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於明麗沉下臉,汪明月立刻慫了,“你們坐,我去燒水。”


    丟下一句,趕緊跑去廚房,把一群人丟在她家客廳裏大眼瞪小眼。


    好在於明麗有組織力,挑個地方坐下,一群人都坐下,挑剔地打量著環境,歡笑惟三五。


    汪明月家難得來客人,雖然別人都客氣地讓她別泡茶,但她卻不能聽。


    她現燒開水現泡茶,然後麵容嚴肅地坐在一角,聽這些人扯閑話。


    這些人手裏都拿著針線活,東拉西扯,不多時就又提起湯新如的事。


    於明麗問起誰去看了湯新如。


    基本上大家都去看過了。


    好像就汪明月沒去。


    畢竟她不怎麽住在這裏,部隊裏的人情都是楚天一出錢出麵,她都是在家裏呆著的,別人也不挑她的理。


    一群女人交口稱讚:小顧家媳婦多孝順,湯新如多幸福。


    於明麗感歎:“我算是看到西洋景兒了,老湯年輕的時候努力工作,到老了就有福報,沒兒媳婦認個幹兒媳婦一樣的孝順,生病被侍候的手指頭都不用動一下。晚上睡不著,小顧家媳婦兒整晚給她讀書,哄她睡覺。”


    這群婦人互相懷疑人生:“還能這樣!我自打出娘胎就沒被人這樣哄過,老湯到老了,還被人當成嬌寶寶了。這日子過的就差飯沒有喂進嘴裏了。”


    何止,又有婦人感歎道:“老湯的福氣是咱做夢都不敢想的。我上回去,小顧家媳婦留著我們在那吃飯,那尺長的海魚用油炸得酥酥的,羊肉片著極薄的片,在湯裏卷著,上麵全是香菜,香得咧。”


    “聽說不但每天吃飯店裏的菜飯,而且每天還有專門的醫生給研究營養餐,說她這病應該吃什麽,不能吃什麽,再有專門的廚師研究用這些能吃的食材怎麽搭配好吃的菜,力爭一周不吃一道重複的菜。雞鴨魚肉蛋,每天變著花樣往嘴裏炫!”


    一群婦人邊說邊咽口水。


    湯新如這是時來運轉了,哪怕她們人人都有親兒子親閨女親兒媳婦,也不可能讓她們享這樣大的福。


    誰家有楚今夏這樣的孝順女兒,那不得美上天啊。


    就算家裏有兒子,也比不得這樣的女兒半根手指頭。


    總結一句話:“老湯這是善有善報,她為國家為人民做了貢獻,老天不會忘了她的,小顧家媳婦就是她的善報。”


    雖然這樣很唯心,但其實也沒有錯,如果湯新如不是這樣的人,楚今夏也不會對她這麽好。


    楚今夏多挑剔的一個人,她要找個讓人不敢挑毛病的幹媽做為對照組,讓汪明月也嚐一嚐被人比到泥裏的痛苦。


    汪明月作為母親,讓楚今夏幼時被換,成年後回來也沒有善待過,但汪明月本質上和柳誌新,王小草,張鳳之,楚向南不同。


    柳誌新和王小草和楚向南都是直接傷害,而且在劇中是成功了的,所以他們都倒黴了。


    汪明月沒有主觀的觸犯法律的傷害女兒,所以哪怕是要報複她,楚今夏也不應該用物理傷害的。


    她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同樣用對照組,精神折磨來報複這個最應該保護女兒的糊塗女人。


    此時,這群婦人在這裏聊天,歡笑,不時露出吃瓜群眾們特有的好奇心得到滿足的幸福感。


    隻有汪明月心情低落到好像被人扔進洗衣機裏,揉搓成一張爛紙。


    今晚每一句對楚今夏的讚美,都象是子彈射擊汪明月的心中。


    離走還有個耿直的婦人對汪明月道:“她們還說小顧家媳婦是你生的,我當時就不相信,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現在看來老天還是公平的,你這樣的女人一輩子沒做過一件正經事,就不應該有這樣的福氣。”


    汪明月這種嬌滴滴又沒用的女人,向來是女人堆裏最不喜歡的角色。


    何況軍嫂們又比一般的婦人更強悍一些,更看不上這樣的慫貨了。


    如果楚今夏是汪明月的親女兒,被換了十八年回來後,接著孝順汪明月,她們都會覺得天道不公!


    現在知道汪明月不是楚今夏的親媽,知道自己討厭的人並沒有過得很好,她們才會更開心。


    汪明月和這群人不歡而散,回去抱著枕頭哭一宿。


    她恨楚今夏恨得牙癢癢的,如果楚今夏還願意乖乖聽話,她肯定是要罵死她的。


    但現在,她沒這個機會。


    楚今夏明明是她的女兒,卻和她一點也不親,甚至都不屑於認她。


    她嫌棄她蠢!


    當女兒的嫌棄媽媽蠢!


    這事隻要一想起來,她就難受,頭疼,暈乎乎的,有一種想要死,想要哭,想要到處和人訴苦的衝動。


    有一種瘋狂的想要撕了自己的衣服,在外麵的狂奔的衝動。


    想要毀滅自己,毀滅世界,燃燒一切的想法。


    但她什麽也不能做,也不敢做。


    雖然她心裏千怪萬怪,但卻是知道,這事和別人說了,別人罵楚今夏一句,是要罵她十八句的。


    這一段時間,她常常在想一件事。


    如果當初王小草沒有狸貓換太子,是不是,這樣的福氣應該是自己的。


    汪明月對王小草生出隱秘的仇恨,但這恨意,她一直不願意宣之於口,生怕別人罵她蠢。


    但,王小草是真該死啊!


    她親生的閨女,比那楚嬌嬌不知道好多少倍。


    你看看她生病了,和楚嬌嬌一起出院,楚嬌嬌是怎麽對她的,就差沒有指使她幹活了,甚至連衣服都想推給她洗。


    這那是女兒,是祖宗!


    夏夏對男人的幹媽都是那樣的孝順,對楚老太太和孫麗娘也是體貼的不行,如果沒有狸貓換太子的事情,自己親手把女兒養大,她必也會更體貼的對待自己。


    那樣的生活,那樣的幸福,隻怕是這些女人忌妒到死也沒有辦法吧。


    可惜自己因為太過善良,害怕十八年親手養大的嬌嬌傷心,竟然是怠慢了親生女兒,造成了親生女兒的怨懟。


    但,她錯的又不多,也想及時改正,但夏夏沒有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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