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祠堂。
家主沐萬慮、結丹長老沐萬青、沐萬道、沐清風，以及幾位假丹執事都在。
沐家最近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並無新的結丹修士出現。
相反，假丹執事還折損了不少。
此時，沐萬慮一襲金色法袍，坐在主位，相貌威嚴。
隻是眉宇之間，頗多憂愁之色。
做了家主之後，他才知道這個位置簡直跟坐火山一樣，各房的矛盾、外部勢力的壓迫接踵而至……
哪怕沐萬慮自詡智計百出，依舊被整得焦頭爛額。
‘如果是上升期的家族，獲得的利益足以撫平各房不滿……但如今的家族，卻在走下坡路……幸喜沐萬龍全盤退讓，通過割他那一派的肉，勉強能維持家族表麵和睦，但也支撐不了多久……’
沐萬慮掃了一眼，問道：“家族議事，可有請萬龍長老？”
前代家主退位之後，自動擔任家族長老一職。
“已經發了傳音符。”
沐萬青回答。
他心中也有些奇怪，明明這幾年沐萬龍的魂燈宛若風中殘燭一般，卻偏偏就是不死，一直占據著四階洞府。
那可是百花山靈氣最好的洞府啊！
難道……要一直占到老死為止？
奈何，對方之前高風亮節，主動讓出大量利益，還親手自斷一臂，斬殺卦半仙。
沐家上下，誰都不敢再說什麽話來。
相反，他要是再敢伸手，肯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畢竟這是家族，不是黑道幫派！
哪怕幫派之中，表麵上都要講一個道義呢。
“咳咳……”
沒有多久，一臉老相，頭發花白，時不時咳嗽一聲的‘沐萬龍’走入祠堂：“唉……多事之秋啊，竟然還要驚動老夫這把老骨頭……”
“有請長老上座。”
沐萬慮站起身，對方星表達敬意。
這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他家主的位置來自方星的法統。
因此想要坐穩，至少要講究表麵上的孝義，這是維持家族凝聚力的不二法門。
“嗯。”
方星顫顫巍巍地落座，聽著沐萬青開口，講述沐家最近遇到的一些麻煩：“那白鶴門，看來是要與我家不死不休了……白鶴門太上長老‘白鶴上人’，如今突破結丹後期，十分可慮……”
“僅僅隻是一個結丹後期修士，還不至於令我等鄭重其事地討論……”
沐萬慮道：“根據家族最新情報，正魔雙方有意……大開荒！”
“大開荒？”
方星眨眨眼，就想到了在生荒之地的那些歲月，繼而露出一絲恍惚之色：“這才罷戰多少年，竟然又要進行開荒戰爭？”
“原本是應該休養生息，但都怪那該死的‘風上人’……其一人占據了四枚神嬰果，又將魔道金丹修士打殺不少，正道也損失了混元子，關鍵是‘凝嬰丹’一爐主料都湊不齊了。”
沐萬慮提到方星，根本沒有什麽好臉色。
“不是還有兩枚神嬰果麽？”
方星眨了眨眼睛。
“那兩枚神嬰果，一枚被魔道逍遙侯得手，早已不知所蹤，應該是尋覓秘密之地結嬰去了……還有那名體修，更是沒有絲毫消息。”
沐萬道回答道：“正魔兩道的高人，幾乎將修仙界都翻了過來都找不到……還有那風上人，根據多方高人追查，確認應該是外域修士，如今早已遠離大靖了……”
“可惡！”
方星臉上浮現出一絲恨意：“那假冒風上人的藏頭露尾之輩，老夫必不能與其幹休！”
“唉，我等如今哪還有餘力去報複一位元嬰真君？”沐萬慮苦笑一聲：“哪怕那孟家姐妹、以及蝶蕊夫人等等，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為何？”方星一臉猙獰。
“唉，還不是投鼠忌器？區區幾個結丹初期女修根本沒有什麽……但如果惹來元嬰報複，終究不好。”
沐萬青道：“更何況……據說有魔道元嬰對幾女出手過，施展‘問心之術’……結果就是確認真正的風上人早已死了，連那位元嬰的真實麵容都不知道……那幾位女修算是被白玩了，相當冤枉……”
方星冷哼一聲，心中卻是一動。
‘果然……我這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元嬰真君，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嘛。’
‘哪怕魔道元嬰，都不敢動用對神魂損傷較大的搜魂之術，而是用‘問心之術’……這就很能說明態度。’
‘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露麵……導彈在未曾發射之時，才最有威懾力啊。’
“好了，說回正事……這一次正魔雙方共同開辟生荒之地，乃是各自選擇一個大方向，我們沐家當然是跟著正道，到時候應該會被分配歸屬至乾坤道管轄……此次開荒，我沐家至少要出三位結丹真人，這是上宗的意思……”
沐萬慮開口。
“正魔大戰之後，不著急修養，卻選擇開荒，偏偏正魔雙方都同意……莫非……”
方星捋了捋胡須，眼眸一亮。
“萬龍哥想到什麽？”
沐萬道眼睛一亮。
“傳聞之中，凝嬰丹丹方經過多次修改，有一個版本可以利用四階化形妖王的精魄大丹，代替‘神嬰果’……隻是這樣煉製出來的‘凝嬰丹’，效用要略微差上幾分，並且成丹率也要降低不少的。”
方星道：“如今正魔兩道都需要培養元嬰種子，這是準備跟生荒之地的化形妖王開戰啊……此次開荒，恐怕至少要擊殺數頭化形妖王才能滿足需求，隻是生荒之地極其危險，四階中品、甚至四階上品的化形妖王都有活躍……甚至傳聞之中，在大荒深處，還沉睡著五階的古荒獸……”
“開荒當然極其危險，不過當年我等先祖渡海而來，披荊斬棘，開辟諸多修仙界之時……據說也有瀚海修仙界的化神尊者出麵，與大荒之主達成過協議……化神以上存在不會主動對低階修士出手。”
沐萬慮笑道：“再說，我等所占區域，哪怕算上即將開辟的，都不過大荒之地的滄海一粟，不可能驚動化神尊者……”
“即使如此，哪怕遇到隨便一頭四階妖獸，就足以令我等粉身碎骨了啊……”
方星搖頭：“我等賣命，難道能獎勵一枚‘凝嬰丹’不成？這是賠本買賣啊……拿咱們與散修的血，去填上宗的胃口。”
此言一出，在場結丹真人的臉色都十分不好看。
雖然此種開荒獎勵豐厚，但沐家已經是結丹世家，乾坤道傻了才扶持沐家，這一次拚死拚活，最多賜予新開墾的三階靈地，再加一枚‘結金丹’，不會再多了。
甚至如果戰功不足，連結丹靈物都未必有！
“話雖如此，但上宗之命不可違啊……”
沐萬青一臉憂慮：“要不……還是老規矩？”
所謂老規矩，自然是送上去一幫老弱病殘，還可以臨時招募散修充數。
“咳咳……”
方星這時，卻是劇烈咳嗽起來：“老夫身受重傷，隻怕再出去就要死在半路上……恐怕不能再為家族出力了。”
老弱病殘？
說得不就是‘沐萬龍’麽？
如果是真的沐萬龍，說不定還會真的為了家族豁出去，死在開荒當中。
但方星傻了才去。
他如今還要繼續潛修，爭取十年內突破至結丹後期境界呢！
‘老匹夫！倚老賣老！’
沐萬青心中暗罵，但沐萬龍真的不要臉起來，他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總不能逼著前代家主去送死吧？
這就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
“既然如此，還請萬龍哥跟萬青留守家族，這一次征調，就由我親自帶隊，萬道、清風隨行吧。”
沐萬慮看向方星，雖然有些失望，但沐萬龍貪生怕死，對威望又是一次重大打擊，對於他有一定好處。
再加上對方已經全退，還有之前的舊日恩情，他決定容忍這一次。
隻不過，沐萬慮還是防著一手，將較為親近沐萬龍的沐萬道以及中立的沐清風都調走，剩下一個自己這一邊的沐萬青，正好盯著對方。
沐萬龍如今還是結丹初期境界，顯然傷勢難以恢複。
沐萬青卻是法力深厚，收拾一個重傷的沐萬龍，並無多大問題。
“那多謝了，老夫正在煉製一爐療傷靈丹，要回去看看火候，家裏的事有萬青，我放心。”
方星拱拱手，化為一道流光，直接告辭離去。
等到祠堂裏的幾位結丹修士相繼告辭之後，原地隻剩下沐萬慮跟沐萬青兩人。
“沐萬龍，真的變了……要是以前，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去了。”
沐萬青有些疑惑。
“這也是人之常情，越老越怕死……修仙界那麽多道貌盎然的老前輩，一旦壽元瀕臨大限，為了延壽，采補雙修、修煉魔功、轉化血脈……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我等掌握移山填海之力，在真丹潰散之前都能維持身軀活力，無病無災，其樂無窮……誰會想死？”
沐萬慮卻很坦然，接受了人是會不斷變化的現實。
不然呢？
難道說這個沐萬龍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其血脈在進入祠堂的那一刻，肯定就會被發現！
沐家這種元嬰世家，在分辨自家血脈上麵，還是很有一套的。
“請家主放心，我在家族這段時日中，一定會看好那個老家夥！”
沐萬青保證道。
“萬龍哥已經讓出家主之位，他那一派更是被敲打得不成樣子……隻要我們將今日的商議情況如實傳出去，一個貪生怕死的評價跑不了……這樣的沐萬龍，對你我還有何威脅？萬青，眼光要放長遠一些，我們的對手，始終是外麵那些群狼，像如今的沐萬龍，反而可以拉攏一二……”
沐萬慮語重心長地道。
沐萬青一臉無所謂，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
數日後。
一處荒山。
山野淒清，偶爾傳出幾聲鳥叫。
一層薄霧不知何時浮現，籠罩半山腰位置。
沒有多久，一道青光飛來，徑自落入薄霧當中。
在山腰位置，一塊巨大青岩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人。
其穿著一襲純白鶴氅，童顏白發，又有兩條長長的白眉垂下，眉心一顆紅痣，頗為仙風道骨。
此人負手而立，旁邊還有一隻白鶴，其頂丹紅，翎羽如劍，正站在溪水之中，用長長的喙子刺魚玩。
青光落下，現出一位全身籠罩在青光當中的修士，先行了一禮：“見過白鶴上人！”
“嗬嗬，小友能棄暗投明……對我白鶴門有大功，老夫保證，你這一脈絕對不會受到波及，還有數不盡的仙道福澤……”
白鶴上人撚著自己的白眉毛，笑嗬嗬道：“老夫可以先與你簽訂三階靈契……”
“多謝上人。”
青光中的人影行了一禮，然後一抬手。
一團青光包裹著一枚玉簡，落入白鶴上人手中。
“好、好好！果然是萬花千幻大陣的布陣圖！嗯？還有沐萬慮一行的出行時日與路線？”
白鶴上人詫異望著青光中的人影。
“要麽不做、要做做絕……難道上人你不準備伏殺沐萬慮等人？”
人影理所當然地道。
“這個……老夫自然準備出手，隻是他們畢竟是你親屬，如此作為，還是讓老夫有些心驚的……”
白鶴上人有些歎息。
“大家族之中，各類醃臢事不少，讓上人見笑了……我這邊沒有絲毫問題，隻要上人能殺了沐萬慮，再攻打萬花千幻大陣，你我裏應外合，關閉此陣不成問題……到時候，沐家就隻剩一群土雞瓦狗。”
青光中的人影看向旁邊正在戲水的異種靈鶴：“還未恭喜上人，這一頭靈獸恐怕也到了三階上品等階了吧？難怪敢圖謀四階靈脈……隻是，還需乾坤道承認才可。”
雲州屬於乾坤道勢力範疇，這種大事，自然不能繞過。
否則元嬰宗門的憤怒，不是任何結丹修士能夠抵擋。
“道友放心，老夫的嫡親曾孫女已經嫁與乾坤道‘五行子’為妾……老夫親自去拜訪過乾坤道主，舍了這一把老骨頭，乾坤道主還是默許的……畢竟，老夫這裏可是兩位結丹後期戰力，對開荒大為有益，而沐家，又還剩下什麽？”
白鶴上人笑道。
“那看來……沐家終究要滅了。”
青光中的人影語氣淡漠，聽不出喜怒。
家主沐萬慮、結丹長老沐萬青、沐萬道、沐清風，以及幾位假丹執事都在。
沐家最近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並無新的結丹修士出現。
相反，假丹執事還折損了不少。
此時，沐萬慮一襲金色法袍，坐在主位，相貌威嚴。
隻是眉宇之間，頗多憂愁之色。
做了家主之後，他才知道這個位置簡直跟坐火山一樣，各房的矛盾、外部勢力的壓迫接踵而至……
哪怕沐萬慮自詡智計百出，依舊被整得焦頭爛額。
‘如果是上升期的家族，獲得的利益足以撫平各房不滿……但如今的家族，卻在走下坡路……幸喜沐萬龍全盤退讓，通過割他那一派的肉，勉強能維持家族表麵和睦，但也支撐不了多久……’
沐萬慮掃了一眼，問道：“家族議事，可有請萬龍長老？”
前代家主退位之後，自動擔任家族長老一職。
“已經發了傳音符。”
沐萬青回答。
他心中也有些奇怪，明明這幾年沐萬龍的魂燈宛若風中殘燭一般，卻偏偏就是不死，一直占據著四階洞府。
那可是百花山靈氣最好的洞府啊！
難道……要一直占到老死為止？
奈何，對方之前高風亮節，主動讓出大量利益，還親手自斷一臂，斬殺卦半仙。
沐家上下，誰都不敢再說什麽話來。
相反，他要是再敢伸手，肯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畢竟這是家族，不是黑道幫派！
哪怕幫派之中，表麵上都要講一個道義呢。
“咳咳……”
沒有多久，一臉老相，頭發花白，時不時咳嗽一聲的‘沐萬龍’走入祠堂：“唉……多事之秋啊，竟然還要驚動老夫這把老骨頭……”
“有請長老上座。”
沐萬慮站起身，對方星表達敬意。
這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他家主的位置來自方星的法統。
因此想要坐穩，至少要講究表麵上的孝義，這是維持家族凝聚力的不二法門。
“嗯。”
方星顫顫巍巍地落座，聽著沐萬青開口，講述沐家最近遇到的一些麻煩：“那白鶴門，看來是要與我家不死不休了……白鶴門太上長老‘白鶴上人’，如今突破結丹後期，十分可慮……”
“僅僅隻是一個結丹後期修士，還不至於令我等鄭重其事地討論……”
沐萬慮道：“根據家族最新情報，正魔雙方有意……大開荒！”
“大開荒？”
方星眨眨眼，就想到了在生荒之地的那些歲月，繼而露出一絲恍惚之色：“這才罷戰多少年，竟然又要進行開荒戰爭？”
“原本是應該休養生息，但都怪那該死的‘風上人’……其一人占據了四枚神嬰果，又將魔道金丹修士打殺不少，正道也損失了混元子，關鍵是‘凝嬰丹’一爐主料都湊不齊了。”
沐萬慮提到方星，根本沒有什麽好臉色。
“不是還有兩枚神嬰果麽？”
方星眨了眨眼睛。
“那兩枚神嬰果，一枚被魔道逍遙侯得手，早已不知所蹤，應該是尋覓秘密之地結嬰去了……還有那名體修，更是沒有絲毫消息。”
沐萬道回答道：“正魔兩道的高人，幾乎將修仙界都翻了過來都找不到……還有那風上人，根據多方高人追查，確認應該是外域修士，如今早已遠離大靖了……”
“可惡！”
方星臉上浮現出一絲恨意：“那假冒風上人的藏頭露尾之輩，老夫必不能與其幹休！”
“唉，我等如今哪還有餘力去報複一位元嬰真君？”沐萬慮苦笑一聲：“哪怕那孟家姐妹、以及蝶蕊夫人等等，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為何？”方星一臉猙獰。
“唉，還不是投鼠忌器？區區幾個結丹初期女修根本沒有什麽……但如果惹來元嬰報複，終究不好。”
沐萬青道：“更何況……據說有魔道元嬰對幾女出手過，施展‘問心之術’……結果就是確認真正的風上人早已死了，連那位元嬰的真實麵容都不知道……那幾位女修算是被白玩了，相當冤枉……”
方星冷哼一聲，心中卻是一動。
‘果然……我這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元嬰真君，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嘛。’
‘哪怕魔道元嬰，都不敢動用對神魂損傷較大的搜魂之術，而是用‘問心之術’……這就很能說明態度。’
‘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露麵……導彈在未曾發射之時，才最有威懾力啊。’
“好了，說回正事……這一次正魔雙方共同開辟生荒之地，乃是各自選擇一個大方向，我們沐家當然是跟著正道，到時候應該會被分配歸屬至乾坤道管轄……此次開荒，我沐家至少要出三位結丹真人，這是上宗的意思……”
沐萬慮開口。
“正魔大戰之後，不著急修養，卻選擇開荒，偏偏正魔雙方都同意……莫非……”
方星捋了捋胡須，眼眸一亮。
“萬龍哥想到什麽？”
沐萬道眼睛一亮。
“傳聞之中，凝嬰丹丹方經過多次修改，有一個版本可以利用四階化形妖王的精魄大丹，代替‘神嬰果’……隻是這樣煉製出來的‘凝嬰丹’，效用要略微差上幾分，並且成丹率也要降低不少的。”
方星道：“如今正魔兩道都需要培養元嬰種子，這是準備跟生荒之地的化形妖王開戰啊……此次開荒，恐怕至少要擊殺數頭化形妖王才能滿足需求，隻是生荒之地極其危險，四階中品、甚至四階上品的化形妖王都有活躍……甚至傳聞之中，在大荒深處，還沉睡著五階的古荒獸……”
“開荒當然極其危險，不過當年我等先祖渡海而來，披荊斬棘，開辟諸多修仙界之時……據說也有瀚海修仙界的化神尊者出麵，與大荒之主達成過協議……化神以上存在不會主動對低階修士出手。”
沐萬慮笑道：“再說，我等所占區域，哪怕算上即將開辟的，都不過大荒之地的滄海一粟，不可能驚動化神尊者……”
“即使如此，哪怕遇到隨便一頭四階妖獸，就足以令我等粉身碎骨了啊……”
方星搖頭：“我等賣命，難道能獎勵一枚‘凝嬰丹’不成？這是賠本買賣啊……拿咱們與散修的血，去填上宗的胃口。”
此言一出，在場結丹真人的臉色都十分不好看。
雖然此種開荒獎勵豐厚，但沐家已經是結丹世家，乾坤道傻了才扶持沐家，這一次拚死拚活，最多賜予新開墾的三階靈地，再加一枚‘結金丹’，不會再多了。
甚至如果戰功不足，連結丹靈物都未必有！
“話雖如此，但上宗之命不可違啊……”
沐萬青一臉憂慮：“要不……還是老規矩？”
所謂老規矩，自然是送上去一幫老弱病殘，還可以臨時招募散修充數。
“咳咳……”
方星這時，卻是劇烈咳嗽起來：“老夫身受重傷，隻怕再出去就要死在半路上……恐怕不能再為家族出力了。”
老弱病殘？
說得不就是‘沐萬龍’麽？
如果是真的沐萬龍，說不定還會真的為了家族豁出去，死在開荒當中。
但方星傻了才去。
他如今還要繼續潛修，爭取十年內突破至結丹後期境界呢！
‘老匹夫！倚老賣老！’
沐萬青心中暗罵，但沐萬龍真的不要臉起來，他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總不能逼著前代家主去送死吧？
這就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
“既然如此，還請萬龍哥跟萬青留守家族，這一次征調，就由我親自帶隊，萬道、清風隨行吧。”
沐萬慮看向方星，雖然有些失望，但沐萬龍貪生怕死，對威望又是一次重大打擊，對於他有一定好處。
再加上對方已經全退，還有之前的舊日恩情，他決定容忍這一次。
隻不過，沐萬慮還是防著一手，將較為親近沐萬龍的沐萬道以及中立的沐清風都調走，剩下一個自己這一邊的沐萬青，正好盯著對方。
沐萬龍如今還是結丹初期境界，顯然傷勢難以恢複。
沐萬青卻是法力深厚，收拾一個重傷的沐萬龍，並無多大問題。
“那多謝了，老夫正在煉製一爐療傷靈丹，要回去看看火候，家裏的事有萬青，我放心。”
方星拱拱手，化為一道流光，直接告辭離去。
等到祠堂裏的幾位結丹修士相繼告辭之後，原地隻剩下沐萬慮跟沐萬青兩人。
“沐萬龍，真的變了……要是以前，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去了。”
沐萬青有些疑惑。
“這也是人之常情，越老越怕死……修仙界那麽多道貌盎然的老前輩，一旦壽元瀕臨大限，為了延壽，采補雙修、修煉魔功、轉化血脈……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我等掌握移山填海之力，在真丹潰散之前都能維持身軀活力，無病無災，其樂無窮……誰會想死？”
沐萬慮卻很坦然，接受了人是會不斷變化的現實。
不然呢？
難道說這個沐萬龍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其血脈在進入祠堂的那一刻，肯定就會被發現！
沐家這種元嬰世家，在分辨自家血脈上麵，還是很有一套的。
“請家主放心，我在家族這段時日中，一定會看好那個老家夥！”
沐萬青保證道。
“萬龍哥已經讓出家主之位，他那一派更是被敲打得不成樣子……隻要我們將今日的商議情況如實傳出去，一個貪生怕死的評價跑不了……這樣的沐萬龍，對你我還有何威脅？萬青，眼光要放長遠一些，我們的對手，始終是外麵那些群狼，像如今的沐萬龍，反而可以拉攏一二……”
沐萬慮語重心長地道。
沐萬青一臉無所謂，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
數日後。
一處荒山。
山野淒清，偶爾傳出幾聲鳥叫。
一層薄霧不知何時浮現，籠罩半山腰位置。
沒有多久，一道青光飛來，徑自落入薄霧當中。
在山腰位置，一塊巨大青岩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人。
其穿著一襲純白鶴氅，童顏白發，又有兩條長長的白眉垂下，眉心一顆紅痣，頗為仙風道骨。
此人負手而立，旁邊還有一隻白鶴，其頂丹紅，翎羽如劍，正站在溪水之中，用長長的喙子刺魚玩。
青光落下，現出一位全身籠罩在青光當中的修士，先行了一禮：“見過白鶴上人！”
“嗬嗬，小友能棄暗投明……對我白鶴門有大功，老夫保證，你這一脈絕對不會受到波及，還有數不盡的仙道福澤……”
白鶴上人撚著自己的白眉毛，笑嗬嗬道：“老夫可以先與你簽訂三階靈契……”
“多謝上人。”
青光中的人影行了一禮，然後一抬手。
一團青光包裹著一枚玉簡，落入白鶴上人手中。
“好、好好！果然是萬花千幻大陣的布陣圖！嗯？還有沐萬慮一行的出行時日與路線？”
白鶴上人詫異望著青光中的人影。
“要麽不做、要做做絕……難道上人你不準備伏殺沐萬慮等人？”
人影理所當然地道。
“這個……老夫自然準備出手，隻是他們畢竟是你親屬，如此作為，還是讓老夫有些心驚的……”
白鶴上人有些歎息。
“大家族之中，各類醃臢事不少，讓上人見笑了……我這邊沒有絲毫問題，隻要上人能殺了沐萬慮，再攻打萬花千幻大陣，你我裏應外合，關閉此陣不成問題……到時候，沐家就隻剩一群土雞瓦狗。”
青光中的人影看向旁邊正在戲水的異種靈鶴：“還未恭喜上人，這一頭靈獸恐怕也到了三階上品等階了吧？難怪敢圖謀四階靈脈……隻是，還需乾坤道承認才可。”
雲州屬於乾坤道勢力範疇，這種大事，自然不能繞過。
否則元嬰宗門的憤怒，不是任何結丹修士能夠抵擋。
“道友放心，老夫的嫡親曾孫女已經嫁與乾坤道‘五行子’為妾……老夫親自去拜訪過乾坤道主，舍了這一把老骨頭，乾坤道主還是默許的……畢竟，老夫這裏可是兩位結丹後期戰力，對開荒大為有益，而沐家，又還剩下什麽？”
白鶴上人笑道。
“那看來……沐家終究要滅了。”
青光中的人影語氣淡漠，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