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陸遲衡,也是她沒見過的。


    陸遲衡親自出馬,大夥自然買他的帳。沒一會兒,門口的人就都被他給打發走了。度假村又安靜下來,安靜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兩兩閉上了眼睛。


    車門很快被打開了,陸遲衡卷著一陣冷風坐進來。


    他沒有問兩兩要去哪兒,就發動了車子。他的車速依舊很快,城市繁複的街景像是一條繁複的色帶,不停的往後退往後退。


    兩兩覺得自己如同躺進了豌豆莢的小豌豆,因為他在身邊,所以分外的安心。哪怕,她不知道陸遲衡要載她去哪兒。


    陸遲衡的車子左拐右拐之後,進入市中心的別墅區。他開始慢慢減速。


    這是市中心唯一的一個別墅區,地段多好自然不用說。車來車往間的那些頂級車標,多數兩兩連名兒都叫不上。


    這裏住的都是些什麽人,一目了然。


    憑著陸遲衡的車牌,他們一路綠燈開到了最裏麵。


    最裏麵的別墅,門庭的設計與其他房子都不一樣,尤其是門前考究的綠化。那蔥蘢的花木,幾乎營造出了一個獨立的花園一般,把這幢房子掩藏起來。


    別墅的門口站著幾個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車子一停下,陸遲衡都還沒有下車,其中兩個男人就跑過來,一前一後的替他們拉開了車門。


    陸遲衡從駕駛座裏跨出來,交代了幾句什麽,那兩個人點了點頭,退到了一旁。等到陸遲衡俯身把兩兩從車裏抱出來,其中一個坐進駕駛座,把車開進了車庫。


    “這是你的家?”


    兩兩張望著,這個地方周圍都是探頭,說“家”其實並不合適。


    “這是我們的家。”他把“我們”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兩兩仰頭,盯著陸遲衡的下頷,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別逗了,我一輩子賺的錢都不夠在這裏安家。”


    “沒人問你收錢。”陸遲衡低頭看著她,大廳的光折she在他的眸子裏,分外的亮:“你會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


    女主人……


    這三個字忽然沉沉的往她肩膀上壓下來,她怎麽招架的住。


    “你別胡說……”


    “少爺!”


    兩兩話音還在嘴邊,就見大廳裏走出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模樣,也穿著黑色的製服,卻比剛才那幾個年輕人有氣韻的多。


    “鍾叔。”陸遲衡叫了一聲,順勢掂了掂手裏的兩兩:“我先上樓。有什麽事情等下再說。”


    這個被陸遲衡叫做“鍾叔”的男人點了點頭,甚至沒有多看兩兩一眼。


    二樓第一個房間應該就是陸遲衡的主臥,主臥的裝潢一如這個房子的其他細節,精巧到無處可以挑剔。隻是色調有些冷,哪怕開了燈還是覺得冷。


    陸遲衡把兩兩放在他的床上。


    兩兩本就暈眩的腦袋,一沾到他的枕頭,更加的暈了。陸遲衡給她蓋好了被子,剛想轉身,就被她攥住了衣角。


    “你去哪兒?”


    兩兩的目光裏帶著一絲驚惶,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意外裏回過神來。


    陸遲衡按住了她的手。


    “我隻是拉個窗簾。”


    兩兩撇了撇嘴:“拉個窗簾的小事兒,還需要你動手嗎?”


    陸遲衡愣了一下,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笑:“看來我會的那幾個招數,都被你摸透了。”


    他一邊說,一邊朝著窗戶的方向凝神。兩邊的窗簾徐徐的靠過來,直到那fèng沿兒都緊緊的貼到一起。


    這房間登時有了安全感。


    兩兩把手從陸遲衡的手心裏抽出來,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你先睡會兒吧。”


    陸遲衡往床沿上一坐,隨著他落座的姿勢,房間裏的燈光一齊暗下去。他的手探過來,輕輕的捏住了她的手背。


    兩兩往被窩深處鑽了鑽,鼻尖都是她熟悉的氣息,她慢慢的沉進自己的夢裏……


    ?


    陸遲衡等她的呼吸平穩了,才悄悄把她的手塞回被褥裏。脫了他的桎梏,她翻了個身。那綢緞般的長髮散在他的枕頭上,哪怕側躺著,她纖瘦的身子,也不足以將他柔軟的被子撐起來。


    他在床尾站了一會兒,才輕輕的走出房間,帶上了門。


    樓下薑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他正站在大廳裏和鍾叔說著什麽,鍾叔皺著眉頭,隻是點頭。


    聽到陸遲衡下樓的聲音,薑承抬頭看過來,他的話音止住了。


    “少爺。”鍾叔又叫了他一聲兒。


    “什麽事,你說。”


    “這兩天我想去看看老太太,我不太放心她。”


    鍾叔曾是陸家老宅最得老太太歡心的人,因為老太太的緣故,陸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特別尊敬他。於陸遲衡,他也從來沒有把鍾叔當成是陸家的家僕,在他眼裏,鍾叔更像是一個長輩。


    如今得知了老太太住院,他這個要求也無可厚非。


    “去吧。如果老太太留你,你多住幾日也無妨。”


    “好,那我現在就去收拾一下,等下隨著薑醫生的車一起走。”


    鍾叔匆匆的往他的房間裏去了,寬闊的大廳裏隻剩下了陸遲衡和薑承兩個人。


    薑承往上看了一眼:“秦兩兩在你房裏?”


    “嗯。”


    薑承抿了抿唇,眸間溢出一絲笑意:“你房間終於也讓進女人了。”


    陸遲衡瞪了他一眼,這個人,動不動就揪著他那點痛楚調侃他。


    “哈哈。”薑承笑出了聲。


    陸遲衡暫時不理他,他走到沙發處坐下,薑承跟過去。


    “把我叫來,不讓我見她嗎?”


    “她睡著了,等下吧。”陸遲衡拎起了自己麵前的茶壺,往杯中倒了半杯茶,遞給薑承,邊遞邊說:“我覺得她有點奇怪。”


    “誰?”


    “秦兩兩。”


    陸遲衡抿了口茶,把自己剛才遇到的事情從頭到尾對薑承說了一遍。尤其,著重描述了一下兩兩在對他而言那樣寬敞的空間裏險些窒息的事情。


    “是空間密閉症。”薑承聽陸遲衡說到一半,就猜到是什麽原因了。


    “空間密閉症?”


    “嗯,這是對封閉空間的一種焦慮症。這種恐懼症的患者,多數肇因都是孩提時期受的創傷。秦兩兩小時候是不是被人關過禁閉?”


    陸遲衡搖頭,她小時候的事情他怎麽會知道。雖然不知道,但是看著她那群冷血到“各有千秋”的家人,他也能想像,她的童年有多不快樂。


    “有治嗎?”


    “這是一種變相的心理疾病。如果不是太嚴重,我不會建議病人服用抗焦慮的藥,如果條件允許,採取一些解釋性的心理療法,會更好。”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薑承一口將杯中的茶飲盡了,他站起來:“我的意思就是,我根本不需要來,你陪陪她就好了。”


    陸遲衡皺了皺眉,似乎對於他剛才的那一番解釋不怎麽滿意。


    也是,秦兩兩那麽難受,被薑承這樣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就過去了,讓他怎麽滿意?


    鍾叔從屋裏走出來。


    薑承順勢拍了拍陸遲衡的肩膀,他又補了一句:“如果她睡一覺起來還是覺得不舒服,你再打電話給我,我先走了。”


    陸遲衡沒有再堅持,他也站起來,送薑承和鍾叔走到門口。鍾叔臨上車,對陸遲衡還有些不放心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少爺,老太太我會照顧好的。就是你,別有一頓沒一頓的。”


    “鍾叔,你就放心吧,他餓不死。樓上不是還躺著一個田螺姑娘呢嘛!”薑承沖陸遲衡擠眉弄眼的。


    陸遲衡沒作聲,隻是替鍾叔打開了車門。


    車子緩緩的駛出監控區,陸遲衡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讓秦兩兩那個女人給他做飯?嗬……薑承也夠有創意的。


    不過,這個點子他喜歡。


    陸遲衡正出神,忽然,耳朵裏捕捉到了“啪”的一聲。


    是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這聲音,應該是來自二樓他的房間。


    他轉身的一剎,人就上了二樓……


    ☆、88.夢裏終覓7


    ?


    陸遲衡推開了門,房間裏的燈光還和他出去時一樣,昏暗的隻能辨出個影兒。他眨了眨眼,那亮度慢慢的提高了些,直到把整個房間都點亮……秦兩兩正掀開了被褥要從床上下來。


    “別動。”


    他喝了一聲,迅速的挪到秦兩兩的麵前,將那滿地的玻璃渣子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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