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沒好氣道:“啊什麽啊?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可以治好你嗎?合著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還是說你潛意識裏根本沒有求生的欲望?”


    李蓮花立馬瘋狂搖頭:“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蘇辭冷笑出聲:“嗬,你最好沒有。若是讓我知道我救的是個找死的玩意,我會讓你死得很有節奏感!”


    李蓮花趕緊澄清:“蘇姑娘,你可別冤枉我,能活著誰想死啊。更何況,我還有事情沒完成呢,可不能現在就死了。”


    提到這個事,蘇辭原本下去一點的火又燒了上來:“你想活?這話騙騙你自己還行,想騙我?我不是傻子!


    本來有些話我不想說的,說出來傷感情,也很沒意思。但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裏了,還是說清楚點好,省的你又出幺蛾子。


    這段時間相處,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不戀生、不強求,順勢而為,能活就活,不能活死了也無所謂,根本不執著於活著。


    這樣的心態要是放在七老八十的人身上,我還要讚一句豁達。


    可你多大?不過是剛及冠而已,就一副生無可戀的姿態,你這死樣子是擺給誰看?雲彼丘還是肖紫衿?或者是你的戀人喬婉娩?


    你說你想活下去,可實際上呢?你真的有求生的欲望嗎?


    你有哪怕一次主動詢問過我你的病情嗎?有詢問過我要怎麽治療你嗎?沒有!


    我告訴過你,我可以治好你,你真的有聽進去嗎?也沒有,你隻以為我是在安慰你。


    你看似積極配合治療,可實際上是什麽樣,你心裏沒點數嗎?


    人是群居動物,可你呢?遠離人群,龜縮在這個角落,能不和別人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無了大師給你寫了好幾封信,你有回應過嗎?沒有,一次都沒有。


    你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你在慢慢切斷和這個世界的聯係。


    現在的你看似柔和,實則冷漠敷衍。


    你前二十年順風順水,是天之驕子,一朝跌落神壇,有些一蹶不振,這很正常,也可以理解。


    但是,這不意味著你就可以直接放棄你自己。你這樣對得起那些關心你的人嗎?對得起你師父師母嗎?


    還有蓮花樓的事情。你以為我生氣是因為蓮花樓裏沒有我的房間嗎?


    這本就是你為自己準備的新家,當然得按照你自己的喜好來建造。如果有我的房間,我會開心,沒有也正常,我還不至於非要在別人家裏有間房。


    我生氣的是,蓮花樓裏隻有一個人的生活用品,連個備用的碗筷你都沒準備,這說明你不打算和別人產生過多的交集,你不想要羈絆,也沒想過會有朋友來找你。


    你從始至終隻想一個人。


    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浪跡天涯,哪天再一個人靜悄悄的死在無人認識的角落,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李蓮花聽著蘇辭的責罵,有些狼狽的轉過頭去,不敢看她充滿怒火的雙眸。


    他不想在蘇辭那清澈明亮的眼中,看到醜陋的自己。


    一開始他的確充滿怨恨,尤其是毒發時,他怨天尤人,恨雲彼丘的背叛,恨肖紫衿解散四顧門,也恨喬婉娩離他而去。


    可更多的,是恨自己。恨自己好大喜功,剛愎自用,識人不清,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更何況,他身上還背負著那麽多條人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每次午夜夢回,那些因他而死的弟兄出現在他的夢裏,都是在質問他為什麽還活著,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去死。


    還有師兄。


    每次他都會夢到當初他和師兄吵架的場景,他說了那麽多傷人的話,讓師兄負氣離開,以至於害得師兄慘死。


    他告訴自己要學會放下,可這些是他的孽,他自始至終都放不下。


    或許,未來他會和自己達成和解,但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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