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古人形容人意氣風發,誌得意滿,曾經作了一首詩叫做“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今日的徒臻,便是誌得意滿,意氣風發的。


    雖然他並沒有春風十裏揚州路,踏遍京城閱萬花。不過這一日的中秋夜宴,朝野上下形形□的嘴臉阿諛,也夠他看盡世間百態的了。


    從一個沒有任何勢力的宮女子生下的皇子走到今天這一步,徒臻真可謂是機關算盡,傾盡心血。曾經的臥薪嚐膽,曾經的忍辱負重,曾經的冷落怠慢宛若刀鋒一般傷害著他的尊嚴、驕傲和信仰。可是他最終還是咬著牙挺過來了,他所付出的一切終於有了回報。


    時至今日,高高在上的青年帝王仿若鳳凰涅槃一般的重生,隻要他願意,再也沒有任何勢力、任何力量能夠製肘他。最重要的是……


    徒臻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睡得香甜的薛蟠。白皙滑嫩的臉蛋兒紅撲撲的,兩隻雪白的胳膊搭在明黃色的錦被外頭。烏黑順滑如墨緞的頭發隨意鋪在枕頭和錦被上。薛蟠睡覺並不老實,一個翻身便將剛剛蓋在身上的錦被騎在了□。於是僅僅穿著單薄裏衣的軀體又暴露在空氣之中。


    徒臻好笑的搖了搖頭,坐起身來。伸出雙手試圖將薛蟠身下的錦被拽出來。小心翼翼地鼓搗了一會子無果,徒臻又害怕動作大了會將薛蟠驚醒,隻得探過身子又打開一條錦被,放到自己腳下,而將自己身上蓋著的暖暖呼呼的錦被輕輕蓋在薛蟠身上。


    將腳下的錦被展開蓋在自己身上,些微冰涼的觸覺讓徒臻昏昏欲睡的頭腦多了一絲清醒。他緩緩的躺□來,牢牢的看著薛蟠熟睡的麵容。和緩溫柔的目光勾勒出薛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薛蟠有一副好底子,他的五官精致,皮膚白皙細嫩。長時間的養尊處優讓他周身透露出一股子的雍容貴氣,讓人一見便知這人一定是個出身大家,沒吃過辛苦的嬌養少爺。


    因為平生順遂如意,所以他的氣質十分的光明開朗,還帶著兩分屬於上位者才具備的從容不迫,漫不經心。似乎這世間一切難題到了他麵前都不是個事兒——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貴人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蹦躂出來,然後心甘情願地為他解決麻煩。比如他爹薛老狐狸,比如他師傅傳世大儒莊先生,比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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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好運氣是點背不能賴社會的徒臻同學不能想象的。他至今為止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沒有記憶的頭三歲之外,剩下的日子都在算計和籌謀中度過。小的時候為了得到養母的寵愛算計,長大了之後為平安活著算計,到了後來為了那把椅子算計。然而身世所限,徒臻一直都是出於劣勢的——


    準確說來在認識薛蟠之前,徒臻在奪嫡這盤棋局裏,一直是處於劣勢的。他的身世意味著他並不能像其他幾位皇子那樣安然從容,身為皇後過繼來的嫡子,他所背負的責任總是那樣尷尬。大多數人瞧不起他的母族,可是少部分人又因為他的現狀而惶惶不安,除之才能放心酣睡。所以他的存在注定是一個炮灰,有能力的人不會傾盡全力幫助他,而有地位的人則恨不得他盡快死掉。


    可自從十年前在金陵郊外遇見了薛蟠後,在薛蟠的指引下遇見了那個神秘莫測的師先生後。徒臻的命運漸漸偏離了。因此不論外人如何作想,在徒臻的心中,薛蟠便是改變他一生命運的貴人。現如今,他也終於有能力將這個貴人光明正大的留在自己身邊。自此以後,無論風調雨順,還是艱難困頓,都不再是他一個人麵對,而是兩個人並肩而行。


    想到這裏,徒臻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暖暖的笑意直達眼底。


    就在此時,徒臻陡然感覺到身後一涼,緊接著脖頸處傳來一陣壓迫,森然,刀鋒冷銳的觸覺。


    徒臻緩緩回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大紅色綢緞,上麵用彩色的金線繡出百鳥朝鳳的繁複圖案。衣擺處綻放著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妖嬈怒放的牡丹和晶瑩活潑的綠葉對比鮮明,層層疊疊現在眼前,栩栩如生的葉瓣藤蔓暈染開來,纏繞在柔滑絲順的衣襟上,越發顯出纖細精瘦的腰肢。然而即便是纖細也透出一股子懾人的氣場。衣如其人,這樣精致的繡工就連自己耗時許久的龍袍都趕不上的。


    於是徒臻了然。他抬起眼眸,目光直視著麵前容貌精致到妖異的男子,又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脖頸處的寶劍,輕聲笑道:“好久不見,本還有諸多思念想與君分說。怎地一見麵就如此敵對?”


    那男子聞言,光潔的下巴微微抬起,漫不經心的打量了徒臻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陡然迸射出仿若實質的殺氣牢牢的盯住了徒臻□在外的脖頸,他手上的三尺青鋒隨意壓了壓,有些不屑的譏諷道:“隻是想讓你明白,即便是你費盡心機弄出了體內的蠱蟲。若是本座想殺你的話,亦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徒臻輕笑。知道是先前將裝有蠱蟲的白玉瓶子還給徒贏的舉動傷害了這位妖異男子的自尊心。這會子不惜夜探後宮也要找回場子來。對於這樣幾近於幼稚的挑釁,徒臻向來是不以為意的。多年的運籌,謀斷讓他不會將一絲精力花在這種毫無用處的意氣之爭上。於是他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嘴角,隨意看了一眼身後熟睡的薛蟠,輕聲說道:“我們去外頭說話吧!”


    說著,也不理會壓迫在脖頸上的三尺青鋒。徑自起身,下床,立刻之前還不忘替薛蟠小心翼翼地掖好了被角。這才披著一件外袍走了出去。


    守在暖閣之外的太監宮女們看著皇上衣冠不整的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位手持寶劍的紅衣美人時,驚愕的臉色都變了。剛要發出淒厲的喊叫聲,徒臻便隨意的擺了擺手,衝著眾人說道:“故人來訪,你們也不必大驚小怪的,沒得叫人笑話。全都退下去吧。今日的事情,不準張揚。”


    以徒臻多疑猜忌的習性,能守在乾清宮當差的太監宮女自然都是他最信任的。當中還有一些粘杆處的暗衛。可就在這樣重重禁衛把守之下,居然還有人能輕易的不動聲色地進入了內室。可想而知這位身穿大紅色衣袍的詭異男子也不會是什麽正常人。


    聯想到眾人私底下議論紛紛的那個徒臻既倚重又戒備的血滴子,其中粘杆處的暗衛們隱隱有些明白了。


    於是眾人在徒臻的吩咐下乖乖的退了出去。霎時間,燈火通明的養心殿隻剩下了徒臻和師先生二人。


    徒臻隨意攏了攏衣襟,端坐在上首的龍椅之上,輕聲問道:“四年的時間你都藏頭露尾的,怎麽今兒想起進宮來了?”


    師先生自薛蟠上京四年來,一直隱藏在暗處。後來又興之所至的勾搭上了被禁錮在府邸之中的廢太子徒贏。徒臻對於師先生的舉動向來是了若指掌的。不過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了如指掌”,畢竟師先生手下的血滴子很強,可他自身的實力更強。如果不是破釜沉舟的決定了要與之為敵,徒臻是不會輕易舉動的。


    可師先生自從十年前地宮一麵後,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暗處。既沒有指使血滴子製肘他,也沒有其他試探的舉動。甚至因為師先生的多方配合,徒臻才能順順當當的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徒臻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果斷之人——或者說薛蟠一直希望徒臻是個這樣的人,所以徒臻也不想讓薛蟠失望的一直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


    因此在師先生如此傾力相助之下,徒臻是沒有道理出手對付師先生的。尤其,這個師先生現如今還算得上徒臻的半個師傅。如果不想惹毛了薛蟠從而一個人睡冷床的話,徒臻暫且沒想過做些“狡兔死,走狗烹”的勾當。


    徒臻如此作想,師先生亦然。雖說這兩人從骨子裏頭就都不是什麽地道的守規矩,講義氣的人,但因為有一個共同在乎的薛蟠在其中,所以這兩人反倒比旁個隻靠利益牽扯的同盟更為牢固一些。而且隱隱之中的,針鋒相對之下還有兩份說不出的脈脈溫情。


    師先生打量徒臻半晌,眨了眨眼睛輕聲說道:“你和蟠兒在一起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再配合著那似笑非笑瞥過來的眼神,陡然讓徒臻升起了一種“女婿拜見丈母娘”的錯覺。


    他有些拘謹的直起了身子,氣勢皇皇的頷首應道:“不錯。”


    師先生修長的鳳眸一眯,一股子極盡壓迫的氣勢迎麵撲來,他微微傾下了身子,修長瑩白如美玉的食指和中指並起,抬著徒臻的下巴,陰測測的問道:“你後宮佳麗三千,膝下兒女無數。本座的寶貝徒弟竟然連婚事都沒有定……憑什麽?”


    簡單的三個字,卻硬是讓師先生問出一種刀戈相撞的森然與殺氣,似乎徒臻一個應對不好,師先生真的會殺了徒臻一樣。


    被這樣恍若實質的殺氣逼迫著,徒臻些許不自在的皺了皺眉。他神色冷然的揮手拍下了師先生禁錮著他下巴的手,目光森然的牢牢盯著師先生,一字一頓的說道:“後宮三千,朕早晚要遣散。至於膝下兒女……朕還需要繼承人。”


    師先生挑眉,神色異常平靜的笑道:“繼承人有一個就夠了。其餘沒用的……不妨讓本座幫你處理掉?”


    徒臻抬頭,沉默的看了師先生半晌,沉聲說道:“你敢?”


    師先生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嘴角。


    徒臻淡然答道:“朕雖然不在乎那些人,但想要在朕的麵前殺了他們,朕也是絕不會允許的。央央大雍,徒朝皇室,豈可容他人宰割。”


    “看來在你的心中,我的寶貝徒弟依舊不如你那幾個孽種來的重要。”師先生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袖,慢條斯理的說道。隻是舉手投足之間,優雅的舉動卻愈發襯得師先生周身的氣質令人毛骨悚然。


    徒臻皺眉,他極其厭煩有人在他的麵前用任何東西與薛蟠相比。因為在徒臻的心中,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和薛蟠相提並論,哪怕僅僅是一個無異議的並提,都會讓徒臻覺得侮辱了薛蟠這個名字。


    他有些厭煩的抿了抿嘴,手指輕輕勾動,心中衡量著是否要給師先生一個教訓。好讓他曉得一點尊卑。


    徒臻的舉動霎時間引起了師先生的注意。與此同時,一絲若有若無的威脅感也讓師先生下意識凝聚了神魂,機警的看著徒臻。


    當即有些惱怒的冷笑道:“怪不得你有恃無恐,果然是藏有底牌的。隻是僅憑這一點,就想欺辱我的寶貝徒弟,你也太過天真了些。”師先生說著,手掌一翻,幾根晶瑩的繡花針夾在修長如白玉的手指中間,在燈燭的反射下散發出森然的光芒。


    徒臻冷笑,“朕沒有任何要欺辱蟠兒的意思。不過朕想要對蟠兒好,與你是否威脅朕無關。還有,朕即位天子,大雍皇室和黎民百姓便在朕的護翼之下,朕絕不允許有人輕舉妄動。”


    師先生聞言,鳳目微微眯起,身上的殺機越發濃重了。


    徒臻也悄悄攏起了手掌,手臂輕動,藏在袖中的某物輕輕巧巧的落在了掌中。


    師先生輕輕瞥了徒臻的手掌一樣,輕聲說道:“你若是不同意也可,隻要你答應讓蟠兒後繼有人,本座便放了你那些個孽種,如何?”


    徒臻臉色一黑,咬牙切齒的說道:“朕絕不會允許,除我之外的人碰蟠兒一下。”


    師先生歪了歪腦袋,漫不經心的說道:“有一種方法,不需要和女子歡好也能誕下後裔。不過那需要提取男子的精、液,和一個用來做胚胎的子宮。”


    徒臻眉毛一皺,一股子怒火不可抑製的從心底升起,他神色冷漠的問道:“需要女人?”


    師先生淡笑,盯著徒臻的眼睛蠱惑道:“隻要你願意,你可以和蟠兒生一個屬於你們自己的孩子。隻需你將你們二人的精、液交給我,剩下的事情。你們就不必再過問了。”


    畢竟他們的關注點都在孩子的身上,至於那個子宮究竟屬於誰……沒人會在乎。


    徒臻心中一動,被師先生說的那句屬於他們兩個的孩子說動了心思。他麵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師先生。心中不斷權衡著。


    他深愛蟠兒,如果真的因為他而讓蟠兒無後,這樣的事實會讓徒臻覺得自己終生愧對薛蟠。可一旦準許蟠兒會和其他女子燕好,哪怕僅僅是想象都讓徒臻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因此子嗣的問題現如今是個死結。如果不是這次薛夫人老蚌懷珠,徒臻甚至決定要將自己那個體弱根本無法行房的妹妹嫁給薛蟠,然後命她假懷孕,生產之時將自己最小的一個還在繈褓中兒子調包給蟠兒繼承香火。


    隻不過這樣做事情會麻煩一些。因為他需要將孩子的母親,那個他連姓名都記不起來的妃嬪秘密處決掉,順帶讓那個孩子也成為“死人”,妹妹“生產”之後自然也需要死掉的。屆時隻需要借口早產兒體弱在後宅養兩年,小孩子都那麽大小,到時候誰也看不出來。隻是蟠兒會不會嫌棄自己的孩子不好……


    師先生居高臨下的看著默然不語的徒臻,挑眉問道:“考慮的怎麽樣?”


    徒臻回過神來,才留意到師先生剛才和他說的話,微微皺眉說道:“朕怎麽從來沒聽過這種事情?”


    師先生神色狠戾的勾了勾嘴角,寒聲說道:“還記得你我當年的約定嗎?派兵攻打下茜香國,采精受孕的秘方就在茜香國的後宮裏藏著。”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為了乃們兩個的孩兒,徒臻請快速滴征戰天下吧


    ╮(╯_╰)╭


    至於茜香國,原著中寶玉說此茜香國原名“女兒國”


    於是瓦突然就想起了西遊記中的“女兒國”


    乃們懂得~~


    所以某八的設計便是女兒國是有的,至於國民喝了水會懷孕的說法不過是訛傳


    但是茜香國宮中有一種秘法,可以體外受、精


    類似於試管嬰兒這種~~


    至於徒臻和薛蟠兩個人在一起能不能生出屬於他們共同的孩子來~~


    請忽略個中的科學因素


    乃們權當可以吧~~~


    感謝眠月冰晴貓和jaylei兩位童鞋的評論


    這一章的靈感來源於乃們的討論


    既純粹又沒有遺憾的感情,希望能讓大家滿意


    ╭(╯3╰)╮


    感謝


    激n40833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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