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程醫生,再見。”趙夢琳說。


    走出心理醫生的家,三個人在別墅區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步行了一會兒,在街邊的一排長椅上坐下。趙夢琳終於忍不住,問顏葉:“你到底看到了什麽怪物?”


    顏葉打了個冷噤,他和趙夢琳對視了幾秒,目光又移向王亞夫,好半天,才說出一句:“我看到了可怕的,根本不可思議的景象……”


    “到底是什麽?”王亞夫問。


    “我……我像是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我變成了嬰兒,本來很平靜、溫暖,但我,我朝醫院走廊望去,竟看到了……看到了……”


    他努力向下咽著唾沫,就像是要把恐懼強迫吞咽下去。


    王亞夫和趙夢琳盯著他的嘴,心裏焦急而緊張。


    終於,顏葉費力地把話擠出來:“我看到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輕輕地打開門,一個滿身是血的嬰孩,直立著從裏麵走了出來……,他還望了我一眼,那模樣……簡直就是個怪物!”


    王亞夫和趙夢琳同時感覺自背脊骨起,一股涼意冒了起來,直往上躥。趙夢琳嚇得麵無血色,顫抖著說:“天哪……這不是和我那個噩夢一樣嗎?難道……那噩夢是真的?”


    王亞夫忽然想起在家裏的那天晚上偷聽到的父母的談話,他覺得腦子開始打旋,囁嚅道:“這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種怪事?”


    他們在椅子上坐了好長一段時間。趙夢琳問顏葉:“這些話你剛才在程醫生家怎麽不說?”


    顏葉望著她,疑惑地說:“我覺得……那個心理醫生有問題!”


    “什麽?”王亞夫和趙夢琳一齊望向他。


    顏葉說:“他對我解除了催眠狀態後,我隱約聽到他小聲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似乎他已經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可他後來卻什麽都沒對你們說。我猜,他一定是以為我沒有聽到他說的那句話……,而且,他在催眠中對我所做的心理暗示太過詳細了!簡直像他當年就在現場一樣!總之,我覺得他很可疑。”


    王亞夫驚訝地望向趙夢琳。趙夢琳發懵道:“這怎麽可能?程醫生從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為我們家的人做心理諮詢。他還說一定要幫我找到心理陰影的根源……按道理,他應該很能信任呀!”


    “要不,你一會兒回去問問你爸,再了解一下這個程醫生究竟是什麽人。”王亞夫說。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問。”趙夢琳說,“我們以後再電話聯繫。”


    她正準備走,顏葉叫住他:“我記一下你的qq號吧,我們還可以在網上聯繫。”


    “好。”趙夢琳說出一串數字,顏葉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支黑記號筆,將那串數字記在手心。


    趙夢琳跟他們道了聲再見,匆匆離去了。


    “你呢,有qq號嗎?”顏葉問王亞夫。


    “我家沒電腦。就電話聯繫吧。”王亞夫說。


    “行,那我也回家了。再見。”顏葉說。


    “再見。”王亞夫沖他揮了揮手,突然補了一句,“你……要小心點。”


    顏葉轉過頭,問:“為什麽這麽說?”


    “我……不知道。隻是提醒你一下。”


    顏葉意味深長地望了王亞夫一會兒,說:“我知道了,再見。”


    望著顏葉離開的背影,王亞夫隱隱覺得納悶——自己為什麽要說這樣一句話?


    第十八章


    王亞夫在第二天早晨(如果上午十一點還能被稱為“早晨”的話)起床後走出臥室,發現媽媽正準備著豐盛的午餐。他好奇地問道:“媽,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看你,也不知道是睡昏了頭還是暑假裏玩得太沒譜了,連星期幾都不知道。”媽媽一邊笑著說,一邊將兩個雞蛋打進瓷碗裏。


    王亞夫撓了撓頭,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


    媽媽用筷子攪動著碗裏黃燦燦的雞蛋,說:“你放暑假後媽媽還沒好好跟你做過一頓飯呢,今天就犒勞犒勞你!”


    王亞夫走進廚房,從準備好的食材中,他推測到今天的午飯裏會出現糖醋魚、炸雞翅、燒牛肉、土豆泥和番茄蛋湯——這些可全都是他愛吃的。王亞夫驟然覺得肚子裏“咕咕”作響,他吞咽下口水,問道:“媽,什麽時候開飯呀?”


    “十二點吧。你先去洗臉漱口,然後吃幾片麵包墊著。”媽媽吩咐道,在各種炊具盤盞間忙活起來。


    中午,爸爸拿出從超市裏買回來的紅酒,宣布今天要慶祝一下王亞夫考上一中的喜事。一家人端起酒杯碰撞後,幹掉了第一杯酒。王亞夫早就無法忍受這一桌子菜的誘惑,抓起筷子大快朵頤。


    才吃了幾分鍾,客廳裏的電話響起來,平常都是王亞夫跑得最快去接電話,今天媽媽見他正狼吞虎咽著,便站起來說:“我去接吧。”


    “你好。”媽媽抓起電話聽筒。


    “王亞夫!我……我找王亞夫!”對方狂喊道,把王亞夫的媽媽嚇了一大跳,她將聽筒拿到距離耳朵一段距離的地方,瞪眼看著它,然後問道:“你是誰?”


    “我找王亞夫!快叫他聽電話!”那聲音焦急地大聲吼道,好像是在對著足球場另一端的人喊話,甚至是下令,“他在嗎?叫他聽電話!”


    媽媽皺起眉頭,壓住自己的怒火,沖飯廳喊道:“亞夫,接電話!”同時抱怨了一句,“哪家的姑娘,大呼小叫的,沒一點禮貌!”


    王亞夫心裏有數,他趕緊放下碗筷跑過來,接過媽媽手裏的電話聽筒後,小聲說:“媽,你去吃飯吧。”


    媽媽白了他一眼,走進飯廳去了。


    “喂,是夢琳嗎?”王亞夫壓低聲音問。


    “王亞夫,出……出事了!”電話那頭的趙夢琳帶著哭腔說。


    王亞夫一愣,心中湧起不安的感覺:“出什麽事了?”


    “程醫生……程醫生死了!”


    “什麽!”王亞夫大喊一聲,然後朝飯廳看去——父母的眼光都注視著自己,他趕緊轉過身,壓著聲音問,“怎麽回事?”


    “程醫生他……昨天下午自殺了!”


    “自殺……這,怎麽可能?我們昨天上午去拜訪他時,他不是還好好的嗎?”王亞夫難以置信地問。


    “我也不知道……”趙夢琳哭喪著說,“你現在能出來嗎?我們見麵再說吧。”


    “行,在哪兒見麵?”


    “還是昨天那個老地方,西廣場、噴水池。”


    “好,我馬上就去!”王亞夫放下電話。


    走回飯廳,王亞夫琢磨著父母肯定會盤問自己,便在他們開口之前胡亂編了個藉口:“我同學打來的,說我們班以前的一個同學出車禍了,我得馬上去看看他。”


    “嗯,應該的,去吧。”爸爸說。


    “把飯吃完再去吧。”媽媽說。


    “不了。”王亞夫到門口穿好鞋,“同學們都在等我呢。”


    二十分鍾後,王亞夫急匆匆地趕到西廣場噴水池邊,見到趙夢琳後,迫切地問:“到底怎麽回事?”


    趙夢琳看了看表,說:“顏葉馬上也到了,等他來了一起講吧。”


    過了五、六分鍾,顏葉從廣場另一邊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帶著一臉驚詫莫名的表情。


    王亞夫催促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趙夢琳臉上是不可名狀的複雜神情:“昨天上午我跟我爸打聽程醫生的情況——這個暫且不談,因為我沒問到什麽特別的情況。今天上午,我爸接到一個電話,然後他驚詫不已地告訴我——程醫生昨天下午服毒自殺了!”


    “服毒……自殺……”王亞夫問,“為什麽?”


    趙夢琳搖著頭說:“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我隻知道事情的經過:程醫生的妻子去世後,他就長年一個人住在那幢房子裏。今天上午,他的女兒回來本是想和父親一起過周末的,打開門後,卻發現父親倒在書房的地上,已經死去多時了!”


    “怎麽看出是服毒自殺的?”顏葉問。


    “警察趕到現場後,在書房的桌子上發現了半杯咖啡,化驗後,發現咖啡中下了劇毒。法醫也判斷程醫生確實是死於中毒。”


    “我是說,警察怎麽知道他是‘自殺’的?”顏葉在語氣中強調了最後兩個字。


    “因為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跡象——當然,這也隻是初步判斷,警察現在還在調查中。”


    顏葉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警察知不知道我們三個昨天去找過程醫生這件事?”


    這句話把趙夢琳嚇了一跳:“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快說,警察知道嗎?”顏葉盯著她問。


    “大概……不知道吧。除非我爸告訴警察——但我覺得這不大可能。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程醫生的死和我們昨天的造訪有關係?”王亞夫將話挑明說出來。


    “難道你們不覺得蹊蹺嗎?”顏葉望著他倆說。


    “說來聽聽。”


    “首先,我覺得從情理上來看,程醫生根本就不像是自殺——一般自殺的人都會留下遺書之類的東西,可是他沒有;而且,昨天我們去拜訪他時,程醫生還是和顏悅色的,哪裏像是有煩惱、困惑,要自殺的樣子?”


    “接著說。”


    “另外一點,我想你們都注意到了——程醫生昨天在跟我實施催眠術後,有些神色怪異,欲言又止的感覺,像是他知道了什麽隱情,卻有不能說出來般。我們猜想一下,假設他洞悉到了一個他不該知道的秘密……”


    “天哪,你是說,他是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而被殺害的?”趙夢琳捂著嘴說。


    “我隻是推測,不能肯定,可是……”顏葉緊皺眉頭思索了一刻,突然臉色大變,“如果我這個推測是真的,那就槽糕了!”


    “為什麽?”王亞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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