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等菜上齊了之後,薛蟠起身,將他特地給兩個小孩兒點的拔絲地瓜和杏仁玉米羹端到兩位小皇子跟前,笑著說道:“宮中禦廚雖然廚藝精湛,但是因我的個別喜好,福源館的甜菜倒是比旁的地方更精致一些。你們暫且嚐嚐,看看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徒暄和徒暘兩個點了點頭,拿起筷箸自己夾了甜菜放在麵前的骨碟中,細細的品了起來。


    片刻,抬頭笑道:“好吃。”


    “喜歡吃就好。”薛蟠摸了摸兩位皇子的發頂,張羅其他人道:“你們也吃。這些都是福源館最經典的菜色,別處沒有的。”


    “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就不信,你這裏的東西能比我們府上的還好吃?”徒煌非得和薛蟠嗆一句,這才拿起筷箸夾了一口糖醋排骨放在碗中。


    薛蟠見狀,撇嘴取笑道:“我原以為你長大了,結果你也愛吃甜食。”


    徒煌聞聲惱怒不已,立刻反口說道:“誰沒長大,不過是想看看你這兒的菜是不是比我們府上的廚子做的好罷了。”


    薛蟠故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開口說道:“原來貴府上的廚子最擅長做的是糖醋排骨啊!”


    說完,一臉促狹的看著徒煌。一副你還不肯承認的模樣。


    徒煌大怒,滿口辯駁道:“我們府上的廚子做什麽都好吃,又不光是做這一道菜。”


    “我也沒說什麽呀?”薛蟠故作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膀,隨口問道:“一般會做糖醋口的師父,做紅燒口也不遑多讓。”


    徒煌隨口街道:“那是自然。我們府上的紅燒肘子做的最有味道——”


    話未說完,突然緩過神來,鳳眼瞪著薛蟠怒道:“薛小呆子!”


    “哈哈,你們兩個啊!”徒藉忍俊不禁的搖了搖頭,輕笑道:“快些收了吧!小心叫晚輩們笑話。”


    說著,特地看了看兩個呆呆的看著這邊的小皇子。


    徒煌臉色一紅,輕哼兩聲,開口說道:“小爺不和你一般見識。”


    笑鬧一陣,大夥兒斂了一斂心思。開始慢悠悠的吃菜。


    氣氛慢慢的沉澱下來,忠惇親王那直勾勾熱切切的盯著林墨之的眼神就變得越發顯眼。眾人不約而同地晃晃腦袋打量起來,沉吟半晌,薛蟠突兀的輕咳一聲,笑眯眯的問道:“忠惇親王今年芳齡幾何,可有婚配啊?”


    眾人臉色一黑,鄙視的看了一眼薛蟠。


    還芳齡,即便是大夥兒都知道你肚子裏沒什麽墨水兒,也用不著如此“見笑”吧!


    徒煌輕笑一聲,剛要開口取笑,就聽忠惇親王一臉鄭重的說道:“在下徒梵,排行老七,現年二十五歲,沒有婚配。”


    說完,目光灼灼的盯著林墨之,開口問道:“林太傅呢?”


    林墨之有些愕然的抬頭,完全不明白話題怎麽轉到了自己的頭上。卻見薛蟠還是笑眯眯的說道:“他叫墨汁兒,比我大三歲,也沒婚配。大家都是單身啊!”


    忠惇親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口符合道:“是啊是啊!”


    遲疑片刻,忠惇親王試探著說道:“林太傅是江南人士吧?可是江南揚州人,我瞧著太傅有些眼熟。”


    “墨汁兒是鹽政林如海的兒子,三科狀元。這件事兒朝野盡知。”薛蟠瞥了忠惇親王一眼,開口笑道:“我記得王爺向來喜歡四下遊玩,縱情山水,想來也是去過揚州的吧?”


    忠惇親王點頭應道:“去過。”


    說話間,目光一直牢牢盯著林墨之。看得林墨之有些不自在的皺了皺眉。忠惇親王見狀,隻覺得心中越發熟悉,忍不住問道:“敢問林太傅可認識一個叫林子橋的人?”


    薛蟠心下一驚,下意識回頭看了林墨之一眼。普天之下,唯有他一個人知道,林墨之在上一輩子的時候就叫林子橋。


    卻見林墨之淡然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未曾聽過。”


    忠惇親王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目光依舊不錯眼的盯著林墨之。如此唐突失措的舉動,讓徒煌和徒藉看得一陣頭疼。


    薛蟠卻因姓名之事,沒了耐性繼續問下去,隻是張羅著林墨之不停吃菜。


    “多吃點兒,你本來就偏瘦,最近又瘦了。和我站在一塊兒顯得我特別胖。這樣不好!”


    而忠惇親王也不再插話,隻是默默的看著林墨之,時不時的喝一杯酒,吃兩口菜。詭異的態度讓徒煌和徒藉兩個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一頓飯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吃完了,不管胃疼不胃疼,吃晚飯後,大家笑嗬嗬的寒暄兩句,各自散去。


    薛蟠和林墨之兩個將徒暄和徒暘送回宮中,這才轉身回了自家府邸。


    路上,薛蟠意有所指的笑道:“這個忠惇親王倒是挺有意思的。”


    林墨之默然。


    薛蟠聳了聳肩膀,開口笑道:“我就是覺得吧!人不能在同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往前看,前方更有希望。”


    林墨之還是不說話。


    薛蟠自顧自的說道:“不知道這個忠惇親王的為人脾性如何。不過我看他總是一臉要吃人的盯著你。他該不會之前就認識你吧?“


    林墨之依舊不說話。


    林墨之越是保持沉默,薛蟠心中的八卦之火越是熊熊燃燒,他挪了挪身子,湊到林墨之身邊,低聲問道:“他怎麽會知道林子橋的名字?”


    林墨之沉吟片刻,突然輕聲歎道:“我沒有印象。”


    薛蟠:“???”


    林墨之一臉認真的重複道:“我真的沒有印象。除了你之外,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我前生的事情。”


    “那他是怎麽知道的。”薛蟠一臉狐疑的搓著下巴,好奇心越來越重。


    林墨之懶得理他,等馬車到了自家府門口,立刻撩起簾子下車。薛蟠趴在窗口處揚聲囑咐道:“別忘了中秋節去我家吃飯。”


    林墨之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邁步進了林府。薛蟠盯著空牢牢地大門,輕歎一聲,開口吩咐道:“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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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無話,回了忠信侯府。剛剛下車,管家姚濱立刻迎上前來,低聲說道:“榮國府的寶二爺來了。”


    薛蟠愕然的瞪大了一雙圓滾滾的杏眼,下意識問道:“這麽晚了,他來做什麽?”


    “不知道。不過他帶了一個病怏怏的小丫頭一塊兒來的,言明了說是要找小侯爺。”姚濱說著,低聲補充道:“那丫頭顏色很好,雖在病中,但妖妖道道的,我瞧著寶二爺對她很是上心。”


    說著,越發湊近了薛蟠的耳朵,八卦道:“我特地叫門上的小子和寶二爺身邊的茗煙打聽一下,聽說那丫頭叫晴雯,本是寶二爺房裏的大丫頭,平日裏很是得意。隻不知現下犯了什麽錯,被二太太攆出來的。”


    薛蟠心下一驚,立刻問道:“人呢?”


    “都在大爺的院兒裏呢!如今恐怕是紅袖添香兩個大丫頭服侍著。那個被榮國府攆出來的丫頭我讓碧桃領她屋裏暫且歇著,權請大爺認真裁度。”


    薛蟠厭煩的擺了擺手,“憑他怎麽裁度,我先見見寶玉才是正經。”


    說著,也顧不及去瑞榮堂給薛氏夫婦請安,直忙忙的奔著溫柔鄉而去。


    果真進了院子,就瞧見賈寶玉心浮氣躁在正廳裏轉悠的模樣。薛蟠立刻迎上前去,開口問道:“你們家又出了什麽幺蛾子,我聽說你還把晴雯弄我們家來了?”


    賈寶玉眼睛一亮,立刻奔了出來,拽著薛蟠的衣袖,帶著哭音說道:“薛大哥哥,你一定得幫幫我,暫且收容晴雯兩天。你若是不能幫我,恐怕晴雯就立等著要死呢!”


    薛蟠有些頭疼,伸手拍了拍賈寶玉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靜冷靜,隨口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賈寶玉搖頭輕歎,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兩聲,訕訕說道:“昨兒下夜,太太便帶著一隊的管事婆子將各院各處的角門都鎖了,往各屋裏抄檢。說是有一件要緊的東西沒了,懷疑是家下人有手腳不幹淨的。所以大家一起查一查,去去疑。”


    賈寶玉說到這裏,忍不住埋怨一句,“結果不光是丫鬟婆子們的細軟,就連我們的箱籠各處都給翻個底朝天。”


    薛蟠心如明鏡,知道賈寶玉說的應該是抄檢大觀園。連忙接口問道:“可是晴雯偷了那東西,被人查出來了?”


    他這話也不過是白說,為的不過讓寶玉接下話茬。果然,就見賈寶玉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恨聲道:“晴雯最是光風霽月,哪裏是那樣的人物。若她真的如此,也不叫我敬佩了。”


    “那他她是怎麽回事兒?”


    賈寶玉說道:“太太帶著人抄檢東西,其餘的人都還好,哪怕心有意見,可動作上還是嚴謹乖順的。唯獨晴雯向來要強,好像之前在太太跟前兒還受了什麽委屈。太太讓檢查她的箱子,她不容別人動手,豁一聲將箱子掀開,將裏頭的東西都傾倒出來。太太便說她舉止輕狂,心有怨氣,還說她容不得這樣心氣兒高的丫頭,要將人打發出去。”


    賈寶玉說到這裏,越發鬱卒。“那晴雯平日裏便是驕縱的緊,哪裏聽過這樣的話。竟然頂著太太的話頭,說她是老太太屋裏的人,太太沒權私自打發。若是打發攆人,也該問問上房裏的老太太才是。太太便生氣了,竟說我就不信憑我還打發不了一個丫鬟,便指使婆子以頂撞主子的名義打了晴雯五十大板,又將晴雯連夜攆出了園子。我實在沒別的辦法了,今早便將人接了過來,請大哥哥幫忙收容一陣。”


    薛蟠無奈的歎了口氣,拉著賈寶玉在桌前坐了下來,隨手給他倒了一碗涼茶,搖頭歎道:“你們家這又是鬧什麽,好好的過兩日便是中秋了。哪有這會子攆人的道理?何況晴雯還是老太太屋裏的人,是特特的指給你的。這會子攆了出來,憑白給老太太沒臉嗎?”


    “我也是這麽和太太說的。可是太太正在氣頭上,我也不敢多勸。”賈寶玉說著,越發氣悶的用手捶腿。“我更不敢和老祖宗說。生怕她聽了動怒,反而氣壞了身子。那豈不是我們的不孝了?”


    薛蟠對於賈家的各種奇葩事兒已經不想評論了。隻是皺著眉頭說道:“你要把晴雯放在我這兒,這也說不過去啊?那可是你的貼身大丫鬟。”


    放在我這兒算怎麽回事兒?


    賈寶玉皺著一張包子臉,想了半晌,開口說道:“要不,放到寶姐姐身邊——”


    “那更不行。我妹妹明年五月就要嫁人了。到時候還帶著你屋子裏的大丫頭嫁到別人家,好說不好聽啊!”


    “那就把人放在姨媽身邊?”賈寶玉輕歎一聲,試探著說道。


    “這個……”薛蟠沉吟不語。


    賈寶玉有些央求似的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晴雯自小沒了父母,是賴奶奶把人送給老太太的。她家裏雖然還有哥嫂,但對她也並不待見。若是真的任由她們將人接回去了,恐怕晴雯離死也不遠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就這兩日的功夫。等中秋節過後,我便和老太太說明緣由,實在不行就將人送回老太太屋裏——再不行我帶著人回雲南,。就這麽兩日的功夫,還請大哥哥多幫幫我。權當是救人一命吧!


    這個不用賈寶玉說薛蟠也知道。原著裏頭晴雯就是被攆出大觀園後不久病死了的。


    這麽想著,薛蟠唯有輕歎一聲,認倒黴似的說道:“那就這樣吧!我先和母親說說,若是她同意,我便將人放在她跟前兒呆兩日。不過你也得細細囑咐了晴雯,我們侯府規矩嚴,下人們一舉一動可不能和你們榮國府的比。別想著和主子們頂嘴說話,哪怕是隨意嗬斥下人都是逾矩的。鬧不好是要挨板子的。”


    賈寶玉聞言大喜,點著頭滿口應道:“大哥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囑咐晴雯,絕不會讓大哥哥為難的。”


    “你將人帶到我們府上,便是讓我為難了。他日要是你們府上太太得了消息,不知該怎麽想我母親呢!”薛蟠隨口抱怨一句,囑咐賈寶玉道:“你上著心點兒,我隻給你留到中秋節後。”


    賈寶玉立刻點頭應了。


    薛蟠一邊搖頭,一邊領著賈寶玉去榮慶堂給薛夫人請安。因南安郡王驟然發難的緣故,如今朝廷事情雜多,薛之章經常夜半才能回來。此刻自然也不在府裏。薛蟠當著賈寶玉的麵兒將晴雯的事兒給薛夫人說了。薛夫人皺了皺眉頭,她其實對於晴雯的觀感也不太好,隻覺著這個丫頭仗著自己有點兒顏色行為舉止頗為輕狂。再者人是王夫人攆出來的,王夫人怎麽說也是她的姐妹,如今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丫頭,自己要和王夫人對著來……怎麽說也說不過去。


    隻是看著麵前賈寶玉一臉淒淒慘慘的哀求,還有旁邊薛蟠時不時給打著邊鼓,說什麽隻有一兩日的功夫。薛夫人心疼兒子,從來沒悖過他的意思。見此形狀,隻得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頷首應道:“好吧,我就將人留在府裏三五日的功夫。可也隻有這三五日的功夫,你可抓緊處理才是。我也不能因為一個丫頭的緣故,讓我們姊妹兩個生分了不是?”


    賈寶玉興奮地點了點頭,開口應道:“姨媽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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