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士把她拉起來:“你們現在不要影響他。他的身體很虛弱,要到病房裏安靜地修養。”


    幾個護士把顏葉推到一間單獨的病房,叮囑他的父母要照看好他,身邊不能離開人。並叫顏葉的爸爸去一樓付治療費。


    王亞夫和趙夢琳陪顏葉的媽媽坐在病床前,趙夢琳見顏葉的媽媽還在掉著眼淚,說:“阿姨,您現在不能再傷心了,顏葉會聽得到的。我們現在得給他信心和希望,不能讓他感覺到傷心絕望。”


    顏葉的媽媽緩緩地點了點頭,拭幹臉上的淚水。


    兩人陪顏葉的媽媽坐了一陣,趙夢琳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把王亞夫拉出病房,壓低聲音說:“我差點兒都忘了,昨天我們答應了石頭,今天下午要去幫他收拾東西和找工作,他大概還等著我們呢!”


    王亞夫一拍腦袋,說:“對,我們得趕緊去叫他快離開那兒,他的處境也很危險!”


    趙夢琳望了一眼病房,說:“現在這兒離不開人,我們倆不能都走了。這樣吧,你在這兒陪著顏葉的媽媽,我去石頭那兒。”


    王亞夫說:“我去吧,你留在這兒,你現在出去不安全。”


    趙夢琳說:“沒事,我出了醫院立刻就打車到石頭那裏,然後把他帶到我爸那兒,讓我爸暫時給他安頓一個住處——我們不會在別的地方停留,沒事的。”


    王亞夫想了想,說:“好吧,你辦好後就到這裏來,我在這兒等你。”


    趙夢琳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王亞夫又回到顏葉的病房。


    在病房裏不知坐了多久,王亞夫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發覺天色竟漸漸陰沉下來,像是要下暴雨的樣子。他抬起手看了看表,驚訝地發現,不知不覺中,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過了。王亞夫心裏有些擔心起來——趙夢琳出去的時候沒看看是多少點,也不知道她去了多久了。為什麽還沒有回來?


    顏葉的媽媽走到王亞夫麵前,說:“小王,天色都暗了,你回去吧,今天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王亞夫說:“沒關係,阿姨,您一個人在這兒不方便,我就再多留一會兒吧。”


    顏葉的媽媽說:“葉兒他爸跟我帶飯去了,他一會兒到,你就先走吧。”


    王亞夫說:“真的沒關係,阿姨,我的那個同學她一會兒還要來呢,我在這兒等她。”


    顏葉的媽媽有些過意不去地說:“那好吧,我出去打盆水給葉兒擦擦臉和手,就麻煩你在這兒守著他一會兒。”


    王亞夫點頭道:“阿姨,您去吧。”


    幾分鍾後,顏葉的媽媽打著一盆熱水回來,把毛巾放進去,擰幹後給兒子擦拭著手臂,抬起頭一看,發現吊著的輸液瓶裏藥水快完了,她對王亞夫說:“小王,我去叫護士來換藥水,你看著葉兒啊。”


    “我知道,阿姨。”王亞夫說。


    顏葉的媽媽出去後,王亞夫見熱毛巾還在那兒放著,便走上前去,接著替顏葉抹手臂,這時,他才發現顏葉的左手一直緊緊捏成拳頭。他小心地將顏葉的手掰開,想幫他擦一下手掌。突然,在顏葉攤開的手心裏,一行用黑色記號筆寫下的小字跳入王亞夫的眼簾。


    王亞夫看到那行小字後,眼睛和瞳孔同時放大,向後退了一步,神情駭然地叫道:“原來……是這樣!”


    第二十三章


    病房裏,母親獨自坐在病床前,凝視著兒子平靜而安詳的臉——她的心中卻無法平靜。此刻,她像是坐在一輛行駛的列車上,眼前不斷變換著不同的景象——那些景象由兒子出生到現在經歷的種種往事所組成。往事中包含著多少歡笑和眼淚——到現在,卻隻剩得眼淚了。母親無法阻止自己哭泣,她輕聲呼喊著兒子的辱名,希望他能醒過來,望自己一眼,那便是這一生最大的欣喜了。


    可無論怎麽呼喚,顏葉的眼睛也仍然緊閉著,媽媽的眼裏早已是淚眼模糊了。她控製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將臉趴在病床上,悲傷地啜泣著。不知不覺,在心力交瘁中沉沉地睡去了。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刻,在漆黑的窗外,正睜著一雙窺探的眼睛。


    那眼睛動了動,轉化成一個矮小的黑影,它伸出手來,從外麵拉開窗戶,輕手輕腳地跳進來,走到顏葉的病床前,背在身後的那隻手猛地舉起,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對準了顏葉的心髒。


    就在尖刀要刺下去的一瞬間,病房的門“砰”地一聲打開,王亞夫大喝一聲“住手”,然後朝那隻舉著尖刀的猴子撲了過去。猴子靈巧地一閃,從他腳邊溜了過去,迅速地抓住趙夢琳的腿,並爬上她的身體,騎在她的肩膀上,把尖刀比在了她的咽喉上,另一隻手捂住趙夢琳準備尖叫的嘴。


    趙夢琳身旁的石頭一驚,正準備上前幫忙,那猴子竟喊了一聲:“別過來!”然後把刀口直指著趙夢琳的喉管。


    顏葉的媽媽驚醒過來,見到眼前的景象,正要驚叫,猴子喝道:“別叫,不然我殺了她!”


    病房裏的人全都不敢輕舉妄動,猴子凶神惡煞地瞪著石頭說:“把門鎖上!簾子也拉攏!”


    石頭憤恨地盯著那怪物,但也隻能無奈地照辦。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吧,你這該死的畜生!”王亞夫咬牙切齒地說,“不,你根本就不是隻猴子!”


    “猴子”惡狠狠地說:“你現在終於知道了!你們幾個小混蛋一直想知道的十五年前的秘密就在你們麵前——現在你們滿意了吧?”


    “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我們看到的那個像嬰兒般的怪物就是你,對吧!”王亞夫盯著它說。


    “哼!”猴子冷笑一聲,“看在你們忙活了這麽久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先殺了那個女人的老公,然後從窗口翻到她的病房裏,把那個女人的嘴堵住,再把她即將出生的孩子硬生生地從肚子裏扯了出來!之後,我把那剛出生的嬰兒從窗口丟到樓下,想摔死他。接著,我為了迷惑眾人而恃機穿過走廊,從對麵的病房逃走——沒想到,竟然被你們四個小畜生看到了!”


    那猴子頓了一下,聲音尖歷地說:“你們遠遠地看到我——覺得我小得就像一個嬰兒,而且是一個醜陋、恐怖,像怪物一般的嬰兒!你們很害怕吧?你們無數次在黑夜裏、噩夢中醒來時都會感覺毛骨悚然吧?因為你們從沒見過如此畸形可怕的怪物!”


    “你本來就是個畸形的怪物!”王亞夫狠狠地望著他說,“而且是個瘋子,你為什麽要殺害那個女人一家?”


    “問得好,終於到核心的部分了。”猴子陰冷地說,“你想知道我和那女人有什麽仇恨,對嗎?你不如先來猜猜,我們是什麽關係?”


    王亞夫冷冷地望著他。


    “說出來不會嚇你一跳吧?她是我的親生母親!”猴子咬牙切齒地說。


    “什麽,你的母親?那你還……”王亞夫先是一驚,緊接著似乎又明白了什麽。


    “哼,你想到了,對嗎?那女人生了我這樣一個畸形的怪物,一個長得像猴子般的侏儒,怎麽會喜歡得起來呢?在我還不到四歲的時候,她就把我丟到荒山野嶺,打算讓我在那裏自生自滅。可惜我命大,就靠撿東西吃都活了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有一天,我突然在街上認出了她,她已經和另一個男人結了婚,而且……還懷了個新的孩子!”


    “所以,你就伺機報復她,並殺了她和她的孩子!”


    猴子那恐怖的眼神盯著王亞夫,令他不寒而慄:“要不,你認為我應該怎麽樣?看著她生下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然後和新的家人一起幸福地生活。而我,就在垃圾箱旁、在橋洞下、在該死的貧民窟裏,為她們默默祝福,對嗎?”


    “就算你殺了母親是為了報仇,但你為什麽要殺害程醫生和顏葉!”


    “那是你們咎由自取!我沒有想到,已經過了十五年,你們這幾個小混蛋還在想方設法追查當年的真相!從我第一次在石頭的屋子偷聽到你們在談論這件事,我就知道你們的存在是個威脅——從那天起,我一直在暗中跟蹤你們。那個心理醫生做催眠術的時候,我就躲在他的花園裏,我聽到他說的一句話,猜想他可能已經知道了些什麽。所以,我在他的咖啡裏加入一些小玩意兒,讓他歸了西……”


    “本來,我以為那個心理醫生死後,你們幾個就不可能再知道真相了。可我沒想到,你們那天從石頭的屋子裏出來——這個小孩——”他指著病床上的顏葉說,“他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著我,好像認出了我是誰——所以,我當然不能讓他活。”


    “原來是你!是你這個怪物殺了我的兒子!”顏葉的媽媽憤怒地站了起來。


    “別激動。”猴子比劃了一下手中的尖刀,把它朝趙夢琳的脖子靠了靠,說,“你應該感謝我下手輕,不然的話他現在已經去見閻王了,又怎麽會讓我再來殺他一次!”


    王亞夫說:“你為什麽這麽害怕我們調查出當年的真相?就算我們知道了真相,我的叔公也已經把那件事掩飾了過去;況且我們也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你就是兇手——你還用得著殺人滅口嗎?”


    猴子獰笑到:“你以為我害怕的是警察來找我麻煩?別犯傻了!事情都過去了十五年,誰還能調查得出來?我之所以要殺你們滅口,是擔心事情一旦傳開,我那個該死的弟弟會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自從你們出現後,他已經開始起疑心了。”


    “你的弟弟,難道就是……當年你從你母親肚子裏拖出來的那個嬰兒?他還活著?”王亞夫大驚。


    “何止活著,你們已經見過他很多麵了!”


    “他……難道就是那個……和你在一起的老頭兒!”石頭大叫道,“是他?”


    猴子尖銳的聲音輕蔑地說:“我都能把自己化妝成一隻猴子,他又為什麽不能裝扮成一個小老頭兒呢?”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就摔死他了嗎?”


    “我本來是想摔死他的。”猴子尖聲道,“可我逃出醫院後,到那片把他摔下去的樹林一看,卻發現他掉在一個土堆上,並沒有摔死——我當時突發奇想:我要養活他,讓他聽命於我,再慢慢地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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