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你接近不了他,因為你不過是在看戲。莎樂美以一種朋友聊天的語氣笑著對殷雪凝說,她的手輕輕搭在殷雪凝肩頭。


    你還要玩什麽花樣?殷雪凝憤怒了,她含淚盯著齊子健,雙手緊緊地揪住胸前的蕾絲花邊。


    根本就用不著莎樂美出聲,眼前象放電影一樣出現的一切已經回答了殷雪凝的問話。從十字架的後邊走出一個右手握著尖刀、穿黑色拽地裙的女孩子,當她昂著高傲的頭顱走進燭光中時,殷雪凝兩腿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她大張的嘴和圓瞪的雙眼幾乎占據了她整個臉,眼淚開始滾出她的眼眶。


    不必驚訝,那確實就是你。我早說過,我們是一樣的人。莎樂美俯下身子,將冰冷的雙唇貼在殷雪凝發燙的耳廓上,嘴裏甜膩、腐爛的氣味令人作嘔。


    祭壇上出現的那個女孩子確實就是殷雪凝本人,她空洞的雙眼中沒有絲毫感情,堅毅的嘴角掛著一抹殘忍至極的冷笑。她來到十字架前,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刀,身體象是被什麽託了起來,緩緩上升,直到她飄逸的黑髮遮住了齊子健疲憊、痛苦的臉。刀子在空中揚起一道閃亮的弧線,帶著“嗖嗖”的風聲飛快地斬向齊子健的脖頸。


    殷雪凝開始尖叫——謝天謝地,是在夢中,而不是在現實中,否則她會把所有人都給嚇壞的。


    你是個冷血的女人,你沒法逃避,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的。當祭壇上的殷雪凝提起齊子健滴血的人頭時,莎樂美在殷雪凝身後輕聲說,她的聲音中已沒有微笑,冷冰冰的象寒冬臘月封凍的水。記住,你跟我是一樣的,你就是我的化身,你也……


    殷雪凝全身一震,醒了過來,她的臉濕漉漉的,連著睡袋的枕頭也濕漉漉的,她剛才一直痙攣地抓著那隻枕頭,貼在臉上。浸濕枕頭的也許是汗水,也許是淚水。


    “……會跟我有同樣的結局。”殷雪凝喃喃地念出了聲,她緊張地咬住了下嘴唇,膝蓋蜷到胸前,一陣陣地發抖,依稀記得夢中的莎樂美最後那飄蕩在虛無中的聲音。


    或許是感覺到了殷雪凝的異樣,齊子健翻了個身,在他的夢中含混地問:“怎麽了?雪凝。”


    “很好。”殷雪凝努力保持鎮定,“我……沒事,你睡吧。”


    就算還沒完全清醒,齊子健還是十分關心殷雪凝,他從睡袋中抽出一隻胳膊,將溫暖的手掌搭在殷雪凝汗津津、冷冰冰的額頭上:“出這麽多冷汗,是不是做噩夢了?”


    “真的沒什麽,好象是做了個夢,但是一醒來就忘了。你不必擔心我。”殷雪凝撒了個謊,慢慢放鬆肌肉,用手背擦擦臉,等著噩夢離開他,等著震驚的平復。夢中一幕幕可怕的場景的確在離她而去,但令人驚訝地緩慢。


    齊子健無力地縮回手,夢囈般地咕噥了一句:“哦,那你也快睡吧。”


    到明天它就會煙消雲散的。


    那不過是一場夢嘛。


    殷雪凝蜷縮著,不敢有什麽大的動作。可是,她錯了,在以後的日子裏,這個夢中所有的細節總是不斷地纏繞著她,它並沒有象一般的夢那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在她的記憶中消失。


    老教堂外依舊雷聲滾滾,有時候閃電的聲音甚至蓋過了雷聲。殷雪凝無聲地呼出一口氣,重又閉上了沉重的眼皮。這一次,她沒能很快入睡,黑暗中時不時有細小的聲音驚得她的心髒一陣顫抖。就在她迷迷糊糊間,一個巨大的聲音猛然將又拉了回來。那個聲音不是發自老教堂外,它就在一牆之隔的門外。一時之間,殷雪凝根本就辨別不出那是什麽聲音,隻是象一隻驚弓之鳥一樣忽地坐了起來,緊擁著睡袋瞪著門的方向。


    齊子健再次被殷雪凝給弄醒了,他搖搖晃晃象夢遊似的坐了起來,還沒等他發問,一聲聲急促地敲門聲讓他明白了一切。他安慰般地抓住了殷雪凝微微發顫的胳膊,鎮定地低聲問:“誰?誰在門外?”


    “子健,是……是我,快……開門。”敲門聲落下,隔著門傳來李品因驚恐而變得不連貫的聲音。


    齊子健掀開睡袋,昏沉沉地爬起來,赤著腳來到門邊:“這麽晚了,什麽事啊?”


    “我……”門剛打開一條縫,李品就一陣風一樣竄了進來,“我……看到了,看……到了……”


    殷雪凝摸到手電筒,打亮了,將光柱循著李品的聲音發出的地方掃過去,正照在李品那張煞白的臉上:“你看到了?看到什麽了?”


    “胖子……胖子……他……他……死了。”李品的嘴唇跟臉色一樣白,要不是嘴唇的開合,根本就找不到嘴在哪兒。


    齊子健聽到李品的話,完全從夢中醒了過來,他一把抓住了李品的肩膀:“你說什麽?卓鳴?他死了?”


    “是……是的。”李品兩隻手毫無意識地在自己和齊子健之間揮舞著,“我……我……親眼……看見的。”


    齊子健盯著李品的雙眼看了好久:“李品,你是不是又在玩什麽鬼把戲呀?”


    “就是啊,我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殷雪凝惱怒地垂下了照著李品的電筒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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