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鹽看著麵前的白發青年,眼裏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就咬爛吧。”


    毫無情緒的眸子直直望向張海鹽,兩人對視幾秒,張海鹽鼻頭一酸,他率先低下頭,看著他的腿“你的腿還在……真好。”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低著頭一動不動的,滾燙的淚珠滴在了青年的褲子上。


    下一刻,張海鹽再也控製不住壓抑的情緒,一頭撞進了霍無恙的懷裏。


    他伸手握住青年的手臂,帶著鼻音,低聲道:“對不起。”


    張海嬌從後視鏡看向那個平靜的青年,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別開眼,伸手擦了一下眼淚“先生,到了。”


    南洋25號——


    “白玉,聽說張海哥現身了,你們姐妹兩個還能穩穩坐在南洋代理人的位置嗎?”


    男人穿著騷包的西裝,帶著皮手套,一副金絲眼鏡,打扮的精致講究,可他眉眼間的猥瑣怎麽都壓不住。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挑釁白氏,挑釁南洋。


    他帶了幾十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實力不可忽視。


    白玉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自顧自的擺弄著自己的指甲,淡聲道:“北洋的狗怎麽跑這來咬人了,這地方可不是你該來的。”


    “嗬嗬,張海哥消失九十多年,你們兩個也撐了九十多年,累不累啊?”


    他也不生氣,反而問了這個問題,那目的不要太明顯,仗著人多,就明目張膽的挖人。


    小男孩望著樓下的人,拍了拍皮球,稚嫩的臉龐是與之不符的冷漠“無聊。”


    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他抿了一口茶,看著下麵的鬧劇,開口“老大不在,南洋的人活動少了,就認為我們是個軟柿子,他們好像忘了,我們南洋的人……”


    “都是瘋子啊。”


    男孩兒抬眼看向他,彎了彎唇“你覺得他能接我幾個球?”


    話音剛落,他狠狠朝著樓下的那個領頭的男人打去,金色的球體在空中探出了一道鋒利的三角,直直朝著他臉上打去。


    那個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避開,在球體落地的前一秒,男孩兒伸手拉過一條看不見的透明絲線,球體轉了個彎,又一次朝著他攻去。


    “霧草?!”


    這球就好像盯上了他一樣,一直追著他不放。


    男孩兒收回笑容,看著底下狼狽的人“好無聊。”


    這時,一個飛刃劃破那條絲線,金色的球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噠噠噠,滾到了角落裏。


    男孩兒表情一愣,看著手中的絲線,皺了皺眉,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整棟樓的人聽見聲音,全部走了出來。


    “喲~誰把零一的寶貝兒皮球弄壞了啊?”


    “嘶,那可是老大給他做的。”


    “完了,零一小朋友要哭鼻子了!”


    零一抬頭,眼神狠厲“閉嘴!”


    “我殺了你!!”


    男孩兒直接翻下樓梯,衝著剛剛使出飛刃的人跑去。


    卻在這時,白姝拎住了他的後衣領“乖點,別鬧,你打不過他。”


    聽到這,樓上的小怪物們都看向那個帶著帽子的高大的男人,低聲道:“看來今天熱鬧了。”


    “不止北洋,西洋和東洋都過來了,直接搬上殺手鐧,是想吞了我們啊。”


    何剪西抿了一口酒“這些人,夠你們玩的了,不開心嗎?”


    “開心,我可開心死了!”


    戴帽子的人是個實驗體,和南洋大多數的人一樣,隻不過這個實驗體強悍的可怕,堪稱金剛不破。


    白玉看向白姝,這個人,她們打不過。


    就算再怎麽強大,也會有弱點,可麵前的這個,太冷靜,太理智,就像個機器人,不知道從哪下手。


    張海俠走出房門,眉毛緊皺,不因別的,實在是……味道難聞。


    他的鼻子過於靈敏,不管什麽氣味兒都能聞得見,這個實驗體身上散發著一股腐爛的味道,不是死人的那種,是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泛著惡心的味道。


    對他來說,這比屍蟞丸還要可怕。


    何剪西拿出兩個鼻塞,遞給他“蝦仔,給你。”


    張海俠接過,看著何剪西已經將鼻塞捅進了自己鼻子裏,莫名有些無語。


    樓下打的天翻地覆,他們居然因為氣味兒難聞,遲遲不肯動手。


    然而下一秒,張海俠剛要戴上鼻塞,就聞見了一股清冽的冷香,他一愣,眉毛舒展開,朝著門口看去。


    何剪西看他這個樣子,傻兮兮的問道:“蝦仔,怎麽了?”


    大門被敲響,暫停了裏麵的打鬥。


    一隻冷白的手伸進來,修長的手指訴說他的身份,一看就是張家人。


    白發青年緩緩走了進來,他戴著半指的皮質手套,正慢悠悠的扣上袖子的紐扣。


    空氣中靜默了幾秒。


    他抬眼朝著裏麵的人看去,臉上帶著笑意,溫聲道:“打擾了,請問這裏是南洋據點嗎?”


    白玉和白姝愣愣的看著他,無聲開口“張海哥……”


    青年的樣貌實在太好了,身形修長,個子接近一米九,壓迫感十足,可偏偏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起來人畜無害。


    可這裏的人,沒有被他表麵迷惑,這他媽太熟悉了!


    這不就是消失了九十多年的張海哥嗎?!


    那場仗,他們想起來,至今膽寒,張海哥——南洋第一凶殘,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可他不是個瘸子嗎?


    怎麽如今站起來了?


    零一睜大眼睛,委屈一下子就爆發出來,剛要大喊,白發青年看向他,伸出食指抵在唇上。


    張海鹽,張海嬌推門而入,看著裏麵這麽大的陣仗,微微一愣。


    還沒說話,白發青年就動手了。


    “為什麽不回答我?這裏是不是南洋的據點啊?”青年的嗓音很冷,語氣卻十足的溫柔,如果是瞎子一定會以為這個人很好相處。


    可前提是得忽略,慘叫聲。


    殘暴的揍人方式,臉上卻溫溫和和,那個堪稱金剛不破的實驗體被他打的節節敗退。


    “是!這裏是南洋!”


    原本調戲白氏的男人被打怕了,真的是毫無還手之力。


    “哦?”張海哥歪頭,停了手上的動作。


    “那既然是南洋,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當我是死的嗎?”


    下一刻,慘叫聲響起,嘭的一聲巨響,那人就被踹到了門外。


    張海哥拿過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手上的血,回頭看向他們,笑盈盈的說道:“各位,還不滾?”


    刹那,鬧事的人全部哆哆嗖嗖的跑了出去。


    踏馬的,到底是誰說的張海哥死了的!?


    樓上的小怪物們眼巴巴的瞅著,個個像個小鵪鶉蛋一樣,亮晶晶的看著張海哥。


    白發青年收了臉上多餘的表情,仔仔細細的擦著手。


    空氣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


    何剪西繃不住,快速翻了下去,一邊哭一邊跑,直接跳進了張海哥的懷裏。


    霍無恙正擦手呢,一個挺壯的青年嗖的一下跑過來,跳在他身上。


    此時這個大男孩兒在他肩頭崩潰大哭。


    霍無恙:“……”


    零一忍不住大喊“何剪西你個王八蛋!你搶我位置!”


    霍無恙抬眼看去,這裏有一部分麵孔他認識,海外張家,還有之前試驗船救的孩子,還有……不認識。


    比如他身上的掛著的人。


    “你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何剪西愣了愣,隨即哭的更厲害了“你個負心漢!你居然不認識我了?!嗚嗚嗚”


    霍無恙:“……”


    所以,1916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張海鹽冷著臉將人扒了下來“何剪西,要點臉。”


    何剪西抓著人不放,嘩啦一下,把霍無恙的衣服撕開了,瞬間,空氣冷了幾分。


    張海俠眯了眯眼睛,看著青年身上的紅印子,跳了下來。


    “誰幹的?”


    張海樓也看向他,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


    何剪西呆呆說:“老大,你睡男人了啊?”


    青年神色淡漠:“嗯。”


    蝦仔抱臂:“無邪?”


    他點頭:“睡過。”


    意外的誠實。


    白玉輕咳了一聲,她看向張海哥“歡迎回家。”


    “張海哥,歡迎回家!”


    “老大!歡迎回家!”


    張海哥唇角勾起,眼裏閃過了幾分笑意,隻不過這笑意轉瞬即逝,異瞳裏帶著危險的光芒。


    張小蛇看著樓下的人,揚起手中的包裹,丟在了那人身上,笑著說道:“救命恩人,歡迎回家。”


    張海哥接過,一低頭就看到了一條黑蛇仰著頭,盯著他,似乎覺得這人陌生,還歪了一下頭。


    張海哥:“……”丟毒蛇,歡迎我,謝謝你。


    在無數的歡呼雀躍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打量著這個白發青年。


    “011你回頭。”


    零一忽然開口,叫出了他作為實驗體的代號。


    張海哥一愣,背後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


    “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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