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尼望了自己的臥室一眼,吞咽下他的不自在:“曉宇……沒去幼兒園呢,他在家裏睡午覺。”


    “什麽?曉宇現在在家?”賈玲皺起眉頭說,“他為什麽不去幼兒園?”


    “曉宇前兩天發燒了,在醫院裏住了幾天院,今天才回來——不過別擔心,他的病已經好了。”


    “發燒了?怎麽會呢,這孩子不愛發燒的呀。”賈玲邊說邊走進自己的臥室,坐到床邊,摸著兒子的額頭。


    也許是聽到了媽媽的聲音,曉宇睜開眼睛醒過來。當他看清麵前的確實是媽媽後,竟一下撲到媽媽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媽媽,你不要走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好的,媽媽不走,媽媽陪著曉宇。”賈玲一邊安慰兒子,一邊抬起頭問,“害怕?他害怕什麽?”


    範尼難堪地站在旁邊,麵色極為難看。


    賈玲疑惑地盯著範尼看了一會兒,扭過頭問兒子:“曉宇,告訴媽媽,你在害怕什麽?”


    曉宇哆嗦著說:“那天晚上,我在書房看到……爸爸和妖怪在一起!”


    “曉宇,不要亂說!”範尼喝斥道。


    賈玲疑惑不解地望著丈夫:“範尼,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妖怪?”


    範尼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知道,瞞是肯定瞞不過的,便低聲說:“星期六晚上,我請了一個通靈師到家裏來……”


    “通靈師?你請那種人來家裏幹什麽……”話說到一半,賈玲突然明白了,她緩緩地從床上站起來,“我知道了,你想把朱莉的靈魂召喚回來?”


    範尼侷促地說:“不要在孩子麵前說這些!”


    賈玲抓住範尼的手,把他拖到客廳,逼視著他說:“範尼,你想幹什麽?你想把朱莉的靈魂召喚回來替換我嗎?”


    範尼煩躁地說:“我不想召喚她回來!我隻想通過通靈師的口問問她,當年她為什麽要自殺!”


    賈玲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範尼:“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叫自己相信你說的話——你已經忘記了朱莉,你要和我過新的生活。現在我才明白,你的心裏一直裝的都是她。即便是她已經死了,你也要通過這種方式和她溝通!”


    範尼控製著自己焦躁的情緒再一次解釋道:“我說了,我隻想弄清楚她當年為什麽要死!不然的話我的內心會永遠不安的!”


    “那現在你就心安了嗎!”賈玲吼道,“把那些江湖術士請到家裏來裝神弄鬼,把我們的兒子嚇得發高燒!而且我還不知道他會不會留下什麽精神病後遺症——這樣你就心安了嗎!”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範尼咆哮道,“我讓曉宇睡了!我沒想到他會半夜爬起來推開書房的門!”


    “沒想到?你當然沒想到。你當時心裏想的全是朱莉吧!”


    範尼怒目圓睜地嘶吼道:“別跟我提朱莉!不準你再說朱莉!”


    賈玲絕望地凝視著範尼,輕輕點著頭說:“我終於明白了,我在你的心中算個什麽——我連一個死去的人都不如。”


    這時,範曉宇從房間走出來,望著麵紅耳赤的父母,“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賈玲走上前去抱起兒子,對他說:“曉宇乖,不哭,我們到外婆家去。”她拎起茶幾上的皮箱,最後對範尼說了一句,“你跟那個鬼魂過日子吧。”


    打開門,“砰”的一聲巨響,她摔門而去。


    “——啊!”範尼大叫一聲,一拳捶在茶幾上,虎口震得發麻,連疼都感覺不到。


    第十章


    項青坐在範尼的董事長辦公室裏,難以置信地皺起眉說:“怎麽會這樣?這也太糟糕了!”


    範尼痛苦地搖著頭說:“現在好了。不但沒能從‘朱莉’那裏問出什麽來,連賈玲也帶著兒子離開我了。”


    項青問:“那天晚上的通靈到底成功沒有?”


    “我不知道。”範尼困惑地說,“看起來像是成功了,我還跟‘朱莉’說了好幾句話,可她的回答全是似是而非的。她說她自殺是有原因的,但這個原因卻不能跟我說——這不是和沒回答一樣嗎?——所以我覺得,就算曉宇沒來‘破壞’通靈,我也怕是不能從那個曾老先生嘴裏問出什麽來。”


    “他說,短時間內不能再進行‘通靈’了?”項青問。


    “嗯,他說這次通靈被打斷,讓他的元氣大傷,起碼半年不能再通靈了。”


    項青皺起眉頭說:“那天我跟你一起去找這個曾老先生之後,我又打電話問了一下我的那個朋友。他是說上次在他家通靈的時候——曾老先生倒是變成了他的祖母,可說出來的也是些似是而非、摸稜兩可的話,沒什麽實質性的意義。所以我在想——”


    “你覺得他是個騙子?”


    “你覺得呢?”項青反問道。


    範尼思索了一會兒,說:“我真的不知道。關鍵是這種事情根本就無從考證,你怎麽知道他說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範尼躺在靠椅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還能怎麽辦?該怎麽過怎麽過唄。其實我也想明白了——想通過這種迷信的手段來解決問題——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項青看著範尼那副心力交瘁的模樣,撇了撇嘴,說:“好吧,既然你也放棄了,那我也就用不著跟你說‘那個’了——我去做我的事了,你想開點兒啊。”


    項青正要走,範尼叫住他:“你要跟我說什麽?”


    “算了,反正你也不打算再做這些事了……沒什麽,我去忙了。”


    “回來!”範尼喝了一聲,“別在那兒藏著掖著的了,到底什麽事,快說!”


    項青回過頭遲疑了幾秒,又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是這樣的,我還知道另一個通靈師。”


    “你哪兒認識的這麽多這種人哪?”範尼叫道。


    “嗨,你聽我說。”項青解釋道,“我本來是不知道的。就是那天跟你去拜訪了那個曾老先生之後,我才對這些事產生了興趣。我一好奇,就在網際網路上查找了一些相關的資料,結果你猜我找到了什麽?”


    “別廢話,快說!”範尼催促道。


    項青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說:“我才知道,原來在離我們這兒很近的c市,有一個真正的通靈大師。那人名叫章瑞遠。資料上顯示,1991年,美國的fbi(美國聯邦調查局)因為無法破獲一起參議員的女兒被殺案,專門遠渡重洋來到中國,將章瑞遠請到美國去進行了一次通靈。結果通靈成功,那個被殺女孩的靈魂附在章瑞遠的身上,說出了兇手的名字和作案手法。調查局的人以此展開偵破,真的將殺人兇手捉拿歸案。”


    範尼聽得聚精會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項青頓了頓,接著說:“這件事情當時震驚了整個美國,特別是發生這起事件的華盛頓州。fbi想方設法試圖把章瑞遠留在美國,但被他拒絕。章瑞遠回國之後,因為素來行事低調,所以這件事情在國內反而沒有多少人知道。”


    範尼急切地問:“那他現在在哪裏?能找到他嗎?”


    項青皺起眉頭:“說來有點奇怪。章瑞遠雖說沒有像那個曾老先生一樣專門以通靈為職業,但c市的一些人找到他幫忙,他多半還是會答應的。可是多年前,章瑞遠在經歷了某件事情之後,突然洗手不幹了,而且出家當了和尚,據說現在就在c市的鳳凰山雲來寺裏。”


    範尼睜大眼睛問:“你說這些信息都是千真萬確的嗎?”


    “應該是吧。不過我也是從網上看來的。”項青指著範尼桌上的電腦說,“要不你自己看看?”


    範尼趕緊打開筆記本電腦,在搜尋引擎中輸入“章瑞遠”三個字。果然,彈出的網頁中有好幾個都講述了這件事,和剛才項青說的差不多。


    範尼又認真的看了一遍,突然,他眼睛一亮——在一個網頁上看到了章瑞遠的照片。他大叫一聲:“太好了!”然後立刻用彩色印表機將那一頁列印了下來。


    項青看著範尼激動地站起來,拿著那張照片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問道:“你幹什麽?真要去找他?”


    “當然啦,謝謝你給我提供的這個信息!”範尼滿麵紅光地說。


    “喂,範尼,我得提醒你。”項青說,“這個章瑞遠早就已經不幹這個了,他已經出家多年。就算你去找到他,也未必能請得動他啊!”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會盡我所有努力的。”範尼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對了,我可能要去好幾天,這段時間裏公司的事務就請你幫我費心了。”


    “嘿,等等,你不是今天就要去吧?”項青吃驚地問。


    “不是今天。”範尼望著他說,“是現在、立刻、馬上!”


    第十一章


    c市的鳳凰山自古被稱為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這裏清雅幽靜,遠離塵囂。山林中有的似乎隻有水聲、蟲叫、鳥鳴,各種聲腔調門細細地搭配著,醞釀出一種比寂然無聲更靜的靜。微風吹來,山石間掩映著的叢叢樹木便仿佛是在薄霧中輕歌曼舞,所見所聞著實讓人恍入仙境。


    正是這種奇妙的感覺,讓範尼更加堅定了在這裏能找到高人的信心。此刻,他正沿著石階向山上攀爬——剛才向山下的腳夫打聽得知,通行雲來寺的道路是沒有車行道的,隻能由石梯上山。


    中間幾乎沒有停歇地攀爬了近兩個小時後,範尼終於在石梯的盡頭看到一座青磚紅瓦的寺廟,正上方寫著“雲來寺”三個字。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的範尼立刻精神一振。加緊腳步走了上去。


    寺院的門口,一個小和尚用掃帚清掃著落葉,也打掃著這座本來就不大的寺廟中的冷清。從寺院門口望去,裏麵似乎一個香客也沒有,隻有寥寥可數的幾個和尚在寺內打坐、誦經。


    這對於範尼來說,顯然是最好不過的了——他之前還以為要在一個幾百人的大寺院裏苦苦尋找呢。


    範尼連汗都顧不上擦一下,他走到那小和尚麵前,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說道:“小師傅,我能向你打聽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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