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禦謙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撫上了薛芳意的唇,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近到兩人身上的氣味纏繞到了一起。


    “那晚,你身上也是帶著清洌的梅香,眼神迷離地叫著我的名字。”


    隨著薛禦謙的提示,薛芳意眼前的這個男人的麵容和那晚重疊在了一起。


    眉宇緊蹙,鬢角已被汗濕,用手溫柔地扶著她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低下頭在她耳邊哄著她。


    “痛的話,就咬我,別傷到了自己......”


    她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自己呼吸都不順暢了,腦海中盡是自己羞恥的呢喃聲。


    薛芳意看著自己麵前的男人麵孔失焦,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等了好一會,卻好像沒了動靜,當她睜開眼,才發現薛禦謙一臉壞笑地看著自己,眼睛中都是明媚的光彩。


    薛芳意惱羞成怒地瞪著他,隨手拿起身邊的布枕朝著他砸了過去。


    看著軟趴趴的枕頭,薛禦謙並未躲閃,不痛不癢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上,滾落到床的另一邊。


    “生花不能留,她的失蹤會成為三皇子的突破口。


    此事必須到此為止。


    後麵的事情,你不能再有任何的牽扯。”


    薛禦謙起身從桌子上的食盒裏端出一盤桃酥,拿回到了床邊,遞到薛芳意的麵前。


    “我知道。留下她,的確是我有點肆意妄為了。


    隻是我想要在把她送走之前,見一麵。


    我有話要問她。”


    薛芳意接過桃酥,輕輕地咬了一口,桃酥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很快就讓口腔中的藥味的苦澀蕩然無存。


    雖然她看到了薛禦謙投來的詢問的眼神,知道他在等著她的解釋,但尋親是她自己的事情,況且生花的身份又這麽敏感,把對方牽連進來未必是好事。


    她隻裝作看不到,扭頭看向了窗外的楓林樹,外麵傾斜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楓葉縫隙照射到窗帷上,如同白日裏的星光。


    除了地上堆積的厚厚的落葉,完全看不出昨晚的那場暴風雨。


    再望遠一點是一座岩壁,如果不仔細看,不會發現在長滿野草青苔的岩壁上有個暗門。


    “這個木屋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你是怎麽找到這個隱秘的地方的。


    據我所知,城北圍場是四個圍場中最早被用到的,隻不過這裏地勢複雜,特別是草場被楓林湖,岩壁等分割成了幾塊,不利於布防和保護狩獵的皇室貴族,才將主場移到了城東。”


    薛禦謙並未追問她避開的話題,他也看向了窗外的那座岩壁。


    “那時候我被送到了太後身邊教養,雖然身在宮中,但由於身體羸弱,並未有機會參與圍獵活動。


    直到有一次先太子趁著太後去皇寺參佛,偷偷帶著我到了這裏。”


    說到這裏,他用手指了指牆上掛著的兩幅風景畫,一幅是從這個窗口看出去的景色,另一幅則是楓樹林盡頭的湖泊。


    “這兩幅就是他在這裏所作。


    待在這裏的他,不再用背負北國未來的前途。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神采飛揚,肆意縱歡的樣子,也是最後的一次。


    他日日案牘勞形,盡心做一個讓皇帝和北國人民滿意的太子,直到亡故,都心係著南嶺的饑荒。


    小時候,我佩服他,也答應他,我隻要有能力,我在一日,便保北國一日。


    但如今,我已不知道這個國家還值不值得我用生命守護。”


    薛芳意看著他的側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對,是安慰他還是認同他。


    直到敲門聲打破了屋裏有點壓抑的氛圍。


    “回府的馬車已經備好了,你收拾一下,我讓肖文送你回去。”


    薛禦謙站起身,走到門口時,又停住了腳步。


    “無論你想要從生花那裏獲取什麽訊息,現在都不是好時候。


    等到此事平息,我會把她送到你麵前,希望你可以耐心等上幾日。”


    “嗯。......謝謝你。”


    在回去的路上,薛芳意隨口問起了謝平越的行蹤,她想要親口感謝對方的救命之恩,昨日她一心擔憂淼淼,忽略了此事。


    洛肖文隻含糊說他接了其他任務,因為事出突然,所以未能向她辭別。


    薛芳意能看出洛肖文有事隱瞞,但自己與謝平越並不算親近,也不便細究,隻能等下次有機會相見,再拜謝。


    回到芳意園後,薛芳意一直等著平王妃的傳話,卻直到用完晚膳,都未等到傳她過去的消息。


    即便是薛禦謙已經事先和王妃有了交代,也不該如此風平浪靜,就算是王妃願意,怕是她的好女兒薛清梨和外甥女慕思恩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直到第二日清晨,薛芳意才明白,原來是王府中出現了比她女扮男裝去圍場和一夜未歸更重磅的事情。


    薛憐翹懷孕了,而孩子的父親正是處在風口浪尖的三皇子。


    當她來到正堂時,便看到側王妃跪在堂中,梨花帶雨的朝著坐在上座的平王和王妃一個勁地磕頭請罪。


    “王爺,憐翹她從小溫柔賢淑,怎麽會做出勾引皇子的事呢?


    人家畢竟是皇子,要對我們憐翹做什麽,哪是她反抗得了的呀?”


    平王用力一拍桌子,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差點被震倒,嚇得柳側妃都忘了哭泣。


    平王薛磊這兩年很少回到王府裏,西涼邊關一直不安定,平王一年中有八九個月都要處理西涼邊境之事。


    “若反抗不了,她就該以死保住貞潔。我和謙兒在外為王府建立起來的名聲,都毀在了你們這後院婦孺的手裏。”


    雖然薛芳意對於薛憐翹的死活並不想過問,但王爺的這番話,卻讓她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此事的真相如何先不論,難道女子的命就如此的不值錢嗎?


    為何隻有上戰場殺敵奪城,朝堂上寫史論謀才算是為國出力?士兵身上穿的盔甲衣衫,文官手中的竹簡文錦,哪一樣不是出自女子之手。


    即便是論武藝文韜,也有不輸男兒的女子,他的這種觀念,真讓人惱火。


    “是女兒的錯,父親說得對,即便是三皇子對女兒情意深種,許諾會娶女兒,也不該因為心軟而答應下來此事。


    女兒不若一頭撞死在這,也好兩全了三皇子的深情和平王府的名聲。”


    薛憐翹說著就朝房中的柱子上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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