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片刻後,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就是在前世的今日,發生了一件震驚京都的醜聞,也是因為這個醜聞,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平王府的二小姐不知廉恥,在生辰宴這天竟與三個下人荒唐苟合,被王妃和一眾參加宴席的貴婦撞破時,褻衣還係在其中一個下人的腰上。


    一切都是因為宴席上的一杯梨花釀。


    她把身體的燥熱歸於是自己不勝酒力,提前請辭回院休息,卻在半路就失去了意識......


    從她宴席上中招,到被王妃和一眾賓客撞破,就像是被人設計好的局。


    但前世無人關心其中的蹊蹺,王妃也隻想著借著將她嫁出府來平息此事。


    池中的蛙鳴將薛芳意的思緒從回憶中帶了出來,而身體裏逐漸升騰而起的異樣感覺,熟悉而陌生。


    難道重生一次,還是逃脫不了既定的命運麽?


    她走到池邊蹲下,卷起袖子,用雙手捧起冰涼的池水,輕拍自己的滾燙的雙頰,讓自己降溫。


    當她稍微冷靜後,回顧四周,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世子居住的禦風樓外。


    她頓時心下一凜。


    平王府世子——薛禦謙,從小孤僻暴戾,十歲便可獵虎,十四歲上戰場殺敵,十七歲建立直屬皇室的禦甲軍。


    一個有著北國殺神之稱的少年。


    由於他兒時在太後處教養,鮮少回府。成年後雖回了王府居住,但薛芳意終究隻是他的掛名妹妹,處處小心避嫌,所以兩人雖然是一家人,卻並不相熟。


    在她的記憶中,前世她隻在自己大婚那日見過他,她出嫁,他回城,兩隊人馬在街道上擦身而過。


    雖是隔著車窗匆匆一眼,也隻是看到他在馬上的背影,但卻覺得此人身上滿是蕭殺之氣,令人膽顫。


    薛芳意今生仍然不想招惹這位冷麵閻王,隨即穿過禦風樓前的涼亭,準備抄近路回住處。


    但沒想到和合散的藥效竟這麽猛,她未走兩步,一陣陣莫名的燥熱卻又在身體裏蔓延開,額頭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眼前的路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仿佛籠罩上一層白霧。


    薛芳意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用疼痛來逼迫自己保持神智清醒,鮮紅的血液瞬間從齒痕處滲出。


    恰在此時,一道猥瑣的男聲從她的背後響起。


    “二小姐,您怎麽走到這裏來了?”


    一個眼生的家仆從薛芳意的身後追了上來,見她不搭話仍踉踉蹌蹌的向前走,直接伸出手攬住了對方的肩。


    “讓小子扶二小姐回去吧,春煙一直在找您呢。”


    薛芳意此時鬢間發絲被汗水浸濕垂落到胸前,像一條蜿蜒的小溪流入高聳山峰之間。一雙媚眼噙著水霧,眼尾的緋紅蔓延至耳垂。


    這樣嬌態之姿,令家仆身下一熱,差點站不穩。


    薛芳意身體的燥熱在接觸到對方的手臂時,仿佛得到了短暫的緩解。


    她知道自己若是被這個不知真假的家仆帶走,怕是要步了前世的後塵。


    於是拚著最後的理智,用力推開了男人,在推拉中不慎跌倒在地。


    當她掙紮著要爬起時,卻看到身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此人一身白玉錦衣,金銀線交織的腰帶襯著勁瘦腰身,麵容頗為俊逸清秀,眼神卻是冷冽的,與之對視,仿佛身處凜冽刺骨的山穀中。


    身後還跟著兩個緋衣侍從。


    家仆雖不能確認來人是什麽身份,但常年在江湖滾打的經驗和直覺,讓他嗅到了危險。


    “世子哥哥.....”


    眼前這個身處月光之下,如月神入世的冷峻男人,就是那個在她大婚時,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少年將軍——她的世子哥哥。


    薛芳意隻能奢望對方能幫自己,這成了她眼下唯一擺脫困境的機會。


    她被灼熱附身,意識逐漸模糊,連聲音都帶著一點晦暗不明的顫抖。


    薛禦謙聽到這軟糯的聲音,並未回應,眼睛在家仆那隻摟過他妹妹的手臂上,停頓了片刻。


    得知來人竟然是平王府世子,家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世......世子,小子是受春煙所托,來尋二小姐回去的,並非有意打擾世子賞月。小人這就護送二小姐離開。”


    恐怕北國上下都無人敢輕易得罪這位冷麵閻王,他殺人隻看心情,不分對錯。


    未聽到世子的允肯,家仆跪在原地,進退兩難,冷汗早已浸濕後背。


    “你方才喚我什麽?”過了良久,薛禦謙才緩緩開口。


    此話自然不是問家仆的。


    薛芳意此時眸中含水,聲音帶著異樣的喑啞,低聲再次喚道:


    “世子哥哥,救我......”


    薛禦謙緩步走到她麵前,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發絲繞到耳後。


    看著因他的觸碰而緋紅的小巧耳垂,眼底的冰霜有了鬆動。


    “你為什麽認為我一定會幫你?”


    意識已經開始渙散的薛芳意,並未聽清對方說了什麽,隻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是抓著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即便是隔著衣物,薛禦謙仍能感受到對方滾燙的體溫。他蹙了蹙眉,抬手將她抱起。


    經過跪在地上的家仆時,並未停留,隻淡淡地朝著侍從丟下一句。


    “剝皮喂狗。”


    薛芳意未曾想到一個被稱為殺神的男人身上,並未有血腥之氣,而是清冽幽靜的雪鬆混合著淡淡的麝香。


    她往他的懷中縮了縮。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舉動,薛禦謙不可察覺地略微收緊了雙臂,讓她能更穩妥的靠在自己胸膛。


    禦風樓的侍從與王府其他住所的不同,都是由薛禦謙親自挑選的人。


    所以當看到前襟淩亂的主人懷裏抱著一個女人回來時,雖然心中震驚,但無一人出聲詢問,都規規矩矩的目不斜視。


    薛禦謙吩咐下人去找府醫後,便將薛芳意放在床上。


    而她的手仍然放在薛禦謙的衣襟內,貪戀著他肌膚的冷冽氣息,不願鬆開。


    薛禦謙用一隻手撐在一邊,將兩人拉開一些距離。


    薛芳意的發髻已不知何時散開,幾縷淩亂的發絲落在她微張的唇上,被她含在齒舌間。


    細汗密布的肩頸和鎖骨,因為肌膚的滾燙,泛著淡淡的粉色光澤,像是夏日掛著露珠的水蓮花瓣,讓人想要采摘下來放在口中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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