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須子活了大半輩子,別看他平時不修邊幅瘋瘋癲癲,其實心裏什麽都知道。


    他早就知道之初不是普通人,他也知道麵前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其實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從救治疫病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這丫頭要比他以為的更加深謀遠慮心胸寬廣。


    老須子什麽都沒問,長長歎了口氣,扶著墓碑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沈星吟伸出一隻手扶住他的手臂。


    “丫頭啊……你是非要把老頭子架到火上去烤是不是?”


    “是。”


    “罷了罷了,隨你罷!為師這條命啊也剩不了多少時日了,最後能做件好事也是極好。”


    沈星吟扶著老須子往回走。


    老須子越想越不得勁,抗議道:“這白粥索然無味,為師先說好,你要天天粗茶淡飯的,為師可不答應!”


    “放心,每天都給師父安排八珍樓的飯菜。”


    “這可是你說的!”老須子吧了吧嘴,斜看她一眼,試探性地問,“那——酒呢?”


    “酒不行,接下來,師父一滴酒都不能喝。”


    “你這不是想要為師的命嘛!不成不成!”


    “師父要是扛不住,我給你用止痛劑。”


    老須子連連擺手:“扛不住扛不住,為師是半點疼都扛不住!”


    “扛不住也不能喝酒。”


    知道拗不過她,老須子又歎了一口大氣。


    回到草廬後,沈星吟就讓老須子躺下,給他檢查了生命體征。


    手術前的這幾天,老須子唯一的任務就是把自己吃胖,必須要確保他的身體能承受八小時的手術。手術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除了手術要用到的血管和皮膚,還需要備足血量。


    心髒的每一次跳動都有可能引起腫瘤的破裂,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沈星吟將照看的任務交給了月芹,讓之初和她一起準備。


    趁著準備的工夫,她將手術方案和所有可能的突發情況都說給之初聽,把手術的每一個步驟和之初要做的每一件事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一天早上,老須子剛喝兩口粥突然吐了一地的酸水,明明還在止痛劑的時效內,他卻捂著胸口直喊疼。月芹嚇壞了,立刻去找沈星吟。沈星吟過來一看,決定立刻手術。


    簡易的無菌室裏,老須子打過麻藥,戴著氧氣罩插著尿管躺在病床上……


    ……


    景都城,宣親王府。


    孤狼第一時間就將消息報告給了景禦。景禦聽言,眸間一暗。


    “你去盯著,我去過八珍樓後就過去。”


    “是,殿下。”


    景禦整理好衣服,戴上假發套插上白玉簪,準備前往八珍樓。


    銀簪上的紋路已經送到,對方沒有給他回複,約了他到八珍樓見麵。


    宵禁解除後,八珍樓比以往更加熱鬧。


    景禦到達八珍樓,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正中的那間雅間。


    雅間外的小廝替他打開門,向他低頭行禮:“殿下請,少掌櫃已經在裏麵等您。”


    景禦跨過門檻,繞過屏風向裏麵走去。


    一襲粉衣的女子立在窗邊,笑容溫煦爾雅透著滿身的書香氣,另有一位須發半白的老者裝束氣派而不威嚴,正坐在窗邊喝茶。


    粉衣女子看來,向他莞爾一笑:“表哥。”


    景禦點頭,有些訝異地看向老者:“外公怎麽來了?”


    “我還不能來了?”老者端著架子反問。


    師菡君捂嘴輕笑,拉著師雲山到桌邊坐下:“爺爺當然是來看你的,表哥快來坐。”


    景禦坐下,給師雲山倒上茶。


    “我哪裏敢,外公喝茶。這點小事還麻煩外公來一趟,若知道外公要來,我早該派人去接你們。”


    “你還好意思說,菡君一個姑娘家,你怎能放心她一人前來?”


    “是我的錯。”景禦又給師菡君倒上茶,“這一杯,就當是我給菡君賠罪。”


    “好啊,我喝了這一杯,外公就莫要怪罪表哥了。”師菡君淺笑盈盈,端起茶杯用衣袖半遮喝了一小口。


    師雲山這才緩和了神色,拿出了那張圖紙,問:“禦兒,這圖案,你是從哪裏看來的?”


    景禦拿出銀簪遞了過去。


    師雲山臉色微變,又問:“此物你又是從何得來?”


    “是一位朋友,她娘留下的遺物。”


    “菡君,你看是不是?”


    師雲山將銀簪遞過去。師菡君小心接過,左左右右認真地看。


    銀簪上的圖案很小,景禦憑記憶中兩支簪子的差別隻畫出來了一部分。師菡君收到圖紙時不太敢確定,於是拿了圖紙給師雲山看,師雲山這才決定一起過來。


    師菡君正色,點了點頭:“這正是南晏的國紋。”


    “南晏?國紋?”景禦蹙眉。


    “南晏之物鮮少流出國,往飾物上刻國紋的更是少之又少,表哥不認識也是正常。表哥可能要問問那位朋友是什麽來曆了。”


    “她是左相府的三小姐,沈相的女兒。”


    “竟是位姑娘。”師菡君微微驚詫,看向景禦的眸中多了幾分其他的意味。


    “沈相?”師雲山問,“是那位曾經的護國大將軍?”


    景禦點了點頭。


    “那位三小姐如今多大了?”


    “今年十六。”


    師雲山的臉色越發凝重:“你可曾聽她說起過她的娘親?你當真確定她娘親就是這簪子的主人?”


    “我確信,她的娘親就是簪子的主人。沈相提起過她娘的名字,似乎是叫瓊華。”


    師雲山驀地站起,衣袖打翻杯子,茶水從桌上滴下來。


    景禦也站起身,皺眉看向他:“外公?”


    “莫非……”師雲山扶住桌子,麵色嚴肅,眸中卻是極大的震撼,“這個名字配戴國紋的,我隻知道一人,南宮瓊華……竟是南宮瓊華!”


    南宮,那可是南晏國的國姓。


    看到圖案時,師雲山就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沒想到居然關係到了十六年前失蹤的南宮瓊華,人人都道南宮瓊華和南宮權一起死在戰場上,誰能想到……


    十六年前發生那樣的事後,南晏國幾乎杜絕了與其他國家的往來。對於這群孩子來說,南宮瓊華和南宮權是陌生無比的名字,對其他國主而言更是禁忌的名字,可對師雲山來說,這兩個名字卻是如雷貫耳。


    師雲山想去拿茶平複心情,伸出的手卻在發抖。他收回手,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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