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時一個勁兒的往嘴裏舀著巧克力芭菲。


    少女就坐在他的對麵,用極具夢幻濾鏡的柔和話語說著她和甚爾相遇的經過。


    最開始的情感是什麽呢。


    不是為了從甚爾那裏得到感激和崇拜,也不為了證明自己高尚。


    就連一句再輕不過的道謝,她也沒有去期待。


    催促她去靠近甚爾的心情隻是單純的擔憂。


    很多人應該都會有類似的經曆吧。


    在路邊的垃圾堆旁邊遇到了無家可歸的小狗,它倔強的衝著來路不明的人吠叫、低吼,將他人推出自己的領地中,借助外表的凶殘來保護自己。


    可是遠遠的投去了麵包之後,久而久之它就會露出柔軟的肚皮,邀請著她去摸一摸了。


    在年幼的時候,少女十分喜愛著那隻小狗。


    喜愛到想要將自己的家也分給它。在外麵要和更多的狗搶食,還有小孩子扔著石子欺負它,不小心就會被來往的車輛撞到。


    所以和我一起回家吧。


    少女的父母十分的關愛她。


    她並不是天生就身體健康的孩子,由於血液方麵的問題,缺少血小板的身體一旦受傷就容易血流不止。


    她的父母關切的守護著她,家裏的一切東西都盡全力的保持不會傷害到她的模樣。


    所以那小小的想要將家分享給小狗的心願落空了。


    家裏不能出現不小心誤傷到她的東西。


    小狗還會遇到它真正的主人的。


    被放回原地的小狗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現實不是忠犬八公,小狗要自己求生,所以也沒什麽原地駐足等待的必要,流浪狗不自己找食物和住處就會死掉。


    少女期待著小狗真正的主人去迎接它,或許在小狗跑來跑去的時候就能遇到了。


    可是真正的主人沒能及時到來。


    下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是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黏著在道路上的毛發被血液沾汙,那在陽光下曬得毛茸茸的細軟感覺,已經全部消失不在,變成了一團血腥的汙穢。


    因為少女沒能帶走它,所以小狗死掉了。


    當然因果是不能這麽簡單粗暴的計算的。


    然而年幼的心中卻這樣種下了名為愧疚的芽。


    “雖然打斷了你的思緒有點不好意思,銀桑沒有那顆像是小球一樣在心裏彈來彈去的少女心,所以不太懂。”


    銀時用吃芭菲專用的長柄勺子指向肆意靠在座位上的甚爾,“那個怎麽看都不像是回憶裏的可愛小狗吧!隻有咆哮著的黑色野獸哦,會單手捂住半邊臉然後說我隻是想要毀滅而已,這種台詞的家夥哦!”


    “死的隻會是別人吧!”


    甚爾踢了一下桌子:“閉嘴吃你的巧克力芭菲。”


    “閉上嘴怎麽可能吃得進去,別小看我啊,如果隻是吃東西就把吐槽的技能封印了,那還要怎麽當主人公啊。”


    少女一如既往的笑著:“銀時君真有趣啊。那個……因為甚爾先生散發著寂寞的快要死掉了的氣息吧。”


    “一步也不想主動走,拚命的把人往外麵推,可是每次讓我走開的時候,他都會像是知道了結局一樣,露出你肯定也會那樣離開的表情。”


    “其實很讓人生氣,可是看著就覺得沒辦法擅自走開了,我也是有責任心的!”


    銀時一邊往嘴裏塞冰淇淋一邊指出不妙的地方:“好狡猾!完全是pua,不知不覺被馴化了啊這位小姐。聽好了,那隻是男人的技巧而已,故意示弱在等著無辜的獵物上鉤而已。心疼這種家夥就上當了。”


    “嗯嗯、”少女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現在特別習慣主動表達,這個變化毫無疑問也有甚爾的原因在,“到現在他還是隻叫我的姓氏,真是太別扭了,我也是想要聽到他叫我的名字的。不過這種地方,我也很喜歡。”


    “什麽啊,周圍的這種氣味。已經要把巧克力芭菲汙染了,全都是戀愛中的酸臭味。嗚啊、這個真的還是巧克力芭菲嗎,已經是狗糧味的了,拿去給定春吃啊,又沒有到隻能吃這個的艱難時期啊!”


    銀時嫌棄的扇著旁邊的空氣,不耐煩的嚼巧克力豆。


    甚爾很平靜。


    就算是那麽討人煩的話也沒讓他在桌子下麵踹銀時的腿,隻是堂而皇之的揚起唇角露出輕鬆的笑容。


    有點溫和的,圓滑的,會讓人覺得他崩了人設的笑容。


    因為看起來就很幸福。


    和待在銀時身邊,那種在嚴酷的寒冬中緊緊攥住唯一的光芒而展現出來的溫柔不同。


    甚爾此刻沐浴在春日的豔陽中。


    總之在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交集之後,甚爾經常的逗留在那個小巷子裏麵。


    在少年館中工作的少女會笑著講今天有趣的事情,那雙清澈透亮的,好像有細小的金魚在遨遊的眼睛中,世間的一切都是有趣的。


    “然後呢,討厭冬天的黑貓相信著肯定會有通向夏天的門。可是一連打開了十二扇門,外麵都是殘酷的冬天。像是所有的生物都睡去了,世間沒有任何的回響,隻有白雪在風中肆虐。太寂寞了,寂寞的快要死掉了。黑貓就繼續蜷縮在房子裏,可是下一個冬天到來的時候,它又會繼續這樣做。”


    “冬天有什麽值得可怕的。”甚爾不屑一顧,世界上遠有比冬天更可怕的事情。


    “嗯!冬天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不過所有人都會有冬天的,大家都有不想麵對的東西。”少女說著,看向了身旁的甚爾。明明兩個人的步速並不一致,但他們向來可以並肩走著。


    所以她抬起頭看到的就是甚爾的側臉:“明天我會給孩子們讀結局,要來聽嗎?甚爾先生。”


    不想去。


    也不是很想聽。


    如果所有人都有冬天的話,甚爾覺得那待在禪院家的歲月就是漫長的寒冬。


    人們喜愛文學,從中可以看到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感受到自己所沒有的特別經曆。


    在漫長的冬日中是怎樣的心情,甚爾已經把那些東西打包起來扔進廢品回收站了,幹嘛還要再去體驗一下。


    受虐狂嗎?


    他理所當然的說著:“才不會去呢,我很忙的。”


    轉天賭場關門了。


    時運不濟,創業未半而中道崩阻。幸虧賭場沒開門,所以錢還老老實實的躺在了甚爾的口袋裏。


    可是甚爾開心不起來。


    選擇吧,今天放棄賭博還是轉戰小鋼珠。打柏青哥總感覺會想到銀時那張臉,喋喋不休的說著他和小鋼珠的羈絆,用小鋼珠血洗小鋼珠的戰爭。


    甚爾看向不遠處的少年館。


    絕對會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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