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道,柴桑城府衙。


    “袁通判、張師爺……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啊?”


    “顧家的人都瘋了,不想死的話就趕緊去找盧淩兩個千戶調兵!”


    “瞅我幹什麽,快去啊!”


    府衙內堂,薛道承雖然一身官服看上去端端正正,但早已被顧劍門嚇破了膽。


    他哪裏能想到,顧家根本不理會什麽應天熙這茬,一劍過去身首分離,管你什麽王爺姐夫,還是王爺妹夫!


    “府台……調兵的人已經派了兩波過去了……”


    張師爺哆裏哆嗦地說完,他再不複之前那般胸有成竹。


    聽到顧劍門一劍斬下應天熙的腦袋後,也幾乎被嚇破了膽。


    薛道承一把扯過張師爺的領子焦急地問道:


    “然後呢?兩波人一波都沒回來?”


    張師爺避開薛道承的眼神,用低的可憐的聲音應了句:


    “他們說……城南大營的兵都睡死了一樣,任憑怎麽叫也叫不起來……”


    “用腳踢、抽耳光也沒有反應,隻有一個養馬的馬倌清醒著,說是從昨晚睡下後便再也沒起來……”


    “就連營門的崗哨和衛兵,也躺在地上睡死一般,像是吞了瞌睡蟲怎麽也叫不醒……”


    聽完張師爺的話,薛道承臉色幾乎沒有了一點血色。


    他呼吸愈發急促,雙手緊緊扯住張師爺的衣領聲嘶力竭道:


    “完了……完了!張宿卿!本官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的主意,讓我去找應天熙給顧家下絆子,這下好了……應天熙連具全室也沒留下,我薛某人……馬上就要步他的後塵了!”


    “都是你害的!要是本官有什麽三長兩短,你這個師爺也休想善終……”


    張師爺默默閉上雙眼,長歎了一聲:


    “唉……我哪裏曉得,顧劍門那小子居然為了家族產業,膽敢動手殺人!”


    薛道承一把狠狠放下張師爺的衣領,歇斯底裏地朝堂外喊去:


    “來人!都死哪去了!來人!”


    不多時,進來個衙役,恭敬地朝薛道承俯身施禮:


    “大人!”


    薛道承掃了眼衙役,惡狠狠地喊了句:


    “鄭捕頭呢?他不總是吹噓自己的喪門刀法如何了得嗎?!”


    “趕緊去叫他帶上府衙快班、壯班、皂班所有的夥計,給我守住大門,一個外人也不得放進來!”


    那衙役聽完剛要轉身出去通報,又被薛道承一聲喝住:


    “站下!急什麽急?還有……張師爺你馬上去擬一封發往稷州府求救的文書……”


    “那個誰,你騎本官的馬,這就去!”


    吩咐完一切的薛道承,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虛弱地半閉著眼睛。


    恐懼、悔恨與憤怒,幾乎讓他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看到張師爺帶著那個衙役離開後,他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


    府衙門口站滿了人,打眼望去,約莫有三十來個手持長刀的捕頭捕快。


    鄭捕頭一臉絡腮胡哆裏哆嗦,他此時正縮在眾捕快的包圍裏。


    這人平素裏好吹牛,自己不過是個四五品的一般武夫,偏偏誇耀自己刀法通神。


    曾經在某年某處,一刀擊敗過金剛凡境的綠林大盜。


    他手底下管著三班夥計,快班都是會些功夫,主管緝捕逃犯、料理大案。


    壯班衙役主要負責看守倉庫,監獄,衙門口,多少會些拳腳。


    皂班就遜色多了,除了在公堂上喊威武、打板子,就是出去仗勢欺人。


    柴桑城中的行腳力工、往來商賈哪個沒有受過他們欺淩?


    皂班這群東西,還經常自持公門身份,去找暗娼粉頭、街邊小販訛詐錢財。


    鄭捕頭後背冷汗涔涔,自打站到府衙門口一身公裝就沒幹爽過。


    “頭兒,聽說那個顧家公子可是北離八公子之一的狂公子!”


    “咱們哥幾個都是隻會些粗陋拳腳,待會要是跟他動起手來,怕是都得折在裏麵……”


    鄭捕頭身前那個小捕快閃著機靈的眼睛,怯生生地道。


    鄭捕頭抬手就是一巴掌:


    “屁話!府台大人發話了,要咱們弟兄守好府衙,你當我不知道他顧劍門的厲害?”


    “等會他來了,你們一起上,我就不信了……咱們三四十個兄弟,還能打不過他一個?”


    鄭捕頭強打精神,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在顧劍門這等高手麵前,再來多少普通武夫,也是白給!


    “頭兒!!來了來了……你看街口那個白衣公子,是不是顧劍門?”


    站在人群最前麵的快班小捕快眼睛很尖,望著街角那一行氣勢洶洶的人喊道。


    鄭捕頭循聲望去,打頭一人足踏疾風,手持長劍,一身如雪長衫隨風亂舞。


    從眉間那點朱砂便知,此人正是顧家現任家主,北離淩雲公子——顧劍門!


    鄭捕頭揉了揉眼睛,又看看確認是顧劍門後,他雙腿頓時軟了下去,幾乎要跪了下去……


    “頭兒,你咋了這是?”


    鄭捕頭身旁的心腹捕快一把將他攙住,鄭捕頭把刀插回腰間,抬手扶了扶頭頂的官帽:


    “沒……沒事,沒事沒事……別管我快去盯著他,待會你們先上,我瞅準機會一刀定勝負!”


    這話說的斷斷續續,有氣無力,那個攙扶他的小捕快心中暗暗叫苦,哪有心思抵抗,隻想著待會趁亂逃得一條性命。


    一陣狂風湧起,吹得府衙門口這群捕快捕頭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


    “冤有頭,債有主!我顧劍門不殺無辜之人,你們若是敢攔我,猶如此刀!”


    顧劍門周身真氣縱橫,月雪劍刃森寒,話音出口他手腕一震,月雪橫斬……


    “鐺!”


    最前麵那個捕快手中的刀便被兩截,隻留下手中不足一尺的斷刀。


    “顧劍門,你一介商人,膽敢在府衙門口行凶?不怕我抓你下獄嗎?”


    鄭捕頭見狀,強打精神站在眾捕快身後衝著顧劍門喊道。


    “下獄?我看該下地獄的是你!鄭海申,你在柴桑城為害多年,當了十幾年的捕頭,收了多少黑心錢?”


    “我顧家的孫掌櫃和那三個夥計是不是你抓起來的?說!”


    顧劍門一雙眼睛殺意具現,鄭捕頭渾身如墜冰窟,打了個機靈道:


    “顧……顧公子,我也是出於無奈啊,都是……都是薛府台讓我幹的,不信你可以問我這班兄弟!”


    顧劍門豈會聽他解釋,斷喝一聲:


    “放你奶奶的狗屁!鄭海申,平素裏你到我顧家商行錢莊吃拿卡要多少回,每年光是三大錢莊給你的孝敬就有三四千兩,你還嫌不夠?”


    鄭捕頭見顧劍門殺心已起,隻想趕緊逃命,便大喊一聲:


    “弟兄們,抓住亂賊顧劍門,我鄭海申賞他五百兩銀子,替他請功!”


    “快上!”


    眾捕快哪裏曉得尋常武夫與江湖高手的差距,隻想博得賞銀,便一哄而上!


    鄭捕頭見衙門口亂作一團,趁亂轉身便跑……


    “狗賊,想走?”


    顧劍門喝聲出口,周身內力將圍上來的捕快們盡數震飛,隨後月雪橫掃而出……


    “嗖!”


    鄭捕頭身子轉了過去,頭卻還在原來的方向。


    接著脖子一涼,視線從高處向地麵不受控製的墜落,脖頸處噴出四五尺高的血箭!


    他的頭在落地之前,瞪著雙眼嘴裏喃喃道:


    “好快的劍!”


    見到捕頭被顧劍門抬手斬去頭顱,那些被震飛倒地的捕快們紛紛叫喊著準備四散逃命。


    此時,李蘇離帶著顧家家丁也趕到了府衙。


    “李蘇離,瞅準那些穿黑衣服的皂班,一個活口別留!”


    顧劍門丟下一句話,一劍破開府衙朱漆大門,便衝進了正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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