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性相近,蛇鼠成一窩。


    西門慶有十個結義兄弟,專一與他耍錢飲酒,嫖賭齊行,作奸犯科。


    十人分別是應伯爵、謝希大、花虛子、雲理守、吳典恩、祝實念、孫天化、常峙節、卜誌道、白賚光。


    名為十兄弟,實則不過是一群見利忘義之徒。


    西門慶吃上女人飯後,明悟一個道理,要想富貴就得娶富婆,這是一個致富捷徑。


    更兼西門慶長得風流,吹拉彈唱,三教九流,無所不會,實遭女兒家喜愛。


    那十兄弟中的卜誌道突遭大病,隻留有一妻二子,家中頗有千貫家資。


    西門慶見利心起,仗著結義兄弟名分,大包大攬卜誌道身後事,不止料理其後事,連卜氏也一並打包帶走,用卜誌道的家財養在外麵作外室,端的是毫無兄弟情義。


    真是朋友妻,不客氣。


    與之相同的便是花虛子,花虛子有一親爺花公公,其是從東京大內年老返鄉,膝下無親,惟有花虛子一人遺留。


    花公公帶回數十萬貫家財,去世後,一應都托付於花虛子。


    可花虛子是個浪蕩子,時常被狐朋狗友誆去遊玩,他有一個美妻,喚作李瓶兒,長得十分豔色。但見:


    眉橫翠岫,眼露秋波,冠兒小,明鋪魚魫,掩映烏雲;衫袖窄,巧染榴花,薄籠瑞雪。


    男人不著家,後宅必生亂。


    久而久之,西門慶竟是勾搭上李瓶兒,不知使得什麽手段,花虛子一朝喪命,停不過三日,李瓶兒便攜著花家數十萬貫家財一並入了西門府,直教陽穀縣人人稱奇。


    阮小七嫉惡如仇,重情義,好俠氣,對兄弟情誼那是百萬分看重,聽到此處,那是怒得火氣直冒三萬丈。


    “啪嗒!”


    阮小七一掌拍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起身怒罵道。


    “這廝鳥竟端的無恥至極!毫無兄弟義氣可言,奪人錢財,淫人妻女,還害兄弟性命,十足十一個歹毒小人,真是氣煞我也!”


    阮小七一身膽魄如鬼似魔,乍一發怒,氣勢十分淩厲,怎生模樣?但見:


    休言嶽廟惡司神,果是人間剛直漢,山中喚作活閻羅,世上降生真五道。


    王婆不過是一巧舌弄嘴婦人,哪曾見識過這般真好漢,一時間竟是被嚇得呆立當場。


    見狀,劉玄起身伸手按住阮小七,力大勢沉下,又兼阮小七看到劉玄使的眼色,雖心中怒火滔天,還是隨劉玄緩緩坐下,隻是眼中凶光閃得駭人不已。


    吳用深知阮小七性子,也不多言,又取出二兩碎銀遞給王婆,溫聲說道。


    “你勿要驚慌,小七在東京聽慣了太祖事跡,更兼官人待其親如兄弟,他隻道世間兄弟皆如一般,卻不曾想聽到西門慶此事,難免會有所震驚,這些銀子權當是賠禮了。”


    宋太祖趙匡胤也是有個結義社,開國將領多在其中,他們的故事傳播天下,大宋好漢好結交兄弟,便是受其影響。


    有錢便是爺,王婆雖覺阮小七不似良人,但她本身就不是個好的,見錢眼開下,連忙強撐笑意道。


    “老婦人曉得哩,東京高潔眾多,見不得蠅營狗苟,小哥如此震驚亦是難免。”


    劉玄不想再聽有關西門慶的齷齪事,當即出聲說道。


    “你這婆子除了西門慶,可還知陽穀有何奇人怪事?”


    見身份最為尊貴的劉玄問話,王婆趕忙又講了些陽穀軼事,東家長西家短,可惜都是些雞毛蒜皮小事,與天下他縣一般,並無武大郎消息。


    又坐了片刻,宋萬、雷橫二人卻是尋了過來,看到劉玄三人,宋萬向劉玄搖搖頭,滿麵無功的模樣。


    看來武大郎尚在清河縣,未曾搬到陽穀縣。


    既是如此,劉玄也不在此聽王婆胡吹亂扯,喚上幾人便要離開。


    王婆賺了三兩銀子,又見劉玄一行多是些五大三粗的精壯漢子,也不敢挽留。


    行不過幾步,阮小七輕聲對劉玄說道。


    “哥哥,那賊婆子眼露奸光,貪財嘴密,我在村中見過不少這般人,恐不是個安分的,以防叫她壞事,不若讓我回去將她一刀了解,”


    吳用亦是說道。


    “七哥看的不錯,那婆子口舌如簧,利欲熏心,眼光四散,不時打量我等,常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哥哥還需去尋武家兄弟,絕不可節外生枝。”


    插翅虎初次跟隨劉玄辦事,又兼他早年是都頭,見過不少虔婆橫生事端,不由心下暗忖道:既已鐵了心相隨,何不做事做絕。


    雷橫當即請命道。


    “哥哥,虔婆無情,見事多心,她看我等一走,必會將此事吹噓出去,為了哥哥安危,定是留不得她,我自有做公手段,不教旁人看穿,可讓我和七哥一並去除了這廝。”


    劉玄是個心腸硬的,且王婆在他心中本就不是個良人,便向阮小七和雷橫點頭道。


    “速速解決,我們前去城外等候。”


    得了劉玄允許,二人轉身便繞回茶坊。


    不多時,雷橫阮小七摸到茶坊後方。


    何為插翅虎?


    隻因雷橫膂力過人,能跳二三丈闊澗,彈跳力十分厲害。


    雷橫一個縱步,徑直躍上茶坊二樓,緊接著雙手一撐便翻窗進去。


    隻聽得一聲悶哼,茶坊門窗隨即關合上,便見雷橫扛著一個布袋躥出,喚上阮小七直奔城外而去。


    二人不走城門,區區陽穀縣一二丈城牆,根本攔不住。


    快步行了五七裏,找個林密草深處,雷橫一把將布袋丟下,活閻羅毫不手軟,抽出腰間短刀三兩下間,便見布袋中滲出汩汩鮮血,其中之人全然沒了聲息。


    阮小七隨手擦拭幹淨短刀,向雷橫說道。


    “哥哥怎得麻煩,何不直接在茶坊一刀了解,省卻這般功夫。”


    雷橫將枯木雜草掩蓋在布袋上,邊點火邊說道。


    “七哥,我等才從茶坊中出來,難免不會有人瞧見,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人死,恐會鬧大。如今將這婆子帶至此處,官府隻道是人失蹤,非有個三五日,絕不會探清。”


    人口失蹤和殺人案,官府的重視程度絕對是不一樣的,空出的時間足以留給梁山行事。


    雷橫果是了解官府。


    阮小七亦是佩服雷橫做事嚴謹,為官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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