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皆驚,高台之上屠大爺坐不住了:


    “這……這怎麽算啊,骰子哪有這樣玩的!柳月公子,您給評評理!”


    柳月對尹落霞剛剛那一手頗為滿意,笑道:


    “不錯不錯,是個有意思的人,竟能想到這麽獨特的點子,我喜歡!”


    旁邊的靈素吐了吐舌頭:“切,還不是看人家姑娘長得秀美!”


    ……


    屠二爺駭然地看著尹落霞麵前那裂開的骰子,歎了口氣:


    “算你取巧得勝,不過有一點我不服氣!”


    尹落霞笑意盈盈:


    “屠二爺哪裏不服氣?”


    屠晚道:


    “你欺負我不會武功,不過就是仰仗以內力震斷骰子這一手功夫罷了!”


    尹落霞聽到這話,也不答話,又從懷裏掏出剛剛自己帶來的三顆骰子,當著眾人的麵扔在了桌麵上。


    “金骰子?姑娘這是何意?”屠晚有些不解。


    尹落霞笑了笑:


    “我十歲開始,幫我爹贏回了所有賭債之後,我就打造這副金骰子!”


    “不過就是比一般骨製、竹製的骰子重了十幾倍罷了,但是日積月累之下,我這右手搖骰子的腕力也差不多增長了幾十倍……”


    “屠二爺,不信你問問旁邊這對少年,我剛剛可用過一點內力?”


    百裏東君和葉鼎之的確沒有在尹落霞搖骰子的時候,感受到一絲內力的湧動。


    他倆同時開口:


    “沒有!”


    屠二爺聽到剛剛尹落霞口中說出十歲幫父親贏回全部身家,周身一震:


    “姑娘果然好手段,不知姑娘芳名,也好讓屠晚輸個明白!”


    尹落霞收起三個金骰子,仰起臉貝齒輕叩:


    “我叫,尹落霞!”


    “原來是她,難怪難怪!屠二輸的一點也不冤!”屠早聽到“尹落霞”三個字,搖了搖頭道。


    靈素歪著小腦袋問道:


    “屠大爺,這尹落霞是什麽來頭,如此厲害?”


    屠大爺摸了摸自己錚亮的光頭,歎了口氣:


    “她是昔日賭王尹順水的女兒,十歲那年她父親慘敗給南訣連如烈,輸光了全部身家!”


    “而這個尹落霞出手,卻贏回了所有,賭王之女可謂青出於藍啊!”


    聽完屠早的述說,柳月和靈素才得以知曉尹落霞的身份。


    靈素看向柳月,輕聲問道:


    “公子,那這個尹落霞……”


    柳月伸手托起茶盞,下了一口:


    “這等本事自然通過,宣布吧!”


    靈素得令後,對著台下朗聲道:“考生尹落霞,通過初試!”


    尹落霞聞聲衝台上拱了拱手:


    “多謝!”


    說完,拍了拍百裏東君的肩膀:


    “那我先回去咯,祝兩位旗開得勝,通過考試!東君記得給我留一杯你的酒!”


    百裏東君紅著臉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我肯定給仙子姐姐單獨留上一杯!”


    葉鼎之表情僵硬,拱了拱手。


    尹落霞對屠晚笑道:


    “承讓了屠二爺,待到考試結束,若是有閑,我們不妨再賭上一天一夜!”


    屠晚微微頷首:


    “在下定當奉陪!”


    尹落霞腳下一縱,飛回了自己的座席,百裏東君也被葉鼎之推搡著送了回去。


    靈素宣布尹落霞通過考試後,陸陸續續又有幾個考生宣布交卷——


    與靈素較量棋術的段白衣,無奈三局兩勝依然不敵棋術更勝一籌的靈素;


    妙手空空神偷燕飛飛,與柳月座下一名叫三秦的弟子滿屋飛掠,最終奪得三秦佩劍通過了考試。


    她仗著一手三步追蟬的輕功上下翻飛,不料一腳踩飛了百裏東君的小酒壺。


    還讓百裏東君借機秀了一手家傳輕功——三飛燕博得滿堂彩!


    就在其他考生都專心於自己手中的活計時,卻發現炒菜的糊了鍋,插花的少了花,打鐵的丟了錘子,而屠大爺一杯接著一杯,連喝五杯茶水仍然覺得口渴難耐!


    百裏東君也狐疑地道:“怎麽香燒了一半,我這蒸籠裏的高粱米還沒熟透?這是為何?”


    旁邊給炭火扇風的葉鼎之輕笑道:


    “有人幹擾此方時間和空間的流轉,是個高手!”


    百裏東君聽到這話,揉了揉眼睛,看向還在養蠱的溫彥釗——


    隻見他手中的木鼎被一團色彩綺麗的五色光華包裹著,而溫彥釗自己卻依然穩坐如山,不斷從袖口處爬出各種毒蟲毒蛇……


    他並不知道,溫彥釗的蠱毒早已經煉成,此時的他正在借用這蠱毒提升自己的修為。


    當眾人訝異驚駭現場的詭異之時,柳月公子突然開口:


    “奇門遁甲之術,果然好手段,這陣法呢,我就不破了!”


    “有此等功力,可過!”


    柳月公子話音從高台傳出,地支辰字號坐席,站起來一個戴著玄色鬥篷的清瘦少年。


    他對著柳月抱拳施禮:


    “諸葛雲,在公子麵前獻醜了!”


    說完,便兀自出了千金台。


    諸葛雲離開後,又從癸字號坐席站起一人,隻是他身著異族服飾,臉上戴著臉譜麵具,看起來著實有幾分滑稽!


    “考生趙玉甲,交卷!就給各位,變個戲法吧!”


    說完他大袖飄飄,每次揚起便換了一副麵孔,從青麵獠牙的夜叉到赤膽忠心的將軍。


    “趙玉甲”一連變換了十幾副不同的麵孔,最後露出自己的真容。


    眾人看著假扮成趙玉甲的王一行,在大殿之上耍寶,也不禁笑出聲來。


    柳月揚了揚手:“讓他過吧,也算有趣!”


    ……、


    此時,溫彥釗終於睜開了眼睛,經過幾個時辰提煉蠱毒以及自離開乾東這些日子不斷服毒與修煉,自覺內功又深厚了不少。


    此時他的內功修為,估計已經高於自己小叔溫壺酒了。


    看著大殿中央那杆計時用的檀香已經不足四分之一,他便將手中的木鼎連同裏麵蛇蟲毒物的屍體,一並收回了儲物空間。


    隨後拍了拍手,站起身來湊到百裏東君麵前:


    “表弟,你的酒釀的如何了?”


    “表哥,你離我遠點!一身的毒蛇蜘蛛大蜈蚣,別弄髒我釀酒的原料!”


    百裏東君一把推開湊過來的溫彥釗。


    溫彥釗雙手一攤:


    “你看,我都收起來了,你幹嘛吼那麽大聲!”


    百裏東君依舊滿臉嫌棄:“不管!反正別靠近我,等我的酒釀完了再說!”


    溫彥釗有些委屈,又湊到葉鼎之身旁:


    “嵐弟,你的牛肉給表哥嚐嚐唄,我都一天沒吃飯了!”


    葉鼎之也下意識地後撤幾寸:


    “我說溫家小公子,我們很熟嗎?”


    溫彥釗聽到這話眼睛眨了眨,湊在葉鼎之耳邊小聲道:


    “別裝了,昨天在學堂別院那裏我就認出你來了,跟你表哥麵前裝啥玩意?”


    “你昨天手裏拿著真武劍,除了百裏東君那個笨蛋,誰不知道你是葉鼎之……”


    葉鼎之翻了個白眼,手中尖刀一閃,從牛下腹削下一片已經烤熟的牛腩扔給溫彥釗:


    “拿著這塊肉,滾回去自己吃,別讓我再聽到你的聲音!”


    溫彥釗滿意地將烤的鮮香四溢的牛腩塞到嘴裏,身影一閃來到高台之下。


    靈素見溫彥釗在底下大口嚼著葉鼎之給的牛肉,有些嫌棄地問道:


    “這位考生,你可是要交卷?”


    溫彥釗吃完牛腩,咂了咂嘴道:


    “不錯,在下溫彥釗,交卷!”


    靈素自然清楚溫彥釗剛剛在養蠱煉毒,但有些犯難轉過身問道:


    “公子,他這個怎麽算啊,總不能找個人以身試毒吧,那太危險了!”


    柳月點了點頭,對台下正在擦嘴的溫彥釗道:


    “閣下乃是溫家嫡傳,想必交卷也是交的毒藥,不知你要怎麽證明,你的毒能通過考試?”


    溫彥釗仰起頭,一臉壞笑:


    “在場的諸位,除了我旁邊的百裏東君和雨生嵐,其餘人全都中了我的毒!”


    溫彥釗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柳月公子秀眉一皺:


    “是嗎?那為何現在沒有一個人有中毒的跡象?”


    溫彥釗雙手抱在胸前:


    “因為,毒發還需要一些時間!”


    屠早聽到溫彥釗說在場眾人都已中毒,嚇得麵如土色,急忙問道:


    “毒發要多久?”


    溫彥釗嘴角一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三個指頭。


    屠早笑了笑:“三刻鍾啊,那無妨還早著呢!”


    溫彥釗笑著搖了搖頭,伸出的指頭也逐一減少:


    “二!”


    “一!”


    話音剛落,除了百裏東君和葉鼎之外,其餘所有人都瞬間閉上眼睛,倒頭就睡!


    實際上,他們都己墜入到自己最渴望的幻夢世界裏——


    柳月公子成了三界中最美的人,三萬年過後,容顏不改,終日受信徒朝拜,香火鼎盛……


    屠早住在黃金美玉鑄造的瓊樓中,每天賺的金子需要用裝米的鬥來稱量……


    靈素成了百曉堂冠絕榜一甲,而且同柳月一樣收了很多徒弟……


    某個學堂教習,成為了稷下學堂的祭酒,給他做副手的竟然是李長生!


    ……


    其餘的考生和教習,也都如癡如醉,幻夢其中無法自拔!


    百裏東君和葉鼎之看著眾人都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般,有些疑惑:


    “表哥,你這是回下的毒,跟那個冰凝扶神丸沒什麽區別啊!”


    “是啊,一個讓人三天三夜睡不著,這個讓人倒頭就睡,沒意思,真沒意思!”


    溫彥釗哈哈一笑,雙掌齊出,從袖口帶出些微不可見的粉塵飄散於空氣中……


    約莫過了有小半刻鍾,修為最強的柳月公子率先蘇醒過來,隨後是金剛凡境的靈素,最後是沒有武功的屠早……


    柳月迷迷糊糊間說了句:“吾與楚國宋玉孰美?吾與晉朝衛玠孰美?”


    靈素口中喃喃:“柳月公子之下最強之人,便是我靈素,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屠早半閉著眼睛,雙手揮舞:“天啟城的諸位,我屠早從來沒碰過錢,我對錢沒有興趣……”


    某個教習:“我說李長生教習,你不要以為武功高,就可以在學堂為所欲為,我可是祭酒……”


    當所有人統統醒來之後,柳月公子才意識自己剛剛是陷入了夢境,於是紅著臉開口道:


    “好你個溫彥釗,膽敢給主考官下毒!”


    聽到這話,眾人方才知曉,剛剛睡著進入的那個真實無比的夢境,竟然是因為中了溫彥釗的毒!


    紛紛議論開來:


    “我說呢,她是不可能嫁給我的,我連金剛凡境都不是,聘禮也沒有三十貫……”


    “唉,看來這學堂我是考不上了,剛剛夢裏我都成了北離九公子了!”


    “原來是大夢一場,真叫人遺憾,差一點就登頂冠絕榜了!”


    ……


    溫彥釗環顧全場,朗聲道:“我這黃粱一夢,諸位覺得如何?”


    柳月公子歎了口氣,對靈素道:“讓他過吧,若是不允,萬一來個什麽見血封喉,大家都走不出這千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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