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在山坡上領軍保護淩振,自是早早瞧見畢勝。


    眼看畢勝率軍將要衝山,史進不但沒有擔憂,竟還有著幾分興奮。


    九紋龍不好鬥,還叫什麽史進。


    史進大馬金刀立於坡上,調派五百戰兵列成陣勢。


    旌旗飄揚,刀槍簇簇,盾甲層層,好似銅牆鐵壁般,隻待畢勝來攻。


    望著史進列兵陣勢,隱隱然透露著十二萬分殺氣,畢勝絲毫不敢大意。


    經過和梁山數番較量,畢勝全然沒有剛出東京時的傲然心態,他已是將梁山視作最為危險的敵人。


    兩軍相鬥,必先要試探一陣。


    畢勝沒有急匆匆大軍壓上,而是先傳令用箭陣破襲。


    隨著千百道箭雨撲麵襲來,梁山戰兵不慌不亂,直將盾牌豎起,防守的嚴嚴實實。


    見暫時壓製住梁山軍馬,畢勝趁勢揮旗,傳令大軍衝殺上去。


    風卷塵埃起,葉落殺氣揚。


    三千羽林軍直突突向著五百梁山戰兵發起了衝鋒。


    史進看在眼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待得官軍將要衝到近前時,他手中令旗狠狠一揮。


    隻見得戰兵瞬間向兩旁分開,露出一方空隙,其中竟是擺著三架床弩,直對著衝殺而上的官軍。


    瞧著那烏黑發亮的標槍箭矢,畢勝隻覺得亡魂直冒。


    高俅那廝究竟幹了什麽,他到底為梁山提供了多少利處,怎得連床弩這種殺器都有啊!


    在千百步取人性命都易如反掌的床弩麵前,畢勝連麵子都顧不上了,趕忙抽打馬匹,匆匆左搖右擺躲閃起來。


    不怪他如此失態,實在是床弩的威力不可小覷。


    這玩意那是挨著就殘,擦著就死,任你何等本事,一個不防,都得去見祖宗。


    最重要的是,梁山擺出的床弩分明是瞄準他,這叫畢勝如何不慌。


    果不其然,隨著史進一聲令下,三架床弩齊齊發動。


    電光火石間,三支有著四尺餘長的鋒銳槍矢飛快射出,好似流光閃過般,直射向畢勝處。


    畢勝早有預料,飛馬躲閃開去,三支槍矢竟是悉數被他避開。


    但沿路上數名官兵就沒有那麽好運了,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槍矢穿過,隻噴出一口血花,便命喪黃泉。


    畢勝深知床弩發射緩慢,不敢有所耽擱,連忙喝令道。


    “趁床弩空隙,速速進軍!”


    說罷,畢勝一馬當先,衝殺在前,欲要提振士氣。


    見沒有直接將官軍領軍大將射死,且畢勝還敢帶頭衝鋒,史進心頭頓覺不悅,怒喝道。


    “好賊將,安敢在我麵前逞凶!”


    史進看著官軍在畢勝的帶領下已經衝殺近前,沒有絲毫猶豫,對親軍發令道。


    “投擲手雷!且讓賊配軍瞧瞧我梁山利害,扔!”


    得到史進下令,作為史進的三十位親軍紛紛取出一枚長柄手雷,奮力向著官軍扔出。


    畢勝雖不知長柄手雷的模樣,但他早早知曉梁山有一種好似轟天雷般的火器,小巧精良,威力甚大,高唐州知州高廉便是喪命在那種火器下。


    在出征梁山泊時,畢勝就已經將此事記在心中,暗暗提防。


    此刻看到梁山投擲出一片黑乎乎物什,畢勝有所猜測下,不敢硬接,可見躲無可躲,索性狠下心腸,倒提方天畫戟,利用畫戟尾處小枝刺在馬臀上。


    畢勝胯下寶馬受到傷害,一個激靈,頓時速度大漲,直向史進軍衝去。


    隻聽得陣陣爆炸聲在身後響起,緊接著就是麾下部卒的驚呼慌亂,畢勝雖未回頭,但也知曉官軍肯定是損傷不少。


    但如今畢勝已經衝殺到梁山陣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為了挽回局勢,他隻能奮起一股血氣,大喝一聲道。


    “賊子卑劣,隻會使些旁門左道手段,可敢與我禦前飛虎大將一決生死乎!”


    聽到畢勝還敢叫囂,史進這個年輕氣盛的好漢哪會忍得下。


    史進提刀驟馬,搖動鑾鈴,大喝道。


    “好賊將,且聞梁山九紋龍史進乎!”


    隻見史進從陣旗下飛馬而出,威風凜凜,氣宇超群,怎見得史進風流扮相:


    頭戴明霜镔鐵盔,身披耀日連環甲,足穿抹綠雲根靴,腰係龜背狻猊帶,襯著錦繡緋紅袍,手持三尖兩刃八環刀,坐下四蹄雙翼千裏馬,端的是十分威風氣概。


    畢勝在史進手中連吃大虧,早恨不得殺之。


    眼下終於看到史進出戰,畢勝牙呲欲裂,虎目圓瞪,惡狠狠拍馬揮戟相迎。


    二人策馬相交,各施展要命本事,使盡平昔諸般所學,不肯相饒敵方半許,正是敵手,堪描堪畫,但見:


    寒光閃灼,殺氣彌漫,兩匹馬騰踏咆哮,二員將遮攔駕隔,三尖刀起,似半空飛下流星;朱畫戟輪,如平地奔馳閃電;馬蹄撩亂,鑾鈴響處陣雲飛;兵器相交,殺氣橫時神鬼懼。


    二將相鬥二三十合,難分勝敗,真是棋逢敵手難藏幸,將遇良才好用功,好一般精彩廝殺。


    可惜畢勝雖強,但他麾下士卒卻是不堪大用。


    這邊畢勝攔架住史進,那邊官軍被手雷炸過後,本來見畢勝單騎衝陣,剛鼓起幾分士氣,結果一見梁山中出來個史進,竟是能夠和大名鼎鼎的禦前飛虎大將打個半斤八兩,他們湧起的士氣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有一說一,畢勝身為禦前大將,在軍中的威望可謂是僅次於童貫,僅有同為大將的酆美能壓畢勝一頭。


    可自來到梁山,二將就沒有展現過半分禦前大將該有的威勢。


    先是被一個不知哪來的史文恭以一敵二,現在又被一個看起來就是毛頭小子的史進落了威風,畢勝這個在禁軍中威名赫赫的禦前大將真是教他們失望至極。


    將是兵的膽,一個不能讓兵士信服的將領,在戰場上是很影響士氣的。


    尤其是羽林軍大多是在東京當差,有的連戰場是什麽樣都不知道。


    似這般軍隊,打打順風仗,欺負些老弱病殘還可以,讓他們去血戰梁山根本不可能。


    五百梁山戰兵雖在人數上少於官軍,可那股凶悍氣勢遠不是羽林軍這群繡花枕頭能比的。


    沒有畢勝時刻督軍,兩千餘官軍被梁山戰兵一個衝擊,直接就散作一團,四處奔逃開去。


    如此一幕,觀之令人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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