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像上次一樣地找他,其實當我從青島回來的時候,當我更早從海邊回到他屋子的時候,我其實已經不想玩這種死乞白賴地感情追逐了,如果他忘不了什麽人的話,就由他去吧。


    到頭來,我才發現,被燒光了感情的也許是我。我好像也理解了,忘掉那個你愛著的人,是不可能的。就如同讓你愛的人也愛你一樣,是個奇蹟。


    我不打算忘掉他,也沒有可能愛上別人,就讓我呆在對他的思念和回憶,活下去吧。也許此時,他帶著的是他和程暉的回憶。


    我想起來,他想給我解釋那牛仔褲,可是,他拚了命的去找回程暉送他的東西,不管原因是什麽,也足以讓我明白了。我曾費勁全力地去找尋他的感情,原來,真的是燒成了輕煙。


    我遲願寧願放棄,卻不能一味地去追逐虛無。


    我踏實下來生活,才想起油條還因為我絕了後。我不後悔,到現在,再為許然做任何事我也不後悔!他可以不是我的,我卻也許註定了是他的!


    我才發現,我和許然,現在其實是一丘之貉。


    我打油條的手機,沒人接,一直沒人接。


    去他的公司,公司裏的人都一副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我知道,出了什麽事兒了。


    我找何胖子,問他,他說他出國玩兒去了,沒注意國內的局勢。


    對了,還有我姐可以問,我打電話給遲欣,我說油條怎麽無聲無息的?遲欣的回答嚇了我一跳,她說油條進監獄了?


    啥?犯什麽事兒了?


    他找人強姦一個男孩,被人告了,證據實足,辯無可辯!他自己作孽,果然栽在這上,真是的!


    不會吧?一個沒有性能力的人居然因強姦罪入獄?他媽的搞什麽搞!笑掉全世界人民的大牙啊!


    原來那是兩個月以前的事兒了,那個時候,我和許然也在牢獄的恐懼中呢吧。


    我不理這些破事兒了。


    接了酒吧主管一個電話,他說,老闆,人手不夠,得多招個人。


    我說隨你便。


    招什麽樣的?像以前許然那樣的好不?


    你愛招誰招誰,給我管好酒吧就行。


    那我招了一個,您不來看看?


    不去不去,我沒功夫!我沒好氣地掛了電話,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兒也找我真他媽的!


    何胖子又來了電話,他說哥們兒,國內形勢我摸清了,你那姐夫是被人擺了一道,整個過程都有錄像,還有那個被強姦的男孩還出庭作證,你姐夫也是,都那樣了還好這個,光看著過癮麽不是!


    誰幹得?


    不知道,不過這人比你強,你就會打打殺殺,你看這招兒多狠!


    是比我狠!我純粹一個披著狼皮的羊。


    我有點百無聊賴,心灰意冷。我老爺子又在這時候犯了病,我去到他病床前,他那點兒霸氣都沒了,他說,小願,我以為這輩子能看見你娶媳婦,我抱孫子呢。


    我說,能,您放心。


    我這眼看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說我明天就能辦喜事兒。


    老頭兒說,你一點正經沒有,都這時候了你還……


    我說真的,明兒我就領來一個給您看,您覺得合適了,定個日子她就能叫你爹。


    老頭兒當真說,你明兒把他領來吧。


    第二天,我把徐冉領去了,老頭兒老太太都滿意。


    出來後我說,趕明兒沒準兒你真得和我結婚。你沒什麽意見吧?


    她倒說,你先問問自己有沒有意見。


    我說,你看十一怎麽樣?


    她說,行。


    我倒挺驚詫,我說你找老公挑都不挑啊?


    她說,彼此彼此。


    現在這女的,真他媽讓人沒轍,和過去那些孟薑女,小白菜兒比,差的那叫一個遠,一沒瞅準,就獨立自主成這樣了!


    我們真籌備起婚禮來,弄得所有人都一頭霧水。我自己都是,也許從青島回來,我就不再清醒了。


    剛挑了家具什麽的,和徐冉在一個越南餐廳吃飯,一個電話就進來了。號碼挺生。估計又是我哪個損友,這陣子一聽說我要結婚,這幫傢夥電話不斷,罵的罵,勸的勸,還有樹大拇指說遲願我佩服你的,佩服我是說我居然敢於頂著別人老公的頭銜在外麵胡搞了。你說,這些都是什麽人啊,一個恭喜的都沒有!


    誰啊?吃飯吶。 我學著趙本山的口氣說。


    程暉。


    這兩字兒,我忘了有一輩子了,快。


    程暉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又一副港台小生的嘴臉。聽說油條的大部分產業都被他控製著,油條的大部分生意後來都和他聯名了。


    我說好久不見啊,成大亨了都。


    程暉說,還好。


    我說你找我幹嗎?


    聽說你要結婚?


    可不是。


    那肯定不是許然了。我還以為他是回來找你的呢?


    什麽?!他在北京?


    是啊,原來,你們也沒有在一起啊,也是的,一個男的又娶不進門,況且,他又那麽粘人,甩掉也好。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一個月前?好像。他把我送他的牛仔褲還給我了,上次他走的時候,我讓他還我,我說感情都不在了,就別留著這個了,他偏不給,還一去無蹤。現在又回來,特意還我,我以為,他和你好上了呢。


    我已經坐不住了,我問,那牛仔褲,有什麽含義?


    他說,我送他的時候,說好,如果哪天這段感情過去了,他就還給我。


    我蹭地躥起來,卻又不知道去哪裏。


    一切的一切,原來是這樣,我恨呀我,我為什麽不聽他說,他說程暉說,我偏偏理解他是要說程暉的情話,他忍著疼要告訴我他和程暉的感情過去了,我為什麽堵那口氣不聽啊!


    他聽到我回北京的時候那一亮的眼神,是想我說一起吧?我當時為什麽不明白啊?


    他奶奶的!


    遲願你個奶奶的!什麽事兒都被你毀了!對不起奶奶,我不是罵您,我是罵我自己的。


    我再也不穿牛仔褲了我!


    我回到和徐冉未來的家,她正在那兒弄著擺設。


    我不知道怎麽做,怎麽說,隻是坐在沙發上。她很快發現我不對,走過來問,怎麽啦?


    我無語,隻是眼光在她臉上晃了晃,我對不起她。


    誰說徐冉不是世上最絕頂聰明的女子,外星人都和他急。這丫頭說,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我說,大概是。


    她說,我看出來了。


    從哪兒?


    你眼神兒都不對了,又亮起來了。


    我說別怪我,我這人做事老是欠考慮。


    她說,我恨呀。


    我說你要恨我盡管恨,我真的可恨。


    她說,我還是那句話,這好男人怎麽都喜歡男人呢?那個許然,我也喜歡,看見一次我就喜歡,一看,就是一好男孩兒。你喜歡他,我特同意。


    我有點感動了,徐冉是個不錯的姑娘,真不錯。


    我說,我這樣的不是什麽好鳥兒,把你許給我,老天都不樂意。


    她說,最後了,跟你透個底兒,讓你也高興高興,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你了。


    我說,我要不喜歡男的,也喜歡你。


    她呸我一口說,少他媽廢話!


    這是我第一次聽她罵人,也是最後一次。她是一白領,嘴上這麽糙,不好。


    又得找他。我知道難!


    我最後傷了他,可他還是把牛仔褲還給了程暉,我此時是喜悅多過焦急,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給翻出來!


    我姐要去看油條,非讓我陪著,我去了。油條居然跟我姐說,這輩子最愛的就是她,因為她的心從來沒有在他身上,他才會那麽無法控製自己地作些變態的事。


    他聲淚俱下,遲欣有些感動,說,你好好勞改。畢竟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也得被懲罰。


    油條說遲欣我愛你。


    遲欣哭了。


    我說,姐夫,上次找人打你的,是我。


    他隻楞了一秒,就搖頭說,我沒打算要什麽後代。


    我說誰害你這樣?


    他露出個陰冷地笑,貪財的人。不過,他得不了懲。


    從監獄出來,遲欣說,也許她對不起油條,把他害成這樣。我說,事以至此,後悔沒用。


    遲欣說,真的是你把他打了?


    我說對。


    遲欣說,你他媽的真不是東西!


    這陣子,女的,都愛罵人。


    程暉突然又打了電話來,要我幫他。我們出來見麵。他說,遲願,你一定要幫幫我。


    我說什麽事兒?


    他說,你知道油條的事兒嗎?


    我說,知道。


    那是我找人做的!我要給小然報仇!


    我楞了。


    可他現在找人擺我一道,騙我買了塊地皮,本來想投重金建一個大型高檔社區,誰知那是政府徵用的,我的錢都賠進去了,銀行在追討貸款,遲願,你得幫我。你知道,我們都是為許然好的。


    我看著他焦急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是為許然報什麽仇,而是為了拿到那些聯名的財產。我也知道,擺他一道得,是油條,在監獄,他同樣有這個能力。


    我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其實你可以申請破產,頂多不坐車,不下館子,好好得生活,也不錯。


    我記得,這是許然跟我說得話。


    酒吧老闆又打電話來,說,老闆,那個新招得員工要走了,您不來看看?


    我說你有毛病吧?走個員工你也找我?


    他說,老闆您好久沒來酒吧了,以前許然在得時候不是老來嗎?現在一切都沒變,怎麽就不來了呢?


    我啪地把他電話給掛了。這人絮叨著快趕上馬三立了。


    我漫無目的地開著車,那小王八當然不可能從街角露出來。


    忽然我激靈一下,‘一切都沒變?’‘像許然一樣的員工?


    我開著車,向那個酒吧飛奔而去,我想起來,那裏是我第一次見到小王八的地方……


    【燃 完】


    下部:《燒著》


    楔子


    我站在酒吧主管的身後,我知道他是打電話給遲願,雖然我一再告訴他不要把我在這裏的事情告訴他,可是其實我希望他知道我在這裏,不然,我來這裏幹嗎?隻是,那個傻瓜始終沒有在主管的暗示下來這裏,也許,是他明知道我在這兒而不願意來吧。


    當他說他是玩玩的時候,我該解釋一切的,我不該賭氣讓他走,我該跟他說,那條褲子我是想還給程暉哥的,程暉哥在送那條褲子的時候就跟我說如果我們的感情過去,就還給他,沒有人會在那時說這樣的話的對不?可是,程暉哥就說了。也許,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希望我們開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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