸都難逃一死?”


    第三章


    聽到徐蕾這句話,羅威的心髒似乎被重重擊打了一下,他耳邊又迴響起嚴教授那句話:“我的日子到了,就是今天,我活不過今天了!”


    難道,嚴教授真的能預測到自己的死期?


    突然間,一個名字像閃電般劃過羅威的腦海,他想起嚴教授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中提到的一個人——亞伯拉罕•林肯!


    “天哪……我現在明白了,他為什麽要提起林肯……果然,就跟林肯一樣……”羅威神情駭然地喃喃自語。


    “什麽?你說誰?”徐蕾沒聽清楚。


    “林肯!那個著名的美國總統!”羅威幾乎是叫了起來,“嚴教授在死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裏,就提到了林肯!”


    “林肯怎麽了?”徐蕾露出疑惑的神情。


    “這是一起歷史上有名的、真實的事件——你知道林肯是怎麽死的嗎?”


    徐蕾想了想:“應該是被人暗殺的吧?在歌劇院裏,被一個兇手槍殺而死的——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呀,有什麽不對嗎?”


    羅威搖了搖頭:“重點不在他是怎麽死的,而是他在死之前發生的事!”


    “林肯死之前發生了什麽?”徐蕾問。


    羅威整理了一下思路。“是這樣的,林肯死於1865年4月14日,但是在4月13日晚上,也就是在林肯死的前一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不斷聽到人哭的聲音。於是,林肯順著聲音的方向尋找到底哪裏有人在哭。終於,他走進一個房間,看到很多人圍著一口靈柩痛哭流涕。林肯感到好奇,便問其中一個人‘你們為什麽要哭?’那個人回答‘我們親愛的總統死了。’林肯湊上前去看棺材裏的人,卻看見了自己的臉!夢做到這裏,林肯就醒了……”


    “第二天早上,林肯把昨天做的這個夢告訴了他身邊的工作人員——但他隻是隨口說說,並沒有把它當成回事。結果晚上林肯便在歌劇院遭到了槍殺。而他的屍體被運回白宮——那個工作人員驚異地發現,整個場景和林肯昨晚夢中所見一模一樣:很多人圍著總統的靈柩失聲痛哭……”


    “那個工作人員把這件怪事說了出來,可問題是:林肯已經死了,而他之前又隻跟這個工作人員一人說起過這件事——所以,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便受到了質疑。”羅威將整件事情講完後,望向徐蕾,“這件事在當時引起很大的轟動,但因為無從驗證,終究還是個謎團。”


    徐蕾驚嘆道:“天哪,竟然有這樣的事!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都知道,連我們國家的一些報刊上都報導過這件事。”羅威說,“但我是在十年前的那個心理學家座談會上碰到嚴教授後,他告訴我的。”


    說到這裏,羅威埋下頭,陷入到沉思當中。過了一會兒,他說:“當時嚴教授跟我說起這件事,我並沒有太在意。現在想起來,他當時好像說……要研究這件事……”


    突然,羅威將頭抬起來,望向妻子:“嚴教授在死之前又提到了這件事,而且,你不覺得嗎?他的死和林肯之死有某些相似之處!”


    徐蕾打了個冷噤,感到有些害怕:“你是說,嚴教授可能發現了些什麽……而他,在臨死之前暗示了你?”


    “是的,肯定是這樣!”羅威猛地一拍大腿,“對了,嚴教授交給我一個本子,他說,所有事情的答案都隱藏在這個本子裏,他還叫我解開這裏麵的謎,找到解救的辦法……並且,他叫我去救一個叫夏莉的人!”


    羅威從椅子上站起來,用手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真該死!我這兩天都沉浸在悲傷之中,竟然連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


    說完這句話,羅威走到門口,打開大門,匆忙地換上皮鞋。


    徐蕾著急地問道:“這麽晚了,你要上哪兒去?”


    “我現在就去辦公室拿那個本子!我一分鍾也不想等了!”羅威大聲喊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第四章


    羅威自己開著車前往心理諮詢中心,這時已經晚上八點過了。


    他並沒有因為心中的焦急而加快車速——為了給自己的大腦留一點思考問題的空間。


    羅威的腦子裏反覆出現一個問題:為什麽嚴教授直到臨死前,也不把事情說明白些,而要“暗示”自己呢?


    也許他把想說的話都寫在那個本子上了?可那樣的話,就更沒有“暗示”的必要了——反正早遲自己還不是要看那個本子的。


    羅威關上車窗,略微加快了一下車速。他意識到,胡亂猜測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一切答案都要從那個本子上尋找——也許看了那個本子後,就什麽都清楚了。


    十分鍾後,羅威的轎車停在自己的心理諮詢中心門口。他下車後,迅速地摸出鑰匙,打開心理諮詢中心的大門。


    穿過接待室,羅威打開辦公室的門,裏麵一片漆黑。


    他在牆邊摸索到頂燈的開關,“啪”地一聲,房間亮起來。


    雖然在慘劇發生之後,辦公室早就被清潔工人收拾幹淨了,可一回到這個場景,羅威仍然感到心有餘悸。但他明白,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


    羅威快步走到辦公桌前,用一把小鑰匙打開了中間上著鎖的抽屜——他記得那天就是把本子放在這裏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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