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周雁秦的眼睛裏,第一次閃現出一絲狠厲。


    他抬頭看向趙景,拳頭緊握,指甲狠狠地陷進了肉裏。


    “平安,你——”


    趙景複雜地盯著他,幾次欲言又止,還是自己太弱小了,才讓這孩子殫精竭慮,惶惶不可終日。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去找弟弟玩去吧,接下來的事情,你就莫要操心了!”


    他歎了口氣,心中滿滿的都是挫敗感,說出的話,自己都有點心虛。


    他真的能護住嗎?


    努力了這麽久,做了這麽多事情,為什麽還是深陷泥潭、毫無翻身之力?


    趙景心想:阿姐,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我以前護不住你!如今也護不住咱們的平安!


    看著趙景沮喪的身影,周雁秦拉過他的手,寫了一個字,然後在趙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淡定地問了一句,“你敢嗎?”


    趙景呼吸急促,心髒砰砰直跳,恨不能下一刻就破膛而出,他抱住周雁秦,站起身,大步而去。


    “爺,你幹什麽去?莫要嚇到了平安!”


    王雅楠緊張地起身,顧不得禮儀,跟著快走了幾步。


    趙景喝止她的腳步,轉身出了門,周雁秦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懂事的沒有吭聲。


    進了書房,趙景吩咐張高義在門外守著,將周雁秦放在自己對麵,眼睛灼灼地盯著他。


    良久,才嚴肅地問出了口。


    “這是誰教你的?”


    周雁秦搖了搖頭,低垂下眼眸,“沒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平安,你看著阿爹!這是誰教你的?”


    趙景強硬地捧著周雁秦的小臉兒,不允許他逃避。


    周雁秦知道躲不過去了,索性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無辜地看向自家舅舅,“不行嗎?咱們不可以這麽做嗎?”


    趙景沉默了,不行嗎?可以的吧?要是失敗了——


    “你在怕些什麽?阿爹,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


    角色轉變,現下,趙景反而退縮了,周雁秦怎麽允許,他雙手握住趙景捧著自己臉的手,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眼睛。


    “贏不了!”


    趙景歎了口氣,他確實可以這麽做,可是沒實力啊!往邊疆運送物資,他確實拉攏了一些武官,可終究勢弱!


    “隻要你想,我有辦法!”


    周雁秦湊到趙景的耳邊,猶如魔鬼,輕輕誘惑道。


    “你還記得研究院嗎?那裏做出了一個殺傷力極強的武器,隻需要一點,就可以勝過千軍萬馬!”


    “研究院?”


    趙景自然記得,這幾個孩子建造了個學堂,又召集了一批工匠,還請他寫了一塊牌匾,那名字就是:研究院!


    他以為就是孩子小打小鬧的遊戲,趙景也願意縱著,畢竟當年曲轅犁就是這些工匠做出來的。


    他知道,周雁秦喜歡新鮮玩意兒,願意召集那些怪人,隻要不出格,他也幫著寫告示,替自家外甥招才納士。


    可那些人,在他眼中不過一群異想天開的傻子,供自家外甥玩樂也就罷了,養著也就養著了!


    如今告訴他,這些怪人做出了武器?他覺得簡直天方夜譚,可這話,出自自家孩子之口,他又不得不信!


    “所以,不得已之時,你敢反了這片天嗎?”


    周雁秦的話,像極了誘惑人墮落成魔的甜言蜜語,明明長著天使的麵孔,平淡地說出這話時,讓人不得不想要聽從。


    趙景就是如此,他的心裏有一道聲音,在拚命地叫囂著:他是對的,聽他的,聽他的——


    “阿爹,你還在猶豫什麽?咱們隻是想自保而已,人人都想活著,咱們沒錯,錯的,是將咱們逼到這地步上的人!”


    周雁秦觀察著趙景的反應,他希望他答應,又不希望他答應!


    研究院裏的東西,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旦這些武器現世,對於整個世界來說,無疑都是一場浩劫!


    周雁秦把炸藥的特性,一點一點地講給了趙景聽,隻期望他能做出抉擇。


    “平安 這東西還有誰知道?”趙景顫抖著將周雁秦勒進懷裏。


    周雁秦搖了搖頭,“沒人,隻有我和那幾個匠人!”


    “好好好——”趙景顫抖著聲線,大手不自覺的撫著周雁秦的後背,“不能讓別人知道,誰都不能說!”


    “不要緊張,沒人會知道的!”


    周雁秦小聲安慰道。


    他們那個破莊子,又有誰會注意呢?


    就算東西暴露在外人麵前,大家也隻會把注意力放在景王府!


    趙景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兩人安靜地摟作一團,直到過了很久,他才抑製住自己的聲線,正常發聲。


    “平安啊,這事兒除了阿爹,還有阿爹阿娘,誰都不能說!聽到沒有!”


    阿爹,還有阿爹阿娘?


    周雁秦聽著這怪異的稱呼,心裏覺得既好笑又無奈。


    “那阿娘呢?這裏的阿娘,為什麽也不能告訴她?”


    他不解,舅母那麽好,為何要把她排除在外?


    “平安,她先是阿寶的阿娘!”


    趙景攬著他,耐心的為他分析,可又怕自家外甥受傷,聲音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在她心裏,她先是王氏女,再是我的妻子,然後是阿寶的娘,最後才能輪到我們平安!”


    “可這很正常啊!”周雁秦心裏一點都不難受,先近後遠,這才是人之常情吧?


    趙景聽了這話,心裏更是心疼極了,他家孩子真真是被教養的極好,這赤子之心,何其珍貴?


    這孩子,無論對誰,都捧著一顆赤子真心,像極了阿姐,日後,他得多留意一些,總不能讓人傷了去!


    周雁秦要是聽到這番話,一定忍不住吐槽:親,你的濾鏡也忒厚了!


    “平安,你還小,阿爹是不會害你的,你就聽阿爹的,咱誰都不說!”


    “我聽阿爹的話!”周雁秦點了點頭,軟軟的依偎著趙景。


    趙景的心一下子軟成了一汪水,你瞧瞧,這孩子還是和自己親,明明心中有疑惑,卻還是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


    “阿爹,帶著我吧,我很有用噠!”周雁秦黏糊糊地撒嬌道,“而且,我想我阿爹阿娘了,我不想一直都見不到他們~”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裏滿是落寞。


    “我都快忘記阿爹阿娘長啥樣了,我一直都不在他們身邊,他們肯定就不愛我啦,說不準他們就去愛別的小朋友了,平安就是沒人愛的小孩兒了——”


    “傻孩子,不會的,我們平安可是阿爹阿娘的心頭肉,他們怎麽會不愛你呢?”


    趙景的心啊,跟針紮似的!


    平安能這麽想,說到底還是他們做大人的不對。


    他一直以為,平安在他的照顧下,活的無憂無慮的,誰知,還是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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