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索超一心求死,喪門神怒氣難耐。


    鮑旭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更是對官軍天生就沒有好感。


    若是換成綠林好漢似周瑾這般硬氣,鮑旭可能就會意氣相投,不止會放周瑾一馬,更是會對周瑾敬若上賓,好生款待。


    可周瑾官府的身份,注定了鮑旭對他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如此一來,周瑾越是硬氣,鮑旭就會愈發覺得周瑾是在挑釁他。


    似這種外強中幹,隻會硬作好漢的官軍,鮑旭見得多了。


    隻見鮑旭一把將周瑾推開,交由兩位戰兵押著後,鮑旭手持喪門闊劍,獰笑道。


    “嘿嘿!你這廝鳥要充作好漢,俺豈會受你誆騙!”


    “既然你要尋死,那俺就如你的願……”


    話音剛落,鮑旭大劍一揮,欲要將周瑾斬殺。


    正在此時,魯智深及時趕到,大叫一聲道。


    “兄弟且慢!”


    鮑旭聽了,急忙扭轉身形,一劍斜劈而下,堪堪錯過周瑾腰間,重重落在地上。


    魯智深飛奔上前,見周瑾無恙,他才對鮑旭講道。


    “兄弟險些犯下錯事啊。”


    聞言,鮑旭不解道。


    “哥哥何意?這廝鳥不知死活,枉充好漢,敢領軍突襲我等,是敵非友,俺殺了不是功勞,怎得還能有錯?”


    魯智深不做多言,上前一把解開周瑾身上的繩索,輕言問道。


    “敢問兄弟可是急先鋒索超的徒弟?”


    聽得魯智深提到索超,本還一臉仇視的周瑾頓時驚呼道。


    “大師認得我師父乎!”


    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在消息閉塞的時代,師徒關係是最為親密的一種,甚至比夫妻關係還重要。


    一提到索超,周瑾哪還有先前那般求死模樣,他急忙問道。


    “我師父如何了?可還安好?望大師告知一二。若能得師父半點消息,周瑾即便是此時死於好漢刀下,亦是死得其所,絕無怨言。”


    見周瑾言辭懇切,雙眼含淚,話裏話外無不是表達著對索超的敬重,儼然是一副孝義子弟模樣,最是重義氣的魯智深頓覺沒有救錯人。


    魯智深交兄弟從來不看兄弟有什麽本事,再能有本事,還能勝過他數倍不成。


    他也從來不看兄弟有什麽背景,再能有背景,還能大過他關西五路廉訪使數倍不成。


    有他能打的,不一定有他力氣大;有他力氣大的,不一定有他酒量好;有他酒量好的,不一定有他性格好。


    真要樣樣都比魯智深強上許多的,那能和魯智深做兄弟,魯智深也不虧是不是。


    所以一看周瑾對師父索超如此情深義重,魯智深那結交好漢的心一下子就動了。


    即便周瑾武藝明顯一般,還領軍突襲梁山陣地,但後天不足可以再培養,隻要他能重義氣就行。


    最重要的是周瑾根本沒對梁山造成什麽損失,他才是被暴打教訓的那一個。


    對於一個失敗者,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更何況魯智深性子本就豪爽粗直,周瑾對他的胃口,他的態度就更好了。


    魯智深一把拉住周瑾的胳膊,力氣大的根本不給周瑾有反抗的機會,緊接著他哈哈大笑道。


    “索超兄弟是個爽利的,能喝酒,氣力不錯,甚是合灑家心意。”


    “他自來到軍中,灑家多有和他較量,一來二去的,也就熟識了。”


    “你師父知曉大義,深感朝廷無道,百姓受苦,故半月前就欣然入夥,一同和我們替天行道了。”


    “劉玄哥哥看他是大名府出身,量其不易,寬他引軍避戰大名府,回朝城協助斷後事宜。”


    “臨行前,他特意給灑家交代過,有一個親親徒弟周瑾尚在大名府為將,最是孝敬他。”


    “為了保住你,索超本是向劉玄哥哥請命一並參與攻打大名府的,可梁山最重義氣,哪會使得兄弟氣譽受損!”


    “因此劉玄哥哥特意交代灑家,若陣前與你相遇,定要保你無恙,好全你們師徒情誼。”


    ……


    經過魯智深一番細說,周瑾霎時間感動不已,心下自忖道:師父果然將我記掛在心,便是身陷險境,也不曾忘懷一二,如此大恩,若不舍命,何以相報啊!


    念及到此,周瑾猛地單膝下跪,向魯智深行禮拜道。


    “大師,我師父何等英雄,那是響當當的好漢,才能不知高我幾倍,他既然已是真心歸順梁山,想來梁山確是仁義,不才敗軍之將厚顏相請,願同師父共歸梁山,齊聚水泊,乞望相允則個!”


    不是周瑾沒有忠心,而是大宋治下,除了少數武將,大多數的將官根本就是半文盲。


    他們會看軍令都已經不錯了,想知道什麽叫國家大義,民族氣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平時隨著文官喊兩句口號,不會真有人當真了吧。


    在哪裏混不是混,隻要有熟人,有兄弟,生活過得去,未來有個選擇,他們的底線是相當靈活的。


    眼下梁山勢大,未來還是不是賊寇都不一定了。


    日後想來不是被朝廷詔安,歸為順軍,就是占據一方,稱王稱霸。


    即便梁山真的會被朝廷剿滅,那又如何呢。


    梁山十幾萬人馬,壯大起來,裹挾百姓,少說也有數十上百萬人。


    朝廷再是厲害,難道還能一下子將梁山盡數處決了。


    肯定是法不責眾,隻誅首惡,寬恕從眾,再度詔安,撫境安民,大赦天下。


    到時似周瑾這般的小人物搖身一變又是朝廷將領,如此一來,從賊又有何不可。


    當然了,周瑾是想不到這麽多的,可架不住有前車之鑒啊。


    大宋近些年屢屢有賊寇作亂,因此受詔安的不在少數。


    那些誓死不屈賊寇的將領下場不好說,可不敵從賊的將領打賊窩轉了一圈,反而升官了。


    自己想不出辦法,可照搬總會吧。


    周瑾早就覺得師父索超本事了得,大名府除玉麒麟盧俊義外,誰敢言是急先鋒對手。


    可這般厲害的師父,卻在軍中隻做得一個旗牌軍,惟有臨戰用人時,才會被充作先鋒。


    這不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完全不把索超當人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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