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剛到,周雁秦被竹青裹的厚墩墩的,腿腳都伸展不開,走起路來,一歪一扭的,好像一隻小鴨子。


    他晃晃悠悠走了幾步,泄氣的停住了腳步,朝周世子伸出手,求抱抱,好累!


    周世子將人撈起來,抱在懷裏掂了掂,“今天怎麽犯懶了?一步都不願意自己走。”


    周雁秦慵懶地靠在周世子懷裏,舒服的發出一聲喟歎,這才是人該過得日子!


    “阿爹,要不咱們做些羽絨服備著吧,冬天來了正好能穿!”


    他揪著周世子胸前的頭發,輕輕打了個結,頭發剛脫手,就又散落開來。


    “羽絨服?”


    看來兒子又學到新東西了,這仙人也是接地氣兒,怎麽不教些高雅的東西呢?難道是平安還小的緣故?


    “對啊,就是用鴨子鵝子的絨毛,來做衣服,這樣的衣服又輕便又保暖,你值得擁有!”


    “行,我派人收一批鴨子鵝子,讓人試著做一下。”


    周世子點了點頭,抱著周雁秦,去與順和公主商量。


    “爺,鴨子這些家禽,味道衝人,那毛真的能做衣服?”翠桃不禁發出疑問。


    “去味就好了呀!”


    周雁秦正好知道,“將收集的絨毛蒸煮,然後用香皂清洗,晾曬過後,最後用布縫製,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行了,就按照平安吩咐的去做。”


    順和公主示意翠桃下去照辦。


    等翠桃退出去以後,順和公主攬過周雁秦的小身子,“平安啊,以後莫要在別人麵前,說你師父教你的東西。”防人之心不可無!


    “翠桃也不可以嗎?”是否太過謹慎了?翠桃又不是外人。


    “隻要是你師父教給你的東西,除了在阿爹阿娘麵前,其他任何人麵前,都不能說。”


    順和公主摟著他,反複交代。


    翠桃雖說是她的心腹,但是隻要關乎到周雁秦的安危,她便不敢冒險。


    “咱們平安是個金童子,可不能讓外人聽了去,要不然他們就會來搶我們平安,到時候平安,就再也見不到阿爹阿娘了!”


    “我知道了阿娘,我以後隻告訴你和阿爹!”


    “乖孩子!”順和公主輕哄道。


    沒一會兒,周雁秦就在搖搖晃晃中,失去了意識。


    “這仙人都是喝瓊漿玉露,不食人間煙火的,怎麽知道用鴨毛做衣服呢?”順和公主一邊哄著周雁秦,一邊抬頭望向周世子。


    “可能是仙人憐憫世間疾苦,怕冬日裏凍死人,這才教給平安禦寒的方法。”周世子很快找到了理由。


    偏偏這理由真的很有說服力。


    “既然是仙人教的,我覺得咱們應該抓緊一些,要是成了,這上京的窮苦百姓,也能過個好年!”


    說著,周世子就站起身來。


    “我這就去景王府一趟,和阿景商量一番!”


    順和公主攔住周世子,神情有些糾結,“爺,到了景兒那裏,說話也要注意一些,把方子教給他就是了,莫要多說平安的事情。”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心裏自有考量,總不能把平安置於危險之地。”


    人心易變,最是無情帝王家,他也不可能全盤托付真心,平安還小,等他大了,有了自保能力,再說!


    “這便是羽絨服?”


    周世子看著翠桃做出來的樣品,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觀察,“這東西果然輕便,就是不知道保暖效果如何?”


    “我看看,給我看看——”


    周雁秦踮著小腳,激動地去夠羽絨服。


    周世子把衣服遞給他,“怎麽樣?和你師父那裏看到的,有何分別?”


    周雁秦用手揉了揉,又湊到鼻子前嗅了嗅,“除了布料有些差別,其他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翠桃,可以給我做一個,這般大的枕頭嗎?”他渴望地看向翠桃,手裏比劃著大小,“不耽誤你很長時間的!”


    “這能耽誤多少時間,奴婢給少爺做就是了!”


    翠花不在意的說道。


    “少爺喜歡什麽樣的樣式?奴婢再給少爺繡個枕套。”


    枕套?周雁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我要繡群小狸奴,要可愛一點的!”


    “平安這主意好,若是這鴨絨這般輕便又暖和,不若再做幾床被子出來,免得冬日裏,棉被壓人。”


    順和公主摸了摸羽絨服,覺得可行,反正鴨絨也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不若給家裏人都換上,讓大家過一個輕便的冬季。


    “行,都換上,我已經派人到各地收鴨子了,咱這鴨絨管夠!”周世子爽朗地笑道。


    “父皇,兒臣有事要稟!”


    隔日早朝上,趙景雲淡風輕的走出隊列,然後將裁剪精致的羽絨服,呈在胸前。


    “眼見天氣轉冷,兒臣走訪民間,發現百姓難以禦寒,偶然之間,發現這羽絨服竟然可以保暖,這才呈上來,交給父皇。”


    皇帝示意身邊的太監呈上來,用手摸了摸,“這衣服似棉衣,卻又輕便許多,景王,這是怎麽做的?”


    “回稟父皇,這羽絨服是用鴨子等家禽絨毛,經過幾番加工,製作而成。”


    “家禽絨毛?”


    皇帝示意太監將東西遞到下麵,“眾愛卿都來瞧瞧,看看這羽絨服如何?”


    “陛下,這羽絨服摸著十分柔軟,不若棉衣笨重,確實很好,就是不知道保暖效果如何?”


    丞相李赫延站了出來。


    “不若讓工部的人檢驗一番,再來推廣!”


    “李相說的不錯,不知其他愛卿有什麽意見?”


    “陛下,這衣服選取的是家禽的絨毛,一隻家禽能有多少絨毛?若是貿然推廣,家家戶戶殺禽取毛,一隻家禽的長成又需要些時間,恐怕咱們大雍,一時之間,再見不到半隻家禽,長此以往,必定生亂!”


    戶部尚書站了出來。


    隨後各個聲音都湧現出來。


    “我覺得張大人說的對,這事還要從長計議!”


    “家禽的絨毛?殺如此多的家禽,這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百姓的性命,自然大過於所謂的家禽,你這就是無理取鬧!”


    “這家禽都殺了,百姓的食物怎麽辦?總不能一個冬天都不食肉?”


    “百姓連飯都吃不起了,你還指望他們食肉?”


    “…………”


    “…………”


    “…………”


    “行了行了,這朝堂又不是菜市場。”皇帝觀察了一會兒,冷哼打斷,“景王,你來說說!”


    “父皇,諸位大人說的不無道理,但是這些都是可以控製的!”


    趙景早就想好了對策。


    “可能是我沒表達清楚,首先,這羽絨服選擇的是鴨子的絨毛,所以即使殺鴨取絨,大雍境內還有其他家禽,不會無肉可食。”


    他看了一眼戶部尚書,笑道。


    “其次,可能在座的諸位,在高堂廟宇待久了,早就不食人間煙火了,大雍地處北方,冬日無論朝廷如何作為,總要凍死些貧苦百姓。


    禦寒都成了問題,如何還能吃的上肉食?你們這番話語,與何不食肉糜,又有何區別?”


    “景王說的不錯!”皇帝端坐高台,看著下麵沉默的官員,“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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