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安偷偷瞟了一眼周雁秦,心中越發慪氣。


    周雁秦一點兒不認生,好似待在自己的車駕上,甚至還有閑情雅致,撩開窗簾,去看外頭的風景。


    她惱羞成怒的弄出點動靜來,這人輕瞥了一眼,又轉頭自顧自地冥想去了!


    還不來理自己,她是真的要生氣了!


    “停,停車!”周雁秦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揉了揉眼睛,人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


    “竹青,剛才藥鋪門口有個男子,是個書生模樣,長得端正……你帶個人去瞧瞧,順便打探一下!”


    吩咐完竹青,他再沒有方才的閑情雅致,令人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你又有急事?”王映安煞有其事地問道。


    “看到個熟人,也可能是我精神恍惚看錯了!”


    周雁秦鬆開皺緊的眉頭,拍了她的手一下。


    “放心吧,不丟下你的,總要先把你送回去再說!”


    “哼,你若是想走,我也攔不住你!”王映安賭氣地說道。


    “別別別,還是送你最重要!”


    這小丫頭脾氣不小,他可不敢造次了。


    將人送到門口,周雁秦還特地下車,看著人進去才算完工!


    王映安進了門,下意識地往後看了一眼,周雁秦仰著笑臉兒,對她擺了擺手。


    “小姐,王爺在您麵前已經如此伏低做小了,您就莫要生氣了!”


    玄素在一旁勸慰道。


    “我不氣他,又該去氣誰呢?”王映安往前望了望,竟然有一種前途未卜的迷茫之感。


    她心裏清楚極了,她再是傷心、再是難過,也隻能在自家小叔叔麵前鬧一鬧罷了,真要逼他,還真做不到,也沒人樂意看到!


    “殿下,那書生說是前兩天剛上京來的,就住在城南的小巷子裏,方才是在藥鋪買藥,順便打聽消息!”


    竹青到藥鋪問完,立刻追了上來。


    “他打聽什麽消息?”


    住在城南?又偏偏跑到城東打探消息。


    “隻說是家裏的弟弟與家裏鬧了別扭,一氣之下與路過的商隊,一起到上京討生活來了……他不放心幼弟,故前來尋人!”


    “找弟弟的!”


    周雁秦心中莫名出現一股不好的預感,“走,咱們去見見這位尋弟書生!”


    想起男子風一吹就到的柔弱身形,他又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世人長得相似的多了去了,怎麽可能就是他印象中的那人呢?


    那人雖然先天不足,但是被養的極好,斷不會如自己所見那般,步履蹣跚,好似病的要斷氣了一般!


    “城南魚龍混雜,那人住的又是下九流住的地方,王爺若是想見,奴婢去把他請來就是了!”


    他們此次帶的人手不多,伍三還休沐了,竹青生怕周雁秦出了意外。


    “不行,我等不及了,咱們現在就走!”


    竹青這樣一勸,倒是讓周雁秦好奇的心更加急迫了。


    城南魚龍混雜,可謂是貧民窟,那人有錢,不至於連個好地方都住不起。


    所以,真是他眼花識錯了人?


    不行,他現在就想去一探究竟!


    小巷狹窄,車駕行不進去,周雁秦隻得下車走進去,跟著侍衛的指引來到門前,一敲門,卻發現無人應聲。


    “諸位郎君,到奴家這裏來歇歇腳啊?”


    一個頭上簪花的女人,倚靠在門前,帕子半掩麵,妖嬈嫵媚地對一行人招手。


    侍衛們將周雁秦護在中間兒,怒目而視,偏那女子半分不怕,隻顧著秋波暗送。


    就在周雁秦渾身不自在之際,不知從哪裏傳出一聲啐聲。


    “呸,不要臉的狐媚子、下賤胚子,看見個男人就想往上撲,當心染上髒病,不得好死!”


    “你這臭婆娘,快進屋哄孩子去——”


    “怎麽,你也被那狐媚子迷住了心竅不成?飯都吃不飽了,你竟然還想著那檔子事,真真是不讓人活了呀!”


    “你在渾說什麽?快莫要丟人現眼了!”


    “…………”


    “…………”


    男人惡裏惡氣的粗喘,女人尖銳的啼哭咒罵,立即讓人聯想到了夫妻鬥毆的場景。


    “一出來就得罪了人家兩口子,還不快進去避避禍?”


    周雁秦尷尬地指了指傳出乒乒乓乓聲音的地方,順便給女人提了個醒。


    這一男一女,一聽就是不好相與的惡人,保不齊日後人家兩口子和好了,就一股腦把怨氣記在了這女人的身上。


    女子卻像是早已習慣了,嬌笑著搖了搖頭,“那男人就是個窩裏橫,他不敢把我怎麽樣的!”


    “倒是小郎君,看您這副風光霽月的模樣,想來身份尊貴,怎麽會來我們這種醃臢地方?”


    “我是來尋人的,你可知你隔壁那個書生去哪裏了?”


    周雁秦揮開擋著自己的侍衛,看著女子問道。


    “你說前幾日搬來的那個男人啊?你問奴家,倒是問錯人啦!他孤僻的很,素來不願意與咱們為伍,如何會告知咱們他的去向?”


    女子見周雁秦身旁的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眼中滿是嫌棄,看自己像是看到什麽髒東西,就如同世人一般,實在讓人掀不起波瀾。


    反而是他們護著的小郎君,與自己說話之時,眼中清澈,並無半分輕蔑之意,女子覺得新奇,故而願意同他好好說上幾句。


    “多謝姑娘告知,我們在此處等等,若是打攪到你,還請你多多見諒!”


    周雁秦笑道。


    “既然小郎君不慌著走,不如與奴家多說會兒話!”


    女人站直身子,不把人往屋裏請了,聲音也沒了剛才的矯揉做作!


    也不管周雁秦是否願意聆聽,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小郎君願意和奴家搭話,想來是不知道奴家的身份!奴家年少時,也是見過貴人的,隻是若是說出在哪兒見的,估計會汙了您的耳朵。”


    “但我早年間聽過這樣一則故事,可說給您解個悶兒……您說這女子是脫離了苦海,還是……”


    聽說?故事?


    那看來這故事的主人公,是眼前人無疑了!


    周雁秦眉頭一皺,從女子斷斷續續的陳述中勾勒出了一個女孩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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