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兩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苦澀的弧度。這個如此肯定的答案,瞬間讓她心裏的那道城牆土崩瓦解。


    老天是多麽的愛開玩笑,他動了動手指,就把他們三個人用如此可笑的關係捆綁在了一起。


    秦兩兩和白蔚然,秦兩兩和陸遲衡,白蔚然和陸遲衡……每一組人物都各有故事,可是原本獨立的故事忽然有了牽扯,他們該怎麽辦?


    剪不斷,理還亂。痛苦的又該是誰?這麽多年,她看夠了daisy的痛苦,也不希望她再承受,可是,她自己呢?


    她自己這一路走來,也不曾少過一刻的坎坷。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早點知道,原來她最愛的女人和她最愛的男人之間,有一個曾經,有一個讓彼此都念念不忘的過去。


    如果早點知道,至少她不至於讓自己陷得那麽深。


    “現在,還愛著嗎?”兩兩的


    聲音在抖。


    “兩兩……”陸遲衡手上的動作一凝。


    “我問你,現在還愛著嗎!”兩兩提高了聲調,她一腳將陸遲衡的手踩在了盆底。


    空蕩蕩的客廳裏,她帶著哭腔的質問還廖有回音。


    ☆、118.良辰如水17


    ?


    時間像是定格住了。


    當然,如果真的能夠定格,那麽故事到此為止,剛剛好。


    他沒有給答案,她也沒有得到答案。


    就當,他是愛她的吧跫。


    可是……時間無法定格,就像她無法收回自己的問題一樣。


    陸遲衡看著兩兩執拗的表情,眉目間的沉痛讓人唏噓。他張嘴,還未說話,兜裏的手機就響起了一陣一陣急促的鈴聲播。


    這突如其來的電話讓陸遲衡緊繃的神經有了幾秒的放鬆,他按著兩兩的膝頭站起來,對她揚了揚手機說:“我先去接個電話。”


    兩兩像是一個泄了氣的娃娃,往後一仰,側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腳心被他按得又蘇又麻,可她腳踝以上的部分,全都是僵硬的。


    她看著玻璃門外接電話的陸遲衡,他頎長的身影融進了落寞的夜色裏,看起來也沒有多快樂。


    忽然,他轉過身來,一把拉開了玻璃門,走進來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兩兩看著他,她已經不希望能從他嘴裏得到什麽答案了。


    “我要去一趟醫院。”陸遲衡走過來,輕輕的撫了撫兩兩的發心。


    兩兩撥開了她的手,問他:“是daisy嗎?”


    “她還沒有醒,是薑承。”


    “她還沒有醒,你就急著要去嗎?”


    陸遲衡沒有作聲,他隻是蹲下去,把兩兩的雙腳從腳盆裏拉出來,他拿起手邊的毛巾仔細的將她的腳擦幹。然後將她抱起來,一下移到了二樓臥室的床邊。


    “你先乖乖睡覺,我去去就回來。”陸遲衡將她放倒在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轉身想走。


    兩兩一把攥住了陸遲衡的衣角。


    “陸遲衡,你還是愛她的,對不對?”


    陸遲衡回過頭來看了兩兩一眼:“兩兩,你相信我,等有一天我會對你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你憑什麽認為我願意等到那一天?”


    “兩兩……”


    陸遲衡想轉回來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看著他擰眉的樣子,兩兩鬆了手:“你走吧。”


    陸遲衡看了她一眼,這一次沒有再遲疑,他如同一陣抓不住的風,轉瞬就不見了。


    臥室裏徹底靜下來,靜的隻聽到她淺薄的呼吸聲,羸弱的好像隨時會窒息。


    她是快死了,心口痛的快要死了。


    兩兩攥著棉被翻了個身,枕麵上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將自己的腦袋用力的擠下去……他的一切明明就在她的身邊,究竟何時,他離她那麽遠了。


    眼淚來的猝不及防,等到兩兩回過神來,她的臉頰已經被這片水潤覆蓋。


    起初她的哭聲很大,漸漸的,變成了低聲的抽噎。


    哪怕這個屋子裏隻有她一個人,可是她依舊不想張揚的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她不該在認識陸遲衡之後就忘了自己是誰。


    她是秦兩兩,是連哭都不能大聲的秦兩兩。


    以前不能,遇到陸遲衡之後,也不可以。


    ?


    陸遲衡剛到醫院,就見薑承等在醫院的門口。他的白大褂在風裏飛的雜亂無章,像是一張被揉皺了的白紙。


    “你來的比我想像的慢。”薑承看著陸遲衡說。


    陸遲衡擰著眉,耳邊還迴蕩著那個女人壓抑的哭聲,他一坐進車裏,就聽到了那樣的哭聲,他連發動車子的力氣都沒有,速度又怎麽可能快起來?


    “你剛才是什麽意思,白蔚然到底怎麽樣了?”


    薑承倚在大柱子上,把手伸進了白大褂的口袋裏,摸索一陣之後,掏出了一個煙盒。


    “我們抽一支再上去吧?”他把煙盒往陸遲衡麵前一遞。


    陸遲衡盯著煙盒沒有接,雖然,他真的很想來一根。


    薑承抖了抖手,盒口震出兩根煙,他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根,剩下的那一根捏在手心裏,往點燃的菸頭上一引,然後送到陸遲衡的嘴邊。


    服務到了這個份上,陸遲衡自然不會再拒絕。他把煙夾在指尖,輕輕的吸了一口,身上的重負暫時拋到了腦後。薑承懂他,他就想這樣靜靜的待一會兒。


    醫院門口的風大,一支煙很快就燃盡了,他虛幻的安寧也瞬間煙消雲散。


    薑承伸了伸手,示意他邊走邊說。


    “到底怎麽了?檢查結果提前出來了?”


    “嗯。”


    “你剛才說她可能有生命危險,是真的?”


    “嗯。”


    “你特麽能不能說的詳細一點!”陸遲衡不由的提高了聲調。


    薑承吸了吸鼻子,剛才的冷風把他的鼻頭吹得通紅通紅的。


    “嗯。”


    “薑承!”


    薑承皺著眉:“


    遲衡,你冷靜一點。雖然我和白蔚然的關係一直很一般,但是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與你的反應一樣。”


    這,畢竟是這樣年輕美好的生命,誰能不唏噓?


    “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心髒病。”薑承沉沉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心髒病……心髒病,原來她也有心髒病。陸遲衡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過往的回憶此時化成了致命的毒箭,他也可能會被一招斃命。


    薑承扶了一下陸遲衡。


    “先天性的?”


    “嗯。她的病是家族遺傳。我不知道這幾天她受了什麽刺激,可能是……”


    “是見到了我?”


    “我不知道,總之情況很不好,因為她的心髒在胎兒期發育就異常,常年的病變已經累及了心髒各組織。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心意異常、心律失常了……我聯繫不上她的家人,所以我才給你打了電話。”


    “薑承……“陸遲衡按著薑承的胳膊,他全身的血液不受控製的亂竄著。


    “你別激動,這不能怪你。”


    陸遲衡不說話。這是不能怪他,可是,他曾虧欠了這個女人的,他不能忘記。


    白蔚然,他到底要拿她怎麽辦才好。


    ?


    兩兩一夜沒有睡著,她沒有等陸遲衡,而他,也真的一夜沒有回來。這個她曾以為會變成她家的地方,現在每一麵牆都在竊竊嘲笑著她。


    兩兩起來洗漱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雲羅前天還打電話給她,哭著吵著要她回去陪陪她,這次正好,她走了給陸遲衡騰地方,讓他帶著更合適的人進來。


    她收拾行李的時候,藏在衣櫃下麵的麥穗娃娃又被翻了出來。自從和陸遲衡在一起之後,這些娃娃已經很少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了。


    這些麥穗娃娃散在地板上,原本是十三個,後來送人了一個,變成了十二個。來到連城之後,又不小心丟了一個,現在手上,隻剩下了十一個。


    這是一個娃娃,留在身邊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意義,可是丟掉,還是捨不得。


    雲羅每次看到這些娃娃,都會說她沒有用。也是,她自己也不過就是個連過去都放不下的人,又何怪陸遲衡?


    斟酌再三,兩兩最後還是把這些娃娃帶走了。就算是要丟,也不該是丟在這裏的。


    雲羅的屋子特地收拾過,幹淨又怡人。她說自從和劉宇航分開之後,她就變得愛幹淨了。因為劉宇航在形容他的前任的時候,沒有什麽特別的話,但最後總跟著一句:“她很愛做家務”。


    在雲羅看來,她之所以輸給了劉宇航的前任,就是因為她從來不主動收拾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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