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村依山傍水。
與趙大同豪華府邸不同，周圍坐落的都是最尋常的泥磚草房，村民也是樸素務農。
這會大多數人家都在田裏忙活，路上鮮少有人。
林初九跟在大夫郎後麵，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
走在前方的男子青衫著身，墨發被一根木簪隨意盤於腦後，背影清俊。
林初九視線落在他腳的位置。
大夫郎走路的腳步虛浮，且走得很慢，騎老奶奶過馬路都比他的速度快得多。
林初九視線上移。
他身上正被千絲萬縷的黑氣纏繞。
那黑氣像是活物般，緊緊纏著他的腳往後拖行，不讓他移動。
剛入秋，但白日裏太陽依舊火辣辣的。
那黑氣變淡了不少。
林初九瞬間聯想到了府邸上空常日縈繞不散的霧氣。
黑氣怕陽光，所以那些霧是故意遮住太陽的。
大夫郎現在還能出府很大可能的原因就是靠那條縫隙透下的陽光。
林初九也觀察過府邸進進出出的小廝，那黑氣似乎隻對妖起作用。
但大夫郎是人類，那黑氣為什麽也纏他？
想起槐青入府後那段霧的移動速度，最多不超半個月，他也出不了府了。
走走停停半個時辰，在林初九以為大夫郎要去隔壁陳家村時，大夫郎終於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寬闊的蘆葦叢。
林初九就地蹲下，利用蘆葦遮住身體，防止被發現。
大夫郎也隨之張開雙手，往身後一躺，壓倒一片蘆葦叢。
他閉著眼睛，就那麽躺著曬太陽，即使臉上已經布滿了汗珠。
大片蘆葦隨風蕩。
他吐出一口濁氣，發白的唇正緩慢恢複著血色。
一直到麵色恢複如常，臉頰都曬出絲絲紅暈，大夫郎才從蘆葦叢中重新走出來。
他順著來時的路返回，步伐輕健有力，腰間用紅線掛的銅錢串都亮了不少。
此時，他身上的黑氣已完全消散。
林初九並沒有跟上去。
拍掉身上的蘆葦絨，他順著泥巴繼續走向陳家村。
這番出來他要去問問那幾個村民大夫郎的事。
陳家村位於鎮子邊沿，四周店鋪相對較多。
按照原主的記憶，送大夫郎來的是四個村民，其中一個特征最明顯，三角眼睛羅圈腿，鷹鉤鼻子蛤蟆嘴。
人稱陳老三，是幾個村遠近聞名的老賭徒了。
林初九很快便在小賭坊門口找到了人。
彼時，他正被人兩個壯漢夾著胳膊丟出來。
“大哥，大哥！再借我三兩銀子，下把我一定會贏的！”
“贏你娘的的狗腿子，先把你欠的錢還上再說。”壯漢罵完，又抬腳朝陳老三踹去。
陳老三都顧不得趴地上了，連忙躲開。
“再還不上錢就打斷你另一條腿。”
壯漢又罵了幾句，守在賭坊門口。
陳老三見實在進不去了，才一瘸一拐走進胡同。
林初九在這時攔住了他。
“找事啊你？”陳老三扯著嗓子，一抬頭要罵人的話卡在了嗓子眼，他瞬間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喲！林管家，是趙老爺遣派您來找我嗎？”
林初九沒承認也沒否認，“找你問事。”
能有什麽事，一定是和當初綁去給趙大同的那男子有關。
陳老三眼珠子一轉，開始裝糊塗，“不知林管家要問什麽？我這也沒啥知道的啊。”
林初九拿著一個錢袋在手裏晃了晃，“在裝糊塗我可就去找別人問了。”
聽著碎銀碰撞的聲音陳老三眼睛都被迸出精光了。
“您是想問大夫郎的事嗎？哎喲我記得可是清楚了。”
“你們當初是怎麽把人綁來的，事無巨細告訴我。”
陳老三搓搓手，想要去拿荷包，不料被林初九躲開了。
“告訴我之後，錢就給你。”
陳老三訕訕，“這就說這就說。”
“一年前，我約了老二哥一起上山打野味解饞，才進林子沒一會就下起了大雨，我們隻好去住在山裏的張獵戶家臨時避雨，約莫過了半柱香，外頭響起了敲門聲，老二哥去開的門，敲門的公子就是現在的大夫郎，他自稱是從什麽歸山的人，說天象異常，詢問附近村落有沒有啥怪事發生。”
“當時還以為他腦子有毛病哩。”陳老三指了指腦袋，“村裏正常得不得了，能有啥怪事發生，後來雨停了，他給了一錠銀子做歇腳費，接著就提出告辭。”
陳老三說著說著聲音虛了起來，眼神也開始飄忽，“老二哥看他長得不錯，又想起趙老爺的招婿事，哥幾個一合計，就把人打暈送來了……”
“我看你們是見財起意才對。”
林初九戳出了他話語裏刻意掩藏的事，“你們除了搶走他身上的錢還拿走了什麽？”
陳老三目光閃躲，“沒，沒什麽，林管家你別冤枉我。”
“勸你最好實話實說，他現在可是大夫郎，要是他和趙老爺吹吹枕邊風的話。”林初九聲音一凝，“你也知道的，趙老爺和縣令關係不錯，想必陳家村隨便死一個賭徒是掀不起風浪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陳老三腿一軟就坐到在地，依照趙大同那色胚性子啥事都可能做出來。
陳老三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林初九這麽一說，他當即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林管家，我說我說，您別告訴趙老爺，當時大夫郎帶了一個包袱，那包袱沉甸甸的，見他又給了我們銀子，我們就一時起了心思，給人打暈劫完財後，我們又聽說趙老爺巨金招夫郎的事，我們才給人捆起來送過去。”
“當時我們打開後，見裏麵就幾件不值錢的衣裳和一堆亂七八糟的黃紙朱砂，至於那把銅錢串成的劍，我們幾個一商量就把線拆開，錢平分了，去典當鋪還換了好幾錠銀子。”
“大夫郎之前還來找過我們哥幾個想換回包袱，但我們害怕他要逃跑，所以就沒敢給他。”
“……你真是掉錢眼子裏了。”林初九揉了揉眉心，“那包袱現在在哪？”
“張獵戶家，年前他剛搬到村裏，我現在就去給您拿來。”陳老三終於有點眼力勁了。
雖是腿瘸，但陳老三行動起來還是挺快的，才一炷香的時間就拎著個包袱來了。
打開包袱一看，裏麵的黃紙被雨水淋過，已經成粘在了一起，那盒朱砂保存倒是不錯，未有受潮的痕跡。
與趙大同豪華府邸不同，周圍坐落的都是最尋常的泥磚草房，村民也是樸素務農。
這會大多數人家都在田裏忙活，路上鮮少有人。
林初九跟在大夫郎後麵，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
走在前方的男子青衫著身，墨發被一根木簪隨意盤於腦後，背影清俊。
林初九視線落在他腳的位置。
大夫郎走路的腳步虛浮，且走得很慢，騎老奶奶過馬路都比他的速度快得多。
林初九視線上移。
他身上正被千絲萬縷的黑氣纏繞。
那黑氣像是活物般，緊緊纏著他的腳往後拖行，不讓他移動。
剛入秋，但白日裏太陽依舊火辣辣的。
那黑氣變淡了不少。
林初九瞬間聯想到了府邸上空常日縈繞不散的霧氣。
黑氣怕陽光，所以那些霧是故意遮住太陽的。
大夫郎現在還能出府很大可能的原因就是靠那條縫隙透下的陽光。
林初九也觀察過府邸進進出出的小廝，那黑氣似乎隻對妖起作用。
但大夫郎是人類，那黑氣為什麽也纏他？
想起槐青入府後那段霧的移動速度，最多不超半個月，他也出不了府了。
走走停停半個時辰，在林初九以為大夫郎要去隔壁陳家村時，大夫郎終於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寬闊的蘆葦叢。
林初九就地蹲下，利用蘆葦遮住身體，防止被發現。
大夫郎也隨之張開雙手，往身後一躺，壓倒一片蘆葦叢。
他閉著眼睛，就那麽躺著曬太陽，即使臉上已經布滿了汗珠。
大片蘆葦隨風蕩。
他吐出一口濁氣，發白的唇正緩慢恢複著血色。
一直到麵色恢複如常，臉頰都曬出絲絲紅暈，大夫郎才從蘆葦叢中重新走出來。
他順著來時的路返回，步伐輕健有力，腰間用紅線掛的銅錢串都亮了不少。
此時，他身上的黑氣已完全消散。
林初九並沒有跟上去。
拍掉身上的蘆葦絨，他順著泥巴繼續走向陳家村。
這番出來他要去問問那幾個村民大夫郎的事。
陳家村位於鎮子邊沿，四周店鋪相對較多。
按照原主的記憶，送大夫郎來的是四個村民，其中一個特征最明顯，三角眼睛羅圈腿，鷹鉤鼻子蛤蟆嘴。
人稱陳老三，是幾個村遠近聞名的老賭徒了。
林初九很快便在小賭坊門口找到了人。
彼時，他正被人兩個壯漢夾著胳膊丟出來。
“大哥，大哥！再借我三兩銀子，下把我一定會贏的！”
“贏你娘的的狗腿子，先把你欠的錢還上再說。”壯漢罵完，又抬腳朝陳老三踹去。
陳老三都顧不得趴地上了，連忙躲開。
“再還不上錢就打斷你另一條腿。”
壯漢又罵了幾句，守在賭坊門口。
陳老三見實在進不去了，才一瘸一拐走進胡同。
林初九在這時攔住了他。
“找事啊你？”陳老三扯著嗓子，一抬頭要罵人的話卡在了嗓子眼，他瞬間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喲！林管家，是趙老爺遣派您來找我嗎？”
林初九沒承認也沒否認，“找你問事。”
能有什麽事，一定是和當初綁去給趙大同的那男子有關。
陳老三眼珠子一轉，開始裝糊塗，“不知林管家要問什麽？我這也沒啥知道的啊。”
林初九拿著一個錢袋在手裏晃了晃，“在裝糊塗我可就去找別人問了。”
聽著碎銀碰撞的聲音陳老三眼睛都被迸出精光了。
“您是想問大夫郎的事嗎？哎喲我記得可是清楚了。”
“你們當初是怎麽把人綁來的，事無巨細告訴我。”
陳老三搓搓手，想要去拿荷包，不料被林初九躲開了。
“告訴我之後，錢就給你。”
陳老三訕訕，“這就說這就說。”
“一年前，我約了老二哥一起上山打野味解饞，才進林子沒一會就下起了大雨，我們隻好去住在山裏的張獵戶家臨時避雨，約莫過了半柱香，外頭響起了敲門聲，老二哥去開的門，敲門的公子就是現在的大夫郎，他自稱是從什麽歸山的人，說天象異常，詢問附近村落有沒有啥怪事發生。”
“當時還以為他腦子有毛病哩。”陳老三指了指腦袋，“村裏正常得不得了，能有啥怪事發生，後來雨停了，他給了一錠銀子做歇腳費，接著就提出告辭。”
陳老三說著說著聲音虛了起來，眼神也開始飄忽，“老二哥看他長得不錯，又想起趙老爺的招婿事，哥幾個一合計，就把人打暈送來了……”
“我看你們是見財起意才對。”
林初九戳出了他話語裏刻意掩藏的事，“你們除了搶走他身上的錢還拿走了什麽？”
陳老三目光閃躲，“沒，沒什麽，林管家你別冤枉我。”
“勸你最好實話實說，他現在可是大夫郎，要是他和趙老爺吹吹枕邊風的話。”林初九聲音一凝，“你也知道的，趙老爺和縣令關係不錯，想必陳家村隨便死一個賭徒是掀不起風浪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陳老三腿一軟就坐到在地，依照趙大同那色胚性子啥事都可能做出來。
陳老三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林初九這麽一說，他當即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林管家，我說我說，您別告訴趙老爺，當時大夫郎帶了一個包袱，那包袱沉甸甸的，見他又給了我們銀子，我們就一時起了心思，給人打暈劫完財後，我們又聽說趙老爺巨金招夫郎的事，我們才給人捆起來送過去。”
“當時我們打開後，見裏麵就幾件不值錢的衣裳和一堆亂七八糟的黃紙朱砂，至於那把銅錢串成的劍，我們幾個一商量就把線拆開，錢平分了，去典當鋪還換了好幾錠銀子。”
“大夫郎之前還來找過我們哥幾個想換回包袱，但我們害怕他要逃跑，所以就沒敢給他。”
“……你真是掉錢眼子裏了。”林初九揉了揉眉心，“那包袱現在在哪？”
“張獵戶家，年前他剛搬到村裏，我現在就去給您拿來。”陳老三終於有點眼力勁了。
雖是腿瘸，但陳老三行動起來還是挺快的，才一炷香的時間就拎著個包袱來了。
打開包袱一看，裏麵的黃紙被雨水淋過，已經成粘在了一起，那盒朱砂保存倒是不錯，未有受潮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